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老頭還在那裡補胎,陳三喜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一陣晚風吹過來,讓他感覺有點冷,不禁打了個噴嚏。
“你家在哪兒啊?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吧。”陳三喜的鼻子有點鼻炎,所以一受涼就會鼻子不通的,他拼命地嗅了嗅鼻子。
“我家就在前面,不遠的,可是你送我回去的話,我媽媽看見你會生氣的,她不許我跟男孩子在一塊的。”女孩說的天真極了。
陳三喜拉了拉衣領,道:“但在這裡站着也不是辦法,等他把車子修好,天都要亮了。”陳三喜的目光掃視着,看到了街對面有個小吃攤,眼睛一亮,道:“我們先去對街吃完雜碎面好了。”
“可是……”女孩低着頭,道:“我身上都沒有錢了。”
看來剛纔的兩百塊錢,已經是她的全部家當了。
陳三喜聳了聳肩,道:“沒關係,我吃雜碎面一向都是免費的。”
“免費的?”女孩有點不太相信。
“當然。”陳三喜拉起女孩的手,走向了對街。
吃東西大多數都是先吃後給錢的,除了那些洋鬼子開的垃圾食品店之外。
這兒的雜碎面只要十塊錢一碗,雖然不太乾淨,但味道卻很不錯,有兩個魚丸,一個雞蛋,還有幾根青菜,一份麪條,已經相當划算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街邊的食品了,因爲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大有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了,如果不是今天這個意外,他也不會來吃雜碎面的。
他看着這碗麪,心中一下子唏噓萬千。他又想起了自己以前。
他又想起了那時候心中的女神,在那樣的環境下,他省吃儉用,買了一個鉑金戒指,屁顛屁顛地準備送給女神當生日禮物,可惜的是,女神已經坐飛機跟這老外移民國外了。
後來女神還發了一條郵件給他,告訴他那老外是多麼的有錢,不但有好幾輛豪華的賓利跟法拉利跑車,還有私家遊輪,這無疑是用來打擊陳三喜的。
這件事情對陳三喜的刺激很大,也就是從那時起,陳三喜開始了奮鬥。
現在的成功並非是僥倖得來的,他也付出了很多,有些幾乎是血的代價,可畢竟他如今已經成功地逆襲了。
他一口氣將雜碎面吃了個精光,然後等着這個女孩,雖然事隔多年,但是這雜碎面的味道,還是那麼的熟悉。
“你叫什麼名字啊?”陳三喜問道。
女孩吃的很慢,聽到陳三喜問自己,就很乖地回答道:“我叫路絲絲,馬路的路,一絲的絲。”
陳三喜道:“你現在在哪兒上班呢?”
“在一家超市裡面當收銀員,因爲我小時候的時候得過腦膜炎,所以我不能幹其他的事情。”路絲絲居然知道自己的病情。
陳三喜以前聽說過,有些得過腦膜炎的人,智商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那麼大。
而看樣子,路絲絲也就只是七八歲的心理年齡了。
等到把面吃完了,路絲絲又把裡面的湯喝了下去,才很童趣地擦了擦嘴,笑着道:“這碗麪好好吃啊。”
陳三喜也笑了笑,卻笑的有點苦澀。
吃完了東西,就要收錢了,可是陳三喜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他要怎麼付賬呢?
他雖然沒帶錢,可是有卡,但是這樣的路邊小攤,哪能刷卡呢?
陳三喜最後從小指上面將漢白玉的戒指取了下來,給了小攤的老闆,老闆雖然不識貨,但也知道這個東西絕對能夠抵得上兩碗麪條了。
可他卻不知道,這隻戒指卻已經可以抵得上他風吹雨打的幹個三五年了。
麪條吃完了,可是老頭還沒有把自行車修好,陳三喜終於有點不爽了,大聲嚷嚷道:“大爺,你這辦事效率也差了點吧。”
老頭子瞟了陳三喜一眼,道:“你不快活,就把車子扛到別家修去。”
陳三喜還是頭一回碰到服務態度這麼差的,雖然咱們三喜子的脾性很好,但是也不是沒有脾氣,正要跟這個老頭理論,路絲絲忽然抱着自己的頭,申銀了起來:“好痛……好痛啊。”
陳三喜一看不對勁,馬上扶住了路絲絲的胳膊,道:“你怎麼了?”
