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一陣冷風吹過, 阿菁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看了眼身邊慘白着臉的青梔,嚥了咽口水, 心知自己剛剛確實有些莽撞了, 青梔怕是嚇壞了吧, 故作輕鬆地說道:
“這御花園挺大的, 都不知道走到哪兒了?”
青梔沒說話, 左右張望着,偌大的御花園竟然看不到一個宮女和太監,怒了幾分, 罵道:
“這羣狗奴才!竟然”
話未說完,旁邊就快步走來一個宮女, 俯身行了個禮, 恭敬道:
“阿菁姑娘, 皇后娘娘知道您落了水,派奴婢過來伺候您, 請隨奴婢來。”
“啊?”阿菁睜大了眼睛,“皇后娘娘知道了?那,那,那王爺”雖說不後悔剛剛下水救人,但是一想到王爺要是知道了, 阿菁也有些頭皮發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那宮女便道:
“姑娘放心, 娘娘已經安排妥當, 肅王殿下還不知道, 御花園中的宮女和太監皆已下了命令,今晚什麼也沒有發生。”
阿菁鬆了口氣。
“姑娘還是先梳洗一番, 奴婢給您帶路。”
阿菁點點頭,“麻煩你了。”
輕輕拍了拍青梔的胳膊,阿菁小聲商量道:“青梔,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訴王爺,嗯?”
青梔面露爲難,不用想都能猜到王爺知道後她會有什麼後果,可若是不告訴王爺,怕是後果更嚴重。
阿菁急了:“青梔,你要是告訴了王爺,咱們兩個人都死定了,你就也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王爺問了,就說我們是逛得累了,過來休息一下。”
青梔猶豫了一下,只道:“奴婢不會告訴王爺的。”至於王爺會怎麼知道,那就不好說了。
很快,便到了偏殿,宮女推開門,房間裡早就放好了熱水,躬了躬身子,說道:
“熱水早以爲姑娘備好了,奴婢就不打擾姑娘了,”說着頓了頓,“未免引人懷疑,待會兒還要這位姐姐到旁邊去給姑娘挑一件合適的衣服。”
不得不說,皇后娘娘確實思慮周全,方方面面都給她考慮到了,阿菁頓時心生好感,忙說道:
“多謝皇后娘娘,阿菁感激不盡。”
青梔也覺得這樣安排極好,不願再耽擱下去,推着阿菁走了進去,“姑娘還是趕緊把這身溼衣服脫下來吧,免得着了涼。”
這水應該是剛燒好不久,和冰冷刺骨的湖水比起來,簡直不能太幸福了,阿菁縮着腦袋,泡進水裡,舒服地喟嘆着:
“真緩和啊!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成仙了。”煙霧繚繞的。
“噗嗤”一聲青梔忍不住笑了出來,撩起水灑在阿菁身上,“姑娘真會說笑,這算哪門子的成仙?”
阿菁埋在水裡,只露着眼睛看着青梔,吐了個泡泡,說道:
“青梔,你可算是笑了。”
青梔愣住。
阿菁靠在浴桶上,看着她,“剛剛看你一直繃着臉,我就覺得有點對不起你的,”咬了咬脣,“每次都是我太沖動,纔會連累你們被王爺責罰。”
青梔抿脣,“姑娘,你不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阿菁打斷她的話,“但那是你們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堅持,我知道你可能覺得不該救沈少爺,但那會兒我真的沒有想太多,而且,”阿菁看着她,“若是沈少爺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恐怕更難解釋清楚,說不定連肅王府都要牽扯進來。”
“姑娘,你”青梔看着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阿菁別開眼,“我雖然不太懂京城裡面這些關關係系的事情,但也知道不能給肅王府惹麻煩,所以我才勸你不要告訴王爺,依照王爺的性格,知道之後定然不會放過沈少爺的,但說到底,他也並沒有做什麼事情。”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阿菁沒有說,沈璋錦是懷恩侯府的人。
她原本還想着怎麼才能和懷恩侯府的人搭上話,混進去,現在正好,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救了沈少爺一命,更何況,
阿菁攥緊了拳頭,對着水面吹了口氣,盪出一圈圈波紋。
她還意外拿到了另外一樣東西。
“姑娘,”青梔探了探水溫,說道:“水已經不熱了,奴婢去給您拿一件衣服,待會兒還要早些回去。”
阿菁點點頭。
“咯吱”一聲房門關上,阿菁才把手從水中拿了出來,一攤開,掌心放着一枚羊脂白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個“安”字。
阿菁摩挲着,探出身子,從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中拿出另外一枚玉佩。
同樣的羊脂白玉佩,雕刻着一個“安”字,唯一不同的是,後來的這一塊“安”字中間有一道很細微很細微的裂痕,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要用手摸才能摸得到。
這枚玉佩是當年莊主夫人交給她,說是隻要拿給懷恩侯府的人看,他們就會明白的。這枚玉佩和沈璋錦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樣,是不是說明了小姐的身世確實和懷恩侯府有關係,到底有什麼關係?
