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翡衣的指引,幾人很快就找到了神木,原來神木也是位於國師府中,只是除了殤家的幾人,連扶桑子都是不能輕易入內的。
一路上,翡衣也是說起了關於神木的傳聞,她剛來的那陣子,看殤家的人也是神神秘秘,以爲他們藏了什麼寶貝,她的性子倒是和若兒有些相似,越是瞧不得的她越要看上幾眼,當夜就摸了過去,卻只看到一棵古木,不見多少神奇,才訕訕然地退了回來,也沒聽到什麼神木之語。
後來和殤木抱怨了起來時,殤木卻笑道:“神木之語確實是要特定之人才能聽清,這一家子裡頭也就獨獨我能和神木說上幾句,就是扶桑子這般的木雲充沛之人都是聽不得神木之語。”
尋到神木時大夥兒也是一愣,神木當真是和一般的樹木沒有多大的區別,先別說是和芳菲裡頭盤龍古木比較,就是連貞木都比它看着靈氣不少。這棵據說有了好些年歲的古木,只有兩人攔腰抱住大小,葉子也是稀稀拉拉,如同禿了頂的老者一般。
阿夏朵在旁看着,也是沒有感覺到多少靈氣,衆人正要轉身離去,若兒卻聽見了聲悠長的嘆息聲。
雖只是很輕的一聲,但若兒立刻感覺到了,她回頭查看時,發現古木和先前有些不同了,嘴裡問道:“樹靈,世上除了黑玉姐姐以外,居然還真有通靈的樹木。”
那神木先還是不出聲,等了片刻,今夜來得這些人,它並不認得,往日裡它也只是和殤木說上些話,但也是斷斷續續,聽得不甚清楚。
“你能聽見我的話語,”確定若兒並無惡意哦,神木的聲音裡頭帶上些激色:“那你去告訴扶桑,告訴扶桑,我在這兒,花梨在這裡。”
這句話,讓若兒聽得發愣,“你認識扶桑子前輩?”若兒覺得有些奇怪,先前她曾聽石磨將軍說過,扶桑子只是一名孤兒,家鄉受了水患,被殤靈姑姑所救,他爲報答救命之恩,才入贅了殤府。
“你是誰?”若兒覺得有些奇怪,“聽着口吻,你們很是相熟,你一介樹靈,又怎麼會和他相熟?”
“我是花梨,我是花月谷的花梨,你和他說,他就會記得了。”若兒正覺得有些納悶,突見了空中落下了一根枝葉。
“你帶上我的分枝,見了扶桑子,然後再問問他,他就會記得了,”手中的那截枝葉,上頭閃過陣亮光,很快又恢復了常態,若兒心裡雖有些疑問,但還是先收了起來。
花梨,花月谷,若兒搖頭苦笑,前些日子自己還和花月谷水火不容,想不到今日居然要幫起花月谷的人來了,她不禁想起了曾經的花婆婆,就當是還她一個人情罷了。
遠處傳來了幾聲雞鳴,翡衣催促着幾人快些離去,這陣子耽擱後,天際已經浮白,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幾人照着老路,準備翻出府牆,就要出去之時,身後傳來了喝阻之聲:“大膽,你們是什麼人,敢私闖國師府。”只見先前還是無人的院落裡,一下子衝出了好些人,若兒等人頓時被圍困在了中間。
院門外,走進了幾人,正中是名老者,他白鬚及腰,一雙炯目很是威嚴。老人身旁正是扶桑子和殤靈。
扶桑子見了幾人,低聲說道:“爹爹,這些人白天裡曾來過,是由石將軍帶來的。”
“哦?”冥川郡國師殤無厲看着被圍在正中的幾人,冷哼道:“怎麼,石磨那老傢伙告老還鄉還嫌不夠,還讓你們到我國師府一探?”
“扶桑子,”若兒只覺得放在了胸口的神木枝葉發着熱,似在提醒自己,連忙問道:“你可認識花梨,花月谷的花梨。”
扶桑子並無什麼反應不同,反倒是殤靈聽了這句問話,臉色大變,厲聲問道:“哪裡來的胡言亂語的野丫頭,當真是找死,”她話音剛落,院落裡頭的樹木突長了起來,頓時圍在了幾人身旁,那枝葉這時就如長了眼的利刃般往了若兒身上捅去。
三人站在了一起,阿夏朵連忙叫道:“快退。”
若兒先還想着眼前的正是自己的爺爺和姑姑,要如何解釋,哪知殤靈竟這般蠻不講理,纔剛開口就胡亂殺了過來,她剛想發火,又想着內院裡頭的殤木,心底一軟,知道自己是絕不能下重手的。
她心裡暗叫不妙,嘴裡催促着惹了禍事的花梨,“你快些想想法子,我照了你的法子說了出來,怎麼扶桑子毫無反應。”花梨的聲音裡滿是傷色:“他果然是不記得我了,別說我的樣子,只怕是我的聲音都不記得了。況且扶桑子根本聽不得我的聲音,一定是那個殤靈,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子,扶桑子竟然是不認得我了。”
有這會兒工夫,場中幾人都是活動了起來,阿夏朵的身法很快,快速閃躲着,而沒有太多的力氣,風一梟則是運起的風力,一時之間,那些樹木也是近不得幾人的身。
“該死”阿夏朵的身子突然往前一傾,臉上難看了幾分,她撫着胸口,眼裡滿是絕望,“冰蠶子這陣子也不知爲何,竟然是拼命往了外頭鑽着,”她心裡想着不妙,但那股源源不斷地冰冷之氣已經在了她身上不斷地亂竄着。
