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左丞相呂金就能夠在武皇面前,再壓右丞相鍾書歷一頭,今後做有什麼政見要上書皇上,那鍾書歷想要反對,也要掂量掂量。能爲左丞相立下這樣的功勞,這對於三品家將呂飛取信於呂金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毒牙裴傑也是算準了這一點,但是他說的卻是十分委婉,話語之中的語氣既是誠懇又是忠厚,絕沒有直白的表明想要殺了這幾人的意思,所透露出來的他的相反,僅僅是需要捉住謝青雲等人,再好好讓隱狼司查清楚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最終還自己一個清白。儘管如此,可實際上他的話裡話外都在暗示着這三品家將呂飛如果殺了謝青雲、紫嬰以及聶夫子等人,那給左丞相呂金帶來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裴傑的說法非常婉轉,加上他之前不斷的展現出自己的個性是耿直的,是忠厚的,又對呂飛這樣的三品大員充滿了敬畏之心,確是讓這三品家將呂飛對他沒有任何的懷疑,還以爲是自己從這裴傑的話中想到了誅殺謝青雲等人帶來的好處,根本不認爲是毒牙裴傑有意暗示和透露出來的。於是呂飛這就當場藉着裴傑的話話,故意爆發出雷霆之怒,就似那一腔正義之火,要燃遍寧水郡,將謝青雲等人活活的燒死的模樣。
在裴傑對呂飛極進了巧令言辭,和呂飛說這案子經過,已經他和謝青雲、白龍鎮恩怨的時候,在那烈武門寧水郡分堂的校場中,在吏狼衛佟行和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的對峙下。忽然冒出了一個聲音,一個能夠穿透在場衆人呼喝要求吏狼衛佟行給個說法的聲音。清晰的傳遞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這聲音平平穩穩。不怒而威:“隱狼司若是犯了錯,應該被質疑,有勇氣質疑隱狼司,也是對隱狼司的一種監督,這不只是我隱狼司大統領希望見到的,也是我武皇希望見到的,任何權力都不能失了監督,否則就會失了公允,自取滅亡。”這聲音一出。衆人的呼喝聲尚未停止,可人的目光都忍不住順着聲音去看,但見一人從校場外的第五重院落直接躍了進來,手中提着一個撐得老大的麻布袋,隨後四五步縱躍,就跳到了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所站立的巨石之上,那青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瞧見一山羊鬍的瘦小老者,提着個碩大的麻布袋。站在自己面前,衝着自己微微一笑。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當這山羊鬍老者徹底站定之後,衆人才反應過來。停止了呼喝,每個人的目光都看向這位老者,且很快。在場的數百武者也都從此人方纔所說的話中猜測,這人當是隱狼司的狼衛。甚至是狼使,只因爲從他的語氣當中聽來。他的地位當比那吏狼衛佟行還要高,若是狼衛,也是修爲戰力勝過佟行的狼衛,又或者乾脆就是吏狼使現身,也只有這樣的強者,才能夠不驚動烈武門寧水郡分堂的暗哨,提着這麼大個麻袋一路從正門連過五重院落,進入這第六重校場之內,這人的修爲應當比起站在謝青雲身邊的中年美婦紫嬰只強不弱,至於那位以弩箭止住血狼蕭狂的,大家此時也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寧水郡三藝經院書院的夫子,且無論探過還是沒探過,也都傳遍了此人元輪破碎,至於他如何悄無聲息的進來的,大家雖然好奇,卻也知道此時問了也是白問,就好似那謝青雲,衆人也都聽說了幾年前還是孩童的謝青雲,身上並沒有元輪,幾年後就成了武者,還是二變修爲的武者,年紀不過只有十五歲,也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大家想來,或許這都是那什麼天殺獸武盟獨有的法門,令人有些羨慕。在衆人都看着那山羊鬍老者發愣的時候,依舊是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第一個說話,他拱了拱手道:“這位前輩,可是隱狼司的狼使大人?前輩說的不錯,吏狼衛佟行的所作所爲,實在令人?