雖然被陳三喜打傷了,但是陳三喜的下手拿捏的很準確,只是傷到了李孝順的皮肉,並沒有傷及五臟六腑跟筋骨,所以李孝順還可以獨自走回來。
“是不是遇上陳三喜了?”張楓將杯子裡面的茶吹了吹,道。
李孝順點了點頭,道:“是,我遇上了陳三喜,我本來以爲可以將他生擒回來交給你處置的,但是我太天真了,以他的本事,想殺我簡直太容易了。”
張楓吸了口茶的清香,道:“可是你卻還活着?”
李孝順的臉上露出憤怒,恨恨地道:“他之所以不殺我,只是想讓我嚐嚐被人打敗的滋味。”
張楓道:“這種滋味怎麼樣?”
李孝順道:“比死還難受。”
張楓忽然笑了,道:“所以你一定要記住這個滋味,以後纔有翻身的可能。”他將杯子裡面茶一口喝盡,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悠悠地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如今的陳三喜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陳三喜了,這三年來,他想必花費了不少的心思,苦心鑽研法術,如今已經不在我之下了,誰若是想生擒活捉他,那簡直就是找死。”
李孝順低垂着頭,道:“屬下明白。”
“但是……”李孝順頓了頓話音,接着道:“張爺你爲什麼不去查查陳三喜在這三年內到底去哪兒修習法術了,爲何修爲會如此之高呢?只有找到了根源,我們纔可以將他連根拔起的。”
張楓的目光在天際,他沉默了一會,才道:“天下的法術基本上分爲三種,巫術、鬼術跟仙術,陳三喜以前所修煉的是巫術,可是通過上次我跟他的交手來看,他已經廢棄了鬼術,該學仙術了,修煉仙術的門派之中,名聲最盛的是陰陽門,規模最大是青山觀,而造詣最高的卻是如佛寺。”
李孝順怔了怔,道:“那依張爺你看來,這個陳三喜是在哪兒學藝的呢?”
張楓冷笑了一聲,道:“陳三喜本身的修爲已經很高,憑陰陽門跟青山觀恐怕是養不起他這尊大佛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他一定是入瞭如佛寺,在那裡修行的,如佛寺裡面藏經如雲,而裡面的方丈智通大師更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我聽說夏無力也已經在那寺廟裡面出家爲僧了,陳三喜之所以能夠從寒鐵煉化成的鐵籠裡面脫身,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一定是夏無力所爲,於是乎,陳三喜在夏無力的引薦之下,入瞭如佛寺,纔有今天的境界。”
李孝順是聽的一頭冷汗,這些事情,張楓根本沒有親眼所見,但卻能夠完完全全地說對,這份縝密的心計,已經堪稱是高絕了。
從某一方面來說,張楓跟陳三喜都有着很多的相似之處,這也就是爲什麼最終兩人會成爲仇敵的根本原因了。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也就是這個道理。
“張爺,不如我去如佛寺探聽探聽,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說,若是可以找到破除陳三喜法術的訣竅,那就再好不過了。”李孝順建議道。
張楓卻搖了搖頭,道:“如佛寺豈是任人來去之所,那裡面高手如雲,雖說寺廟之中,僧人不多,但是個個都修爲極高,卓爾不羣,隨便找個出來,都是不出世的翹楚,你去了,難道是想送死嗎?”