阿菁皺眉,可是她要拿給誰看?沈少爺嗎?他肯定不知道的,那她該給誰?正猶豫間,房門“咯吱”一聲推開,阿菁心頭一驚,立馬放下手,擡頭笑道:
“青梔,你回來”
頓時愕然,
“魏,魏,魏王殿下?”
***
宮宴上
內侍推着醉醺醺的魏王殿下離開後,景仁帝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秦嘉煜,聲音不大不小,
“小九啊,嘉毅身子不好,酒量不行,你又何必一直給他勸酒。”
秦嘉煜慢悠悠地抿了口酒,不慌不忙道:
“今日是太后的壽宴,這麼好的日子多喝兩倍能怎麼樣?正好驅驅寒也不錯,是不是,皇兄?”
景仁帝笑罵道:
“就你歪理多!”說着吩咐道:“去,多派幾個人伺候好魏王。”
秦嘉煜晃着酒杯,笑了笑:“看好魏王,別讓他發了酒瘋,萬一一個不留神落了水可就不好了。”
“這麼冷的天掉進水裡,可是會要命的。”
說着秦嘉煜眯了眯眼睛,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不管秦嘉毅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那雙腿是真的瘸了還是假的瘸了,這都不重要,過了今晚,一切他都要讓它變成真的!
坐在上面的皇后娘娘不動聲色地抿了抿脣,執起酒杯剛要喝便看到從側門悄悄走進來的沈璋錦,忽然問道:
“璋錦,這是怎麼了?渾身溼漉漉的。”
沈璋錦本想直接回府,可這時候宮宴還沒結束,他自然不好離開,宮中又沒有什麼認識的,只好頂着這麼一身溼衣服又回來了,誰知剛踏進來就被發現了。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聚了過來,一瞬間尷尬不已,沈璋錦只好躬身道:
“回娘娘的話,剛剛在御花園不慎落了水,這才弄成這般模樣。”
景仁帝一聽皺了皺眉,沒等說話,懷恩侯忙跪在地上,謝罪道:
“都是下官教子無方,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望皇上和娘娘贖罪。”
皇后看了眼景仁帝,景仁帝笑道:
“愛卿不必慌張,這有什麼好怪罪的,”說着揮手道:“還是趕快去換身衣服,免得着了涼。”
“多謝皇上。”懷恩侯鬆了口氣。
皇后轉頭看向景仁帝,不經意似的說道:“這璋錦也是習水性的吧,臣妾記得御花園湖裡的水可不淺。”
景仁帝想了想,點點頭,“璋錦,”
“臣在。”
“看來你水性不錯啊,那水可不淺。”
沈璋錦猶猶豫豫看了眼肅王,結結巴巴地說道:
“回,回,回皇上的話,幸得有人相救臣才能脫險。”
秦嘉煜挑眉,看了過去,沈璋錦眼神閃躲着,“臣先告退。”
景仁帝擺擺手,不在意道:“下去吧。”
“是。”
臨走時,沈璋錦還忍不住又看了眼秦嘉煜身邊,確定沒有看到那個身影時,忍不住擔心起來,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受了傷,還是說已經離開了?
看着沈璋錦有些戀戀不捨的眼神,秦嘉煜不爽道:
“姑娘回來了嗎?”
“回王爺的話,還沒有。”
“德安呢?”
“德安公主早就回來了。”
“什麼?”秦嘉煜“蹭”地一下子站起身來,一把拽過身後的人,“德安都回來了,她沒回來,她去哪兒了?”
蘇安忙說道:“王爺放心,還有青梔跟在姑娘身邊,有她在,姑娘出不了事的。”
“哼!”秦嘉煜冷哼一聲,鬆開手,他記得阿菁的水性極好,不然當初她也不敢一個人帶着袁素薇走水路。
“嘉煜,”景仁帝一看肅王起身,以爲他要離開,問道:“你這是要走了嗎?”
秦嘉煜活動活動手腕,“不,聽說御花園湖裡的水今晚特別涼,我想去看看,到底有多涼!”
景仁帝擰眉,“這又是在說些什麼?今晚御花園是怎麼了?一個二個的都跑出去了。剛剛的德安是這樣,這會兒小九怎麼也跑去了。”
皇后笑了笑,斟了杯酒,遞給皇上,
“誰知道呢,許是宮宴上都喝了點兒酒,正在興頭上也說不定,隨他們去吧。”
景仁帝搖搖頭,“我看小九那神情不像是。”看那樣子他總覺得要發生點兒什麼似的。
“蘇盛。”
“奴才在。”
景仁帝不放心道:“你跟過去看看,別讓小九衝動之下做了什麼,再怎麼說這也是太后的壽宴,可不是他能胡來的地方。”
“是。”
皇后在心底冷笑,指望蘇盛就能攔住秦嘉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