大惑不解,在所有疑點都集中在謝青雲一行人身上,且已經證據確鑿,這謝青雲和我們衝突時候,殺了好幾位武者,他還偏向謝青雲,不讓我等動手爲死去的武者復仇,不讓也就罷了,我等讓他解釋因由,他說來說去,也說不明白,我等不得不懷疑這吏狼衛佟行,已經叛出朝廷,成爲天殺獸武盟的一員。”分堂堂主青秋並不清楚這山羊鬍老者到底是誰,但對方若是狼使,他說成狼衛,對方未必會高興,若是對方是狼衛,他說成狼使,就算這馬屁沒有拍上,對方也不會生氣。且最關鍵的是,這人出現,很有可能會攪亂局面,但從此人的言辭中聽來,似乎應當是偏向自己這一方的,這一瞬間,分堂堂主青秋甚至還想到,有可能這就是毒牙裴傑讓自己等待後的記過,此隱狼司來人是毒牙裴傑請來專門壓制吏狼衛佟行,雖然不能確定,但無論是還是不是,分堂堂主青秋這一番話,卻都是說的十分得體,即便此人不幫着自己,幫的是吏狼衛佟行,且能夠說出吏狼衛佟行相助謝青雲的因由,那自己這番話也足以讓自己拋開一切干係,只因爲之前所發生的,都表明了謝青雲的兇殘,暴虐,而且謝青雲等人也說不出任何因由來。他話音剛落,許久沒有開口的郡守陳顯,也邁步走上前來,拱手道:“狼使大人,青秋堂主所言不假,在下寧水郡衙門郡守陳顯,整個過程在下全都可以佐證,原本此案在下已經移交了隱狼司報案衙門,隱狼司也派遣了兩位吏狼衛來我寧水郡調查,不想謝青雲忽然殺出,在下身爲朝廷任命的寧水郡郡守,自然有責任輔佐狼衛阻攔謝青雲鬧事,其中發生了謝青雲毒打裴傑之子裴元,後又劫獄、脫獄,這些大人或許已經知曉。若是不清楚,也可以讓吏狼衛佟行佟大人詳細解說給大人聽。之後事情越鬧越大,但下官並不心慌。因爲一切都有兩位吏狼衛大人做主,可想不到今夜校場捉人,吏狼衛佟行大人竟忽然如此言行,令下官一時間六神無主,可以依仗的人竟幫着獸武者,這不得不讓下官感到恐懼,幸好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及時站了出來,幫助下官穩定局面,也幸好這寧水郡的武者平民都無所畏懼。和下官一同聲討吏狼衛佟行佟大人,希望他給我們一個解釋。如今正在相持不下之時,好在大人及時趕來,想必今夜的事情,大人一定能給下官和寧水郡的百姓做主。”他口中的平民百姓自然說的就是這滿校場的武者,百姓在大範圍來說,就是武國的所有子民,但平日裡說的百姓則只是武者之下的尋常人,但武國的官員相互之間以官文的辭令說話。百姓就包括了整個武國的子民,包括這烈武門的堂主青秋也都算作武國百姓。這一番話說過,那數百武者也跟着一齊拱手,這次倒沒有任何人發起。大家說的也是齊心之極:“請大人做主。”那排名前五修爲的鄒家家主鄒修和商家家主商道也都出來,站在了前列,方纔聲討佟行。和謝青雲等人鬥戰時,他們並沒有出頭。此刻只覺着一切都偏向了烈武門,且新來的這位應當是隱狼司中地位更高的官員。他們再不說話,將來此事定下,可就等於得罪了烈武門和裴家了,因此這個時候,就開始代表起武者羣體,站出來表達衆人的意見了。那山羊鬍老者出現之後,謝青雲等人也都十分驚訝,謝青雲早先在武華酒樓見過此人,對他的本事自是佩服的很,對他的爲人也算頗有好感,這時見他突如其來,心中也弄不清他到底要做什麼,聽起來這人當是隱狼司之人,這就拿眼去看那吏狼衛佟行,卻見到佟行也是一臉震驚,震驚之外,還帶着敬服之色,顯然這人是佟行所佩服的人之一,按照此人自己的言辭,他至少也是個狼使了。緊跟着在那烈武門分堂堂主青秋說話的時候,吏狼衛佟行的轉而看了聶石一眼,眼中倒是安撫之色,方纔的糾結一去不復返,這一眼就讓聶石放下了心,也讓關注着吏狼衛的紫嬰、謝青雲還有齊天都放下了心,大家都不是蠢人,都看明白了吏狼衛佟行的意思。之前每個人都知道吏狼衛佟行是偏向他們的,只是苦於此時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他們是天殺獸武盟的人,無法對那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和這許多武者一個交代,才猶豫不決,而現在那股猶豫全然不見,當是來了個可以主事,且有法子解決眼下之事的人,只是吏狼衛佟行並沒有和這人打招呼,想必也是他們隱狼司之間的規矩,這等境況下,來人自己不說身份,狼衛也不可以主動去暴露他的身份。待衆人的齊聲呼喊萬別,那山羊鬍老者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你們說的都沒錯,吏狼衛佟行沒有理由不解釋給你們聽,不過他也沒有做錯什麼,今夜之事就由我來解釋好了。”這話一出,滿場皆驚,尤其是烈武門分堂堂主青秋,寧水郡郡守陳顯,以及寧水郡衙門第一捕快錢黃,至於那些個相助裴傑的戰力不錯的武者們,方纔已經都被紫嬰來的時候一掌一個拍暈了,他們可沒機會震驚。而那些冒充天殺獸武盟行兇、潛藏在人羣中的武者,則都嚇得想要悄然離開,只苦了分堂堂主青秋、郡守陳顯和第一捕快錢黃,他們此時都站在前方,沒有藏匿於人羣,想走也走不了,且一旦走了,就有可能被認爲是畏罪潛逃,反而更加麻煩,只是這山羊鬍的語氣令他們覺着對方似乎掌握了證據,可以證明謝青雲等人無罪,這麼一來,他們也就要完了。
