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立馬拉了我去換衣服:“公主,雖說世子殿下對外宣稱非你不娶,但是城主那兒還沒答應吶。你們、你們竟然做出如此失大體之事,這要是老城主還不答應,公主你的後半生可就毀了!”
我一臉抽筋的站在銅鏡前,衛靖遠你這隻狐狸到底在內宮裡說了什麼啊摔!
妙言還在叨叨,我忽地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只怕在你的城主眼裡,本殿是沒有後半生的人。”我冷冷一笑,“他既不會讓本殿嫁給衛靖遠,也不可能讓本殿活。”
“公主……”妙言一怔,白着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收回手:“朝會也快完了吧,你去告訴祁牧,本殿在書齋等他。”說罷,一拂衣袖率先下了錦閣。
在書齋坐定,我讓侍女泡了壺茶過來,自己坐在書案後面着等祁牧的到來,像極了那天他等我的時候。彼時,我從密室出來見他的心是雀躍的。現在,他又懷着怎樣的心情朝這裡而來?
突然,房門被人打開,衣冠肅穆的祁牧拄着權杖走進來。他面色冷然,表情陌生,我的心臟還是不可自控的揪了一下。這個我喊了十幾年父親的人,終是和我永遠陌路。
“城主。”我垂下眸子站起來對他扶肩一禮。
他沒說話,徑直走過我的身旁,爾後坐在書案後面的龍座上:“吾幾次召見你,都聽說你在世子那裡不能出來。今天,怎麼想到來見吾了?”
“回城主,小女子今天是來向城主要一紙聖諭的。”我淡淡開口,兀自解了禮。
他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挑眉看我:“陸淺,吾沒聽錯吧?你來要一紙聖諭?你以爲你還是吾的女兒嗎?哈哈哈。”笑了一陣,他忽地拉下臉來:“吾不會同意你和世子的婚事的,就算你們生米煮成熟飯了也不行!”
呃!小娘我差點噴出一口血來。現在,我似乎有點明白衛靖遠都說了些什麼了……
順順氣,我淡然的看着祁牧:“城主,小女子要討的聖諭是寬恕大牢中那些無辜的人。每一條罪都清晰明瞭,你何必把他們牽扯進來?”
聽完我的話,他半晌不做聲。空氣異常沉悶,突然他手中的權杖砰地敲在桌面上:“陸淺,到現在你還以爲自己是城主啊?吾要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一個個的來插嘴!告訴你,要不是祁靖遠那小子要挾吾,吾早就把你同他們關在一塊兒去了!你還在這裡討聖諭?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哼。”我嘲諷的勾起脣角,“我的確不是回事,一顆棋子而已算得了什麼呢?”
聽到我的話,他露出滿意的表情。然而,我沒給他太多得意的時間,擡手指着自己的腦袋道:“那這裡的卷軸內容呢?算不算得事?”
“你,意欲何爲?”他眯起眼睛,帶着殺意的視線冷冷撇着我。
心沉了沉,我深呼口氣:“擬出聖諭,在明天行刑之前放了所有無辜的人,包括被你列入死刑的唐婉和她的兩個孩子。否則,我就把記在這裡的東西公諸於世!”
他的臉隨着我的話逐漸陰沉,我轉而雙手環胸斜睨着密室的暗門處:“密室的機關,你改了吧?我剛纔試過,打不開。但是,我腦袋裡的密室你可是關不上的……”
緊接着,我誦出了百龍丹配製的材料。“夠了!”我才說出第五味他就已經沉不住氣,近乎扭曲的臉白裡泛青。
隨後,他陰鷙了眸子:“你以爲,你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說着,他一揮權杖,房中突然嗖嗖落下七八個暗衛。“凡是會動搖祁家統治的人,沒有一個能逃過我的手掌心!陸淺,你本可以多活幾天的。”
“你只要殺了我卷軸的秘密立刻就會大白天下!”我猛地出聲,祁牧條地擡手,暗衛們的利刃恰好在我渾身幾處死穴前戛然而止。
好險!我看着直指眉心的匕首,眼睛都快擠成鬥雞眼。
“這就是你有膽子站在這裡讓吾擬聖諭的原因?”他按住茶杯,手臂一個用力,那隻可憐的杯子咔嚓粉碎。
“沒錯。”我伸出一根手指撥開眉心前的匕首擡眼看他:“城主,你我雖無血緣關係,但小女子也叫了你十幾年的父親。而你,也對我悉心教導這麼多年,以你對我的瞭解,不覺得我在發現一切之後還能安然接受世子殿下的‘寵愛’很詭異嗎?”
他沒說話,緊蹙眉峰盯着我。我也不理會他在想什麼,繼續道:“其實,我根本不在宮裡。我偷跑出去了,爲的就是把卷軸的內容寫出來並交給一些人。他們不識字,不知道羊皮捲上寫了什麼,但是我交待過。只要等不到我回去,或是沒看見我給他們的畫像上的人平安走出大牢,就把手裡的東西隨意給他人傳閱……”
“你放肆!”祁牧怒了,他氣得鬍鬚顫抖,“陸淺,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做!”
“您老人家啊。”我涼涼一笑,“要不是你千方百計要殺我,還把那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我何至於如此?畢竟,我也喊了你十幾年的父親!”
說到最後,我近乎嘶吼:“祁靈宇也曾喊你‘父親’,他喊了二十年,可你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親人的刀劍之下?而且,你還在他爲祁家灑盡鮮血之後,將他的妻子和一雙不到一歲的孩兒也處以死刑……你怎麼做得出來?!”
“哼!一個毛丫頭,你懂什麼!”他拿起一盞茶杯猛地砸到地上,像是和我對吼一樣咆哮起來:“爲了祁家的大權、豢龍氏的大義,我祁牧連自己的結髮妻子都願意犧牲!殺幾個對祁家將來有威脅的禍害又算得了什麼?”
我愕然的看着瘋了一樣的祁牧,他高舉着權杖,雙眼佈滿血絲:“捍衛祁家的至高地位,將統治整個臥龍谷的權杖握在手裡是上天賦予吾的神聖職責,他們爲此而死,應該感到無上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