“我的頭好痛啊……”路絲絲的臉因爲疼痛而發出了一種病態的嫣紅。
“等下啊,我叫救護車。”陳三喜連忙拿出口袋裡面電話,撥了112。可還沒有接通,路絲絲已經昏了過去。
陳三喜只好將她扶着,摟在懷裡,繼續打電話。
112的辦事效率似乎不太高,過了很久纔有人接電話,又過了很久,還是沒有救護車過來。
“沒有辦法了。”陳三喜咬了咬牙,將路絲絲抱了起來,奔跑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醫院的醫生給她的家屬掛了個電話,她的家屬其實也就是她媽媽,她現在唯一的一個親人就是她媽媽。
她是生活在單親家庭裡面的。
陳三喜守在病牀面前,等着路絲絲的媽媽過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自己本來出來是爲了找個處-女的,想不到卻碰上這檔子事,這根本是自己自找的麻煩嗎,怪誰呢?
他後面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可是卻在這件無關乎自身的事上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善心確實是越來越氾濫了。
他決定以後碰到這種事,絕對不聞不問。
他眼睛盯着牀上的路絲絲,看着她昏沉中的樣子,只覺得她有點像是自己的初戀女神,或許也就是這點,他纔會救她吧。
陳三喜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十二點了,可是她媽媽貌似還沒有來,難道自己得在這裡看守一晚上嗎?
陳三喜打了個哈欠,趴在牀沿上面,慢慢地睡着了。
他的確太累了。
他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一箇中年婦女,也就是這個中年婦女將他叫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了望窗外,天都已經亮了。
這一夜過的很快,也許是他太疲倦的緣故,趴在牀上居然也能夠睡上一晚。
“你是……路絲絲的媽媽?”陳三喜問道。
“是啊。”中年婦女臉上帶着笑意,道:“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家絲絲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陳三喜從椅子上面做起來,扭了扭脖子,道:“沒事,你來了就好了,我先走了。”
他也不等這個中年婦女說話,就準備走出房間。
“不要走。”昏迷中的路絲絲扭動着身子,夢囈道。
陳三喜咧了咧嘴,看了一眼中年婦女,道:“你照顧好你家女兒,以後千萬不要讓她一個人走夜路了。”
中年婦女嘆了口氣,黯然神傷,哀聲道:“我也沒辦法啊,她說自己不能一輩子讓我這樣照顧着,所以就找了一份工作,我也知道不該讓她上班的,可是……”話說到這裡,婦女的臉上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陳三喜試探着問道:“她……是不是有點固疾?”
中年婦女明白陳三喜口中的“固疾”是什麼意思,就點了點頭,道:“是啊,她在七歲的時候得了腦膜炎,她爸爸也在那一年被人砍死了,留下了我們母女兩個人,她現在的智力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他爸爸被人砍死了?”陳三喜也不由地動容,道。
“是啊,他死鬼爸爸嗜賭成性,最後因爲欠了賭場裡面一屁股的債,就被人家砍死了。”說起一段塵封的往事,婦女的臉上滿是傷痛跟惶恐。
陳三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這種悲劇,並不是僅僅發生她一個人身上的。
“不過,她有時候也會變得跟正常人一樣的,但大多數還是像個小孩子似地。”婦女一邊嘆息着,一邊道。
陳三喜咳嗽了一聲,道:“那你好好照顧她吧。”他必須得走,他不能在這兒耽擱着,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去做。
婦女想起什麼似地,趕了過來,道:“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女兒的醫藥費多少錢,我給你。”
說着話,她就從包裡面取出一個錢包,打開,只有幾張一百的鈔票。
陳三喜按着了婦女的手,道:“不用了,也沒有多少錢。你以後好好地看着她吧,不要再讓她上班了,下次就不一定能夠遇上我了。”
說完這句話,陳三喜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去,牀上的路絲絲就醒了過來,倉皇四顧着,道:“我在醫院裡面嗎?”
婦女見到路絲絲行了,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了路絲絲的手,慶幸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女兒,你覺得怎麼樣了?”
路絲絲拍了拍母親的手背,道:“我沒事,我很好,害你擔心了,昨天晚上我好像遇到了一個人,然後我就……”
婦女打斷了她的話,道:“那個人剛剛走掉了。”
“走了?”路絲絲睜大了眼睛,道。
婦女點了點頭。
“不行,我要去跟他道聲謝。”路絲絲將被子掀起來,就準備起牀去追陳三喜。
婦女制住住她,道:“你不用跟他道謝,我都已經說過了,你在牀上好好地躺着,我去給你燉碗雞湯。”
她看了兩眼自己的女兒,眼中閃着光芒,道:“女兒,你……你是不是病好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女兒說話不像是個小孩子了。她也見過幾次自己的女兒病情變好的,醫生也說了病症不穩定的,時好時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