這般想着,就聽那山羊鬍老者朗聲說道:“那些個自稱天殺獸武盟的人,莫要想着離開,你們是誰我一清二楚,外面都是我隱狼司的人,今夜我不允許,誰要私下離開,就是畏罪潛逃,隱狼司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你們若是自己站出來,供出幕後主事之人,還有機會減輕刑罰,否則的話……”這話說着,所有人都愣住了。此人的話十分明白,這是要給謝青雲他們翻案。且明白指出哪些殺人的武者和謝青雲無關,也沒有什麼天殺獸武盟。是有惡人故意殺人之後栽贓陷害,他這麼一說,哪些死者的親友、家人也都愣住了,開始回憶自己親友們死時的情形,一時間也無法肯定,到底是之前所認定的一切都是天殺獸武盟的人所爲,還是這狼使大人說的,殺人者都是寧水郡武者冒充,正在衆人猶豫的時候。山羊鬍老者又看了看烈武門分堂堂主青秋和那寧水郡郡守陳顯,依然是那副平平穩穩的語氣,彷彿對誰都是同樣的態度一般道:“怎樣,青秋堂主,還有陳大人,你們可以自己交待一番,這案子你們參與了多少了吧。”話音才落,就聽見一聲長嘯傳來,一道人影從第七重院落。急躍入第六重,他沒有直接衝入人羣,而是站在人羣最後的另一塊習練氣力的巨石之上,衆人轉頭去看。此人正是消失許久的毒牙裴傑。但見裴傑將靈元灌入喉嚨,放聲說道:“這位隱狼司的大人,敢問你說的外面都是隱狼司的埋伏。爲何我沒瞧見,來回自如?再問這位大人。您可有證據說今夜殺人之人不是天殺獸武盟的,和謝青雲等人毫無關係?三問這位大人。您到底是不是狼使,又或者只是狼衛,即便是隱狼司的人,按照朝廷的規矩,當取出令牌,由郡守陳顯大人驗過,才能證明你的身份吧。否則的話,隨便一個人都來冒充隱狼司的狼衛,這天底下的案子還怎麼查,天下的獸武者豈非可以爲所欲爲了。”話到此處,毒牙裴傑又補充了一句:“在下烈武門寧水郡分堂二變武師裴傑,這案子本和我無關,但一是謝青雲非要栽贓在裴家身上,二是死了這許多武者,身爲寧水郡的武者,裴傑也有責任爲衆人討回公道。另外,大人若真是隱狼司的狼使,也應當不會計較裴傑方纔的言辭,這不是裴傑對隱狼司對大人不敬,而是這獸武者太過狡猾,若是不按照律則行事,很容易被獸武者鑽了空子,我想大人斷案無數,應當經驗比裴傑要豐富的多。”毒牙裴傑在山羊鬍老者出現之後片刻,就和那左丞相呂金家族中的三品家將呂飛來到了第七重院落,從側門悄然躍入,自是毒牙裴傑的主意,那呂飛也是應允,兩人總要先看清校場中的形勢,再決定如何去對付謝青雲等人。這一來之後,就聽見那山羊鬍老者的言辭,毒牙裴傑徵詢一般的看向呂飛,呂飛只是低聲搖頭道:“隱狼司的人多有易容麪皮,自己並不認識此人。”又聽了片刻之後,呂飛讓裴傑先行出去應付這山羊鬍老者,務必探出此人的身份,一切都由他呂飛兜着。毒牙裴傑很清楚,呂飛是怕對方身份太高,若是他沒法駕馭,那說不得就不會幫忙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毒牙裴傑只能賭上一回,他原本有了呂飛相助,萬事大吉,不想又冒出這樣一個山羊鬍老者,於是只能硬着頭皮出現,若是呂飛不幫忙,他今夜就想法子救出兒子裴元,連夜離開寧水郡,在沒有被定罪之前,耗盡家財,僱那強大的賞金武者,護送他父子去那北面的魏國。既然是賭一把,毒牙裴傑也沒有太多顧忌了,哪怕得罪這隱狼司的強者也是如此,何況他這番話有理有據,以他對隱狼司的瞭解,他相信隱狼司的人一般都會欣賞他這樣直言之人,未必會被他的這一番言辭所激怒。果然那山羊鬍老者沒有任何怒色,不過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露出一絲讚許,只是很平靜的看着他道:“毒牙裴傑,說得不錯,在下隱狼司大統領熊紀帳下游狼衛書平,早已經來寧水郡幾日,吏狼衛佟行和關岳沒有見到我,但見到了我給他們的提示,令他們暫時不要查此案,一切由我來查,因此在我沒有露面和給進一步提示之前,吏狼衛佟行,只能負責護着謝青雲等人的安全。”說到此處,衆皆譁然,在場武者什麼神色都有,有些迷惑,有些憤慨,有些看着毒牙裴傑,還有些看着遊狼衛書平。方纔那毒牙裴傑忽然出現,一番言辭駁斥下來,令那些本想要悄然潛走,又因爲書平的威脅留了下來的,冒充天殺獸武盟的武者們,再次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