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會工夫,肩膀又不疼了,他嗅了嗅鼻子,也沒當一回事,繼續騎着車去送外賣了。
可他不知道,他已經命不久矣了。剛纔張楓隨便在他的肩膀上一拍,用的正是《小乘巫經》裡面殺人於無形的“化血錯骨手”,只要中了這一手,那不出三天,就會全身真血散盡,骨骼分裂而死的。
張楓回到了車子裡面,又欣然地點燃了一根雪茄,臉上帶着一股陰險的笑意。
“孝順,你還記得那小子嗎?”張楓依靠着後排的座椅,漫不經心地道。
李孝順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三年前我們上山的時候遇到的那個搬磚的小子?”
“看來你記性還不錯。”張楓深深地吸了口雪茄,道:“那小子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了我啊。”
說起三年前,幽雪的眼中就閃爍起了晶瑩的光澤,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三年時光了,但是幽雪依舊忘不掉陳三喜。
她還能記得自己被張楓帶走的時候,陳三喜在籠子裡面那無助跟絕望的身影。
“三喜,你還活着嗎?你在哪裡?你可知道,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你,祈禱你還活着。”幽雪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心中思緒萬千。
張楓握住幽雪的手,笑了笑,今天他的心情很好,他很溫柔地道:“幽雪,今天我們去盛世大酒店裡面吃飯好不好?”
他沒有注意到幽雪眼中的淚水,幽雪抿着嘴,點了點頭。
車子朝着盛世大酒店而去。
在這個世上,有着各式各樣的工作,如果分爲九等的話,那李興的這個送外賣的工作應該算是六七等了。
累了一天,他帶着滿身的疲倦下班了,騎着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往自己的寢室而去。
他的寢室在四樓,他將車子丟在了樓下,開始爬樓。
爬上了四樓之後,他已經沒有一丁點的力氣了,站在門口喘息了一會之後,他纔開始掏鑰匙,準備開門。
可是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卻忽然發現,由於早上醒的比較遲,走的比較急,居然忘了帶鑰匙了,真是操蛋。
不過幸好這個租住房裡面不止李興一個人在。
這是一間套房,雖然裝修的不咋地,但面積也不算小,總共有三個房間,李興住在最小的一個裡面,其他的兩個房間分別由一個新來的女教師跟一對剛結婚的小情侶佔據着。
李興舉起手來,準備拍門,可是手剛舉起來,又放了下去。
“不行。”李興嘀咕着,猶豫了起來。
新來的那個女教師叫做王若男,剛從羽山女人大學畢業,來省會的光明高校任教。只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她的脾氣是多麼的剛烈了,就跟個男孩子一樣,每天都戴着一頂破邊的鴨舌帽,扎着馬尾辮。
上次李興偷偷地用了一次她的洗髮水,被她知道後,當場把李興數落了一番,由於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所以口才了得,罵的李興是絲毫沒有還口的能力。
自打那次之後,李興對她就有種忌憚的情緒了。
“要是那個王若男在的話,我敲門,她來應門,一定會把我狠狠地諷刺一番的,不行。”李興雖然自知吵架吵不過那個王若男,但是男人的自尊心還是有的。
他想着,就打了個電話給在另外一個房間裡面居住的小情侶中的那名男的。那男的姓鄭,名字很響亮,叫鄭中華,振興我大中華之意,看來他老子也是個有點學問的主。
不過打了半天,也沒有人接。
“**,這下完蛋了。”李興惡狠狠地將手機揣進了口袋裡面,往地上啐了口口水。
送了一天的外賣,滿身的臭汗,李興感覺格外的不舒服,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進屋子衝個涼。
是敲門呢?還是等着呢?
李興猶豫着,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根香菸來,點燃,靠着牆壁慢慢地抽着。
“算了,還是等等吧,反正鄭中華一會就下班了。”李興自言自語着道,決定在樓道里面等上一會。
可是站了一會之後,兩隻腿就受不了了,而肩膀又開始疼了,一滴滴的鮮血從鼻子裡流了出來,他用衣袖擦了擦,發現這次流的血更多了。
“好好的怎麼老是流血啊?”李興不能解釋到底怎麼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危在眉睫的話,估計現在連煙也抽不下去了。
把鼻血擦乾淨了之後,他也沒多在意,只當是最近天熱上火所致。
他坐在樓梯上,懶懶地抽着煙,汗水涔涔。
這幾天可真夠累的,太陽跟火燒似地,曬在人的身上,異常的灼熱,李興在送外賣的途中,有那麼幾次差點中暑昏過去了。
不要最後咬咬牙,還是挺了過來,他不能夠放棄,因爲他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沒有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有飯吃。
他也很明白自己的老底,初中畢業的水平,也幹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給西餐廳鬆鬆外賣,掙點聊以度日的錢了。
可是這樣的生活何時纔是個盡頭呢?沒有人願意一輩子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的。
但除此之外,又能怎麼樣呢?
