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得到從前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會突然對她動起手來。果然人心隔肚皮,她與那人十年相伴,那人的心思,即便經了兩世,她始終是看不懂的。
只是自己若能提前預料這些,她如何也不可能出去見那薛硯之的。
可是那胤莽呢,卻是連開口的機會也沒給她的。
黧黑的大手把她那隻乳鴿似纖巧潔白的柔荑直接納入掌心。
另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拇指肚壓住她的腕兒,俯下身去,就對着她那一小片泛紅的地方,用力揉弄了兩下,看上去竟像是在試圖幫她活血化瘀的模樣。
蘇婉容蹙眉,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出來。
胤莽瞪了她一眼,口氣不善:“別給我亂動!”
男人這一雙大掌握慣了刀槍,下手沒個輕重。可憐蘇婉容一身嬌皮嫩肉的,哪裡禁得了這個。
手腕被他以蠻力箍住,左右掙脫不得。蘇婉容咬住紅脣,忍不住小聲低嚀了句。“疼……”
軟軟膩膩粘糊糊的嬌哼,便像是奶貓被踩着了尾巴發出的嗚咽之聲。
胤莽身軀一震,手下的動作徒然頓住。卻仍舊板着張臉,沉聲低斥:“疼也受着。”
雖這麼說了,揉捏的力道還是明顯地刻意放輕了一些。
蘇婉容垂下眸去。
跟前這男人,手掌粗硬寬厚,顏色偏深,就堪堪搭在她白皙柔膩的手腕上。
她清晰感受到肌膚相接的地方傳來陣陣粗糲的摩擦感,一點也不舒服,動作更是生疏笨拙,此人顯而易見地從沒做過這些。
蘇婉容清澈的眼底劃過一絲困惑。
雖則她方纔那般對薛硯之說道,但她心裡卻清楚,此人明面上算是老祖宗的手下。
老祖宗吩咐五姨娘買下他作府中侍衛,原本也只爲了保障她們南苑安危。替她解圍,出手相救什麼的並非此人的職責所在。
更莫要提,他之前不是總五次三番地尋她難堪麼?
蘇婉容又落向緊握住自己的那雙大手。
放在旁人身上也