李孝順不說話了。
“除非我們能夠聯合陰陽門跟青山觀,纔可以跟如佛寺較量較量,不過我們也沒這個必要,陳三喜雖然修爲有所精進,但是我量他暫時也耍不出是花樣來,只要讓我找到他,我一定一舉將之滅了,讓他永無翻身的機會。”張楓的喉嚨裡喘着粗氣,決然地道。
陳三喜已經回來了,但並沒有回去教堂,因爲童娟他們並不在教堂,而在依照陳三喜的吩咐,在一座小旅社裡面安頓了下來。
陳三喜進去了小旅社裡面,旅社雖小,但是五臟俱全,該有的設施也都一樣不缺,從外面看雖然房子已經破舊不堪了,但是裡面還算乾淨整潔。
連神父都來了。
神父正襟危坐地坐在一張桌子前面,默唸着《聖經》。陳三喜走進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察覺。
“神父,你又在爲胡老大禱告了?”陳三喜半躺在牀頭,道。
“是的。”神父簡短地回答道。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禱告根本沒有多大的用處,除了自欺欺人之外,真的能夠讓受苦受難的人脫離苦難嗎?”陳三喜道。
神父不說話了,他覺得跟陳三喜爭論這個話題沒有什麼益處,就好像一個書生永遠也無法說服一個官兵不抓人一樣。
“我跟你說這句話,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候,武力纔是最實際的,你就算在這裡禱告上一百年,胡老大還是照樣出不來的。”陳三喜道。
“我相信我的誠心會感動上帝的。”神父篤誠地道。
“好吧,你就感動你的上帝吧,我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胡老大被關在什麼地方?”陳三喜道。
這句話就好像是一個雷一樣劈中了神父,神父全身一陣顫抖,停止了誦唸《聖經》,轉過臉,看向陳三喜,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陳三喜攤開手,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嗎,今天我就會去救胡老大,但是我必須要先知道胡老大被藏的何處。”
神父眨巴着眼睛,黯然地搖了搖頭,道:“可惜我不知道。”
陳三喜笑了笑,道:“你不知道,那你可以問問上帝,上帝是無所不知的。”
神父不說話了,也許有時候上帝也不是全能的,就連神父自己也不能不承認。
“雖然上帝幫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幫你,我已經知曉了胡老大的藏身點。”陳三喜很肯定地道。
“你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神父覺得甚爲不可思議。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陳三喜從水瓶裡面倒了一杯開水,慢慢地喝了下去。
只有陳三喜自己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麼法子,他放走了李孝順,並不是真的只是想讓他帶句話給張楓而已,他已經在他的身上使用了一種無色無味的花蝶粉,這種花蝶粉,一般人根本嗅不出味道,但是陳三喜卻可以修出來,而且可以跟蹤這種味道追蹤下去的。
這種東西比先進的跟蹤儀器更加的保險,因爲儀器難免會被察覺出來的,但是這種粉末卻絕對令人無法覺知的。
只有能夠跟蹤到李孝順的位置,那麼就可以順利地找到胡老大的。
一杯水喝下去,陳三喜感覺渾身都說不出的舒暢,他在枕頭上面靠了一會之後,就從牀上爬了起來。
牆上的鐘的指針停留在三點上面。
陳三喜伸了個懶腰,道:“我要走了,神父,你還是繼續誦唸你的那本《聖經》吧,也許你還沒有唸完馬太福音,胡老大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神父不說話,依舊坐在那裡,雙眼看着聖經上的文字。
陳三喜走到了門口,將門帶上,門裡傳來了神父的聲音:天國降臨,都來悔改你們過往的無知跟罪孽吧。
陳三喜很輕蔑地道:“切,這老頭,神經病。”
陳三喜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鍛煉出了一種追人跟蹤的本事,因爲他自身就好像是一隻獵豹一樣,具有很敏銳的嗅覺跟視覺,可以感知到周遭的一切。
他很快就追隨着花蝶粉的味道找到了李孝順的位置,非常確切的位置,因爲陳三喜已經看到了李孝順了。
李孝順現在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帶着三五個人上了車,朝着一條暗巷裡面開去。
陳三喜沒有開車,他直接躍上了兩排的大樓,到達了樓頂,在樓頂之上奔跑,這樣不容易使別人發現他的蹤跡。
他奔跑的速度儘管不是很快,但是卻有種奇特的韻律,一躍一縱之間,都非常的優美。
轉了幾個彎之後,陳三喜發現李孝順的車子停在了一個老屋的前面,這個老屋是那種八十年代的建築了,院牆的大門上還貼着一副泛黃的春聯,而門楣上的一張“福”字卻已經掉落了大半了。
顯然,這個地方經過二三十年的風吹雨打,早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李孝順下了車,左右看了幾眼,發現沒有人跟蹤,才帶着幾個人走了進去。
這裡面只有一座房屋,房屋不大,中間是客廳,左邊是廚衛,右邊是一個房間,但是裡面一點陳設都沒有了,只有空白的牆壁。
右邊房間的門邊站着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見到李孝順來了,就點了點頭,將房門打開。
李孝順跨入了房間裡面。
房間幾乎是空的,除了牆角的一張草蓆,還有草蓆上面的一個人。
說他是個人,已經很勉強了,因爲他已經沒有了“人”的氣息,看上去更像是一具木乃伊,身上連一分肉都沒有了,只剩下了皮包骨頭,右手背拴在了一根結實的鐵鏈上面,鐵鏈的鐵環將他的右手牢牢的銬住,也許是掙扎的緣故,這個鐵環跟他的手腕已經連成了一體,嵌進了他的肉裡。
他的眼中全無生機,兩隻眼睛就好像是兩個無敵的黑洞一樣。
他現在唯一乞求的就是死亡,因爲這種苦痛他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