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至冰原口,就見芳雅趕了過來,原來冰原裡的那陣木元波動,竟連她也感覺到了。冰原之事即了,碧色正要告辭,說是回家探望受傷的姥姥,卻聽若兒在旁說道,她也要回塢。
傲世有些閃神,方纔的那股水元...自己似乎並未...。半日下來,若兒都是一臉冰冷,他知道先前在了風穴口,若兒的那陣子怪異,想來是聽見了百里焰漪的那番話,她摔下風穴時,自己正護着焰漪,想來是...但想起若兒百里焰漪的靈瑙被若兒毀去,也是太心狠了些,也就不上前勸他留下。
若兒和碧色說罷就跟着芳雅走了,看着馬車顧自離去,傲世臉色有些難看,章博淵說道,“此次一行,齊薰之已死,齊堡裡頭想來有一番爭端。”
茅洛天也是問過齊傲世,卻見他看着有些心煩。他也知齊家几子歷來不交好,心裡暗想:“齊薰之是死在了花惹娘手中,只不過也是因爲受了異獸之毒,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就都推給那些不長眼的畜生罷了。”
身旁的車輦已經行了出去,若兒癡癡不語,只是沉沉睡了過去,並無甦醒。碧色在了車裡憋得氣悶,就在了車輛停泊的地方落了腳,買了些乾糧,哪知才一回來,卻是一驚。
只見車上的若兒雖是醒了,卻一聲不吭。碧色想起風穴外,姐姐的變化,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風穴的影響,她心裡焦着,連忙往了芳菲塢裡趕去。
芳菲老嫗聽得兩名孫女歸來,心裡也是歡喜,拖着個病體迎出門來,哪知見了若兒的情景卻是一驚。
韓紅窈和韓碧色見了,也是不明,紅窈見了,突然眼裡生出了幾分怒色,“她怎麼生成了這個模樣。”
碧色再眼看去,只見若兒這時身子僵硬,突然驚了一句,姐姐的眉眼之間,怎麼成了禁之淵裡那個雕像人的模樣。
原本若兒和她就有幾分相似,只是這會兒連頭髮神情都是完全一樣。碧色見了,連忙將裡頭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嫗見了也是訕訕然,說道,將若兒扶了進來。韓紅窈再看了若兒一眼,失聲問道:“娘你想做些什麼。”
老嫗慘然一笑,手中的柺杖重重一錘,“你還是不明白,若兒只怕是傷了靈元。你我見她出生之時,渾身無半點靈元,只以爲她是靈元薄弱,又怎會知道她是花木同體,陰陽相抵,才顯不出靈元。花靈在了你多年的封印之下,早就不得使喚,這會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你看她雙眼空洞,只怕是情傷加上身損,心裡已經是苦極了,你爲人親孃,難道沒有半分心急。”
韓碧色聽罷,心裡一驚,說道:“姐姐,你竟然做了這般的錯事。”
韓紅窈使喚的冰封之術,正是從冰原裡頭學來的,靈元在強封之下,長久之下,必然損了生機,若兒強自衝開了凝封,也是傷了身子。
老嫗再看她手上的靈瑙,說道:“這也是命,”說罷,她讓人扶起了若兒,進了房中。
碧色有些不解,“娘娘,這是怎麼回事,”韓碧然嘆了口氣,說道:“碧色,你也是大了,有些話還是讓你早些知道的好。”
碧色這次回來,經歷了若兒的事情,又見了花惹孃的死狀,姐姐的花靈竟然將花惹娘吞噬一空,也知箇中必然有些隱情。老嫗於是將芳菲塢裡藏花陰殘卷,花月谷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老嫗說罷,手中閃出了一道青綠光色,只見園中的樹木,頓時搖擺起了枝葉。
碧色見了大驚,這是...碧然說道,“老嫗的靈和我們的也是不同,正是菩提樹。芳菲塢並非如同外人眼中所知的那樣,只有花靈一元。木元一脈特有返生之術,若兒這般的模樣,如同失了心般,老嫗需替她疏導心智,一切都是要看她的造化了。”
老嫗身上的木元源源不斷而出,臉上又蒼老了許多。若兒在了綠光之下,眼中逐漸恢復了清明,園中的樹木輕輕搖動。衆人都是一驚,只聽得花冢中傳來了龍吟之聲,房中若兒高呼了一聲,“姐姐。”
等到幾人推門而入時,老嫗也是老臉慘白,她不急着讓婢女服侍,而是喃喃說道:“百木齊撼,木中盤龍,那棵盤龍古木,這是...”