李興搖了搖頭,不由地嘆了口氣。
“噔噔噔”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里響了起來,看來是有人上樓了,李興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到了現實中來了。
他把菸頭丟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可不想別人見到他這副吊絲樣。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興只希望上來的是鄭中華,他探出頭往下看了看,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接着,他就見到了王若男。
王若男轉過樓道的彎角,看見李興之後,就放緩了腳步,瞟了他一眼,一步步地走了上來。
李興故意裝作在玩手機的樣子,用眼角的餘光瞥着她。
“喂,你站在這裡幹嘛不進去?”王若男板着臉質問李興道。
李興依舊是愛理不理地道:“你管我,我站在這裡乘涼,不行嗎?”
王若男露出鄙棄的神色,翹起了嘴角,從李興的身邊走了過去,將肩上的包包打開,翻找着鑰匙,可是找了一會,卻沒有找到。
李興喉嚨裡面哼了哼,嘲笑着道:“喲,咋了,鑰匙沒帶嗎?”
王若男瞪了李興一眼,冰冷地道:“我帶不帶管你什麼事了?”
又接着翻找了一會,包包的裡裡外外都找了個遍,還是不見鑰匙的蹤影,看來沒戲了,鑰匙果然沒有帶。
李興也怔了怔,張大了嘴巴,道:“你真沒帶鑰匙啊?”
王若男一下子停止了翻找的動作,將包包合起來,忽然笑了一下,衝着李興道:“我沒帶沒關係,只要你帶了就行了。”
看到王若男這一笑,李興只覺得背後一陣雞皮疙瘩四起,像是被電了一下一樣,居然愣住了。
“傻站着幹嘛,你還不趕快開門。”王若男指着李興,催促道。
李興也笑了。
王若男呆住了,訝異地道:“你笑什麼?”
李興勉強止住笑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王若男的鼻子,道:“我本來以爲我沒帶鑰匙已經夠衰的了,沒想到你也沒帶,難道註定我們兩個要在這裡乾等着?”
王若男跺了跺腳,罵道:“你混蛋,你幹嘛不帶鑰匙?”
她自己也沒帶,可是卻責備起了李興。
“那你不是也沒帶嗎?我是混蛋,你是什麼?傻蛋嗎?”李興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王若男想發怒,可是偏偏又不知道從何發起,只好恨恨地瞪着李興,好像要用目光將李興幹掉。
還別說,李興還真的有點害怕她這殺人的目光,只好避過臉去,道:“你也用不着生氣,我們兩個就在這裡坐着,等着鄭中華回來,聊聊天時間就打發過去了。”
王若男立刻回了一句,道:“誰要跟你坐着,你在這裡慢慢等,我晚上去我男朋友家裡睡。”
李興冷眼瞧着她,不說話。
“我只要打個電話,他就會開車來接我的。”說着話,王若男就拿出手機,撥打了她男友的電話。
她男友是省會海事局局長的兒子,從國外留學回來,以後的仕途可謂是一帆風順,王若男也對自己的男友向來津津樂道的。
很快,手機那頭就接通了。
王若男朝着李興炫耀似地笑了笑,便走了下去,在樓道的角落裡開始打電話。
“喂,王林啊,我鑰匙忘在家裡,回不去了,你可不可以過來接我啊,我在樓下等你。”這個時候,王若男就變成了一個溫柔的乖乖女,說話的聲音細膩動人。
李興只覺得頭皮都有點發麻,他只有繼續玩他的手機。
“啊?這樣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也不知道那邊她的男朋友說了點啥,王若男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很沮喪。
“那好吧,你繼續喝吧。”說了幾句話之後,王若男就將手機掛斷了,神情看上去非常的失落,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看來是她男友正在跟達官貴人們混酒場呢,根本沒有空理這個小女人。
李興也不知道腦子裡面想什麼,只覺得這個王若男此時也有點楚楚可憐,故意咳嗽了一聲之後,李興就走了過去,試探着問道:“怎麼了,你沒事吧?”
王若男的兩隻剪水雙瞳中閃爍着晶瑩的光澤,她努力地咬着嘴脣,儘量不使眼淚掉下來。
“不用哭吧,他不理你,我理你啊,我帶你去下面大排檔裡面吃飯好了,吃晚飯,估計他們就回來了。”李興一下子也動了憐香惜玉之情了。
“滾開,別理我。”王若男手上用力在李興的身上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