旁邊的樹木似乎感覺到了這陣子寒冷,都是立刻冰凍了起來。“冰蠶子,”國師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奇色,“你就是夏族裡的那名不老仙,”聽了這話,國師慌忙說道:“扶桑子,你還愣着做什麼,要看着別人欺負到了我們國師府頭上來不成。”
扶桑子聽了這話,突然看得兩道劍光閃現,往了殤靈身上去了,原來若兒見了阿夏朵的模樣,也知道她是身體不適,也是無心纏鬥,乾脆就祭出了陰陽,要逼退殤靈的攻勢。
陰陽煞是鋒利,才一進木枝,就削斷了好一些,殤靈分體受了襲,頓時吐出了一口血,
只見他身上突然出現了無數道木元之氣,每是一道,都是金燦非凡,天空突然多了一道圍籠,原本被若兒逼開的樹木,這時候卻如同受了生機,再次籠了過來,而這些新生出的金木,更是連陰陽也奈何不了。
眼見幾人身旁的樹木就要結成一個鋪天牢籠,“梟梟,你先帶着阿夏朵快走,我隨後就來。”若兒嘴裡疾呼,先是命陰陽雙闕迎頭襲擊殤木,再攤開左右雙手,以肉掌做輔,猛地往了不斷收緊的樹籠撲去。
風一梟剛響幫忙,卻瞥見了一道身影,他停頓了片刻,看着阿夏朵越發難看的臉色,再不遲疑,一聲短嘯,輕風過境,人已經破開了那道牢籠,越過了府牆。
扶桑子見了那兩人要逃開,隨手摺過一枝,以木爲劍,擊上了陰陽,只聽得陰陽發出一陣痛吟聲,跳了開去,若兒大吃一驚,那些樹木化籠已經蓋下,將她囚禁在了裡頭。
扶桑子怒聲說道:“我還當你們是無心闖入了府中,竟傷了靈兒,如此可就別怪我扶桑子不客氣了。”
此時,風一梟已經出了牆外,剛放下阿夏朵,準備再回國師府,聽得阿夏朵叫了一句:“雪師父,阿夏好冷。”她的手已經死死地拽住了風一梟,嘴裡不停地嘔出血來,只是纔出了口,那些血就成了碎冰。
見了她如此模樣,風一梟不得不停下了身來,耳邊送來一陣男聲:“你先帶傷者離開,若兒的事情交給我了,”這聲音...風一梟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阿夏朵扶了起來,先行離開了。
男子這時倚在了牆旁,看着牆壁上留下來的發黑的血跡,眼裡帶着幾分憐色,她的命只怕不保了。
“雪聖嗎?”他的兩眼只剩一片茫意,聽了後頭的聲響,才轉了過來,扶桑子很是複雜地看着他。
殤木嘆道:“扶桑子,你莫要再助紂爲虐了。”
扶桑子正欲發話,卻聽得裡頭殤靈大叫了一聲:“不可能,”他擔心愛妻有變,立刻就閃了進去。只見被困在了木籠裡頭的若兒一臉常色,並沒有多少畏懼的意思,只是場中的幾人都是神情古怪,若兒笑道:“姑姑,你要怎麼處置我?是殺還是剮?”
殤靈陰晴不定地看着若兒,一旁的殤無厲也是不住地打量着若兒,見她雖然嘴上帶着諷意,但眼裡卻無半點戲謔之色。
若兒見他盯着自己,也側過頭來問道:“爺爺,你可是要看着姑姑欺負我不成。我可是殤家的長孫女。”
扶桑子看着這樣的情形,也是覺得有些奇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忍不住仔細端詳起了若兒來,還真得發現若兒和殤木甚至和國師有些相像。
“她是我的女兒,”不知何時殤木摸出了那間宅院,站在了大夥兒面前。
“混賬,”國師罵了一句,想來那不老仙已經逃掉了,他這時也不知要怪罪何人,氣正不打一處。
殤靈還是有些不甘心,說道:“爹爹,你難道要放過這胡亂說話的臭丫頭不成。”
“你給我閉嘴,”國師再罵了一句,“還嫌惹得事情不夠多,惹得人不夠多是吧?”他不知爲何瞟了扶桑子一眼。
扶桑子聽罷,也將木籠收了起來,扶桑子看着只是一名尋常的俊逸中年人,只是這一身的修爲卻是很是驚人。
“爹爹,”若兒看見了一直不說話的翡衣,沒有預料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到殤木,殤木卻一臉喜色道:“是若兒麼,你...你身上竟也有陽木之元。”
直到見到了殤木,若兒才明白了過來,先前她還以爲自己是因爲黑玉的緣故纔有了木靈的能力,這會兒看來卻是因爲殤木的緣故,才就有了木靈之力。
殤木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很好,很好,來陪爹爹聊聊,我的寶貝女兒...”他說到這時,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
殤靈正要發作,殤木再說了一句:“如果你們還想殤家的神木之術還有傳人的話,就讓我和若兒好好聊聊。”
說吧,他就喚了若兒跟自己回了院落,一旁的翡衣見了,也是有些猶豫,這些年來,她一直瞞着殤木,說自己就是韓紅窈,這會兒若兒前來,這個謊言只怕是要被戳穿了。
“紅窈,女兒回來了,你還不一起過來,”殤木的聲音傳了過來,翡衣看着那父女倆在了不遠處,等着自己,心底也熱,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