若兒的身旁,顯現出的龍紋身上浮起了陣陣藍花,融爲了一體。碧色驚呼道,“就是這龍,姐姐那日在了風穴裡c出來之時,身上也是顯現出了龍圖。”
碧色話音剛落,老嫗等人還不及查看若兒的情形,若兒突然從了牀上跳了下去,往了花冢中跑去。
老嫗也是一愣,身後的碧然連忙追了上去,“碧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芳菲老嫗制止住衆人,“放心,她心智已清,先前似有一道渾濁之氣盤踞在了她身上。”老嫗所說的濁氣,正是黑玉身上,那道苦纏不去的蛟龍之戾。
“這,”碧色猶豫了片刻,咬牙說了出來:“都怪那個齊傲世。”她將了這些年來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講到齊傲世和百里焰漪時更是咬牙切齒,貼油加醋了好些事情。
“混賬,”韓碧然最聽不得男子薄倖,怒斥道:“齊堡也是太過欺人,如此的日子還怎麼過,還不如讓若兒回來。”
“她不能,”韓紅窈很是驚恐地說道,“她必須嫁給齊傲世,更何況,她喜歡齊家的二少爺。”
芳菲老嫗看着兩名女兒截然不同的反應,嘆道:“你們去尋她回來,我再好好問問。”
一名婢女跑了進來,“老嫗,內外塢主,花冢裡頭,”
花冢裡頭,依舊是落英紛紛,各類花木都是開滿了枝頭,若兒看着眼前的盤龍木,她上次歸家,也曾到此看了姐姐的真身。
盤龍木身已有了千年的樹齡,樹姿挺拔,冠葉茂盛,樹幹上也是蓬勃。而今,她用了手指摸在了那樹幹上,上頭已經是被柱開了好些蟻洞。
“恍如一夢,睜眼閉眼,世事已非。”她顫聲說道,老嫗她們趕來時,只見了若兒靠在看旁。
“姐姐,”碧色看着眼前神情怪異的若兒,從風穴裡出來之後,她就覺得姐姐變了些,今日看來,卻又有些不同了。“這樹多年前已經是枯死了大半。”
若兒停下了手來,說道:“枯木逢春,會再長出來的,”若兒嘴裡說着:“你們好生看管着,每年施肥除蟲,不能有一絲怠慢。”
那一旁的婢女很是奇怪,說道:“小姐,樹已經由花匠看過了,已經是傷到了根裡,難以再活了過來。”
“每年施肥除蟲,不得有一絲怠慢。”老嫗的聲音在了後頭傳了過來,她看着眼前的孫女,只見她眼裡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茫然,只是看着老嫗又蒼老了些,若兒也是一愣,想起了先前自己心煩意亂,幾乎亂了神智,一股清新之氣入體,想來是姥姥的木元。
老嫗正要說話,卻是眼前虛晃,人已經是軟了下去,幸得一旁的碧然眼明手快,將她攙扶住了。
“姥姥,”若兒走上前去,“你...”
韓紅窈查看之後,發現老嫗的靈元竟是如同衰竭了般,先前老嫗遇襲,傷勢纔是剛有起色,這會兒一番舉動,只怕心裡也惱火了幾分:“也是因爲你,先是齊堡無端端佔了我們好些外塢,這會兒你姥姥爲了你也是耗散了一身的靈元,她的一身修爲,都廢在了你身上。”
若兒聽了也是不語,再看看自己的身上,封印果然是解開了去,她那日在了冰原上也是渾渾噩噩,直到這會兒,纔回憶起了冰原裡的點點滴滴,這些日來,她腦裡只是記得那日黑玉消失前的情景,只覺得心魂欲裂。
接下來的幾日,沒人再提齊堡的事情,卻是碧色和碧然都來了一趟,支支吾吾地問着若兒的。又隔了一日,連韓紅窈都來了,她見了若兒,也是勸她早些回了齊堡:“你既然嫁入了齊堡,就是那邊的人,我得了些消息,齊堡出了事,聽說大少爺,壞了好幾筆買賣,更是攜了閭女,跑了。齊家太上已經下了命令,只怕將來的齊堡是齊傲世當家,”
“你想我回齊堡,”若兒冷聲說道:“孃親?你可當真是我孃親?”
聽了這問話,韓紅窈退後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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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我嫁入齊堡三載,從未爲人婦,夫君思慕她人,儘管如此,你還要勸我回齊堡,”若兒一字一句,問道。
“你...”紅窈說不出話來。
“紅窈,”芳菲老嫗由碧色扶着走了進來,這些日子來,她的身子也是衰弱了許多,需要靜養好些時候:“這些事,你油若兒自己做主,你不得爲難她。”
聽了這話,若兒回過頭來,很是感激地看着老嫗,老嫗搖頭道,“若兒,老嫗無用,當年將你送往冰原,芳菲塢無論何時都是你的庇護所。”
若兒聽罷,靠在了老嫗胸前,緩緩說道:“恕若兒不孝。”
再過了一月有餘,齊堡才送來了一封信,卻是齊家兩位老太所寫,碧色還是有些不放心,就陪着若兒回了京。
帝都裡頭也是開春了,若兒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齊堡,只見裡頭的奴僕見了自己也是點頭哈腰,知道這一月下來,齊傲世似乎又精進了些。
她辭了碧色,一人先去拜會了齊家兩位老太,院中還是如初,春韭見了她,也是開心,將這一月來,齊堡發生的事,大少爺外逃,南依依一氣之下,索了筆錢財,也回了孃家。
三房得知齊薰之的死訊後,也是鬧騰了好一陣。春韭講得也是起興,卻見若兒滿臉的常色,並沒有和往常一般有了多少喜怒。
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原本的小姐只要是和少爺有關的事情都是很是關心,這會兒卻全然不同了,她的眼底一片淡然。
門外傳來一陣聲響,太上房的兩名女婢說道:“二夫人,太上有請。”
若兒站起身來,點頭說道:“剛好,我也是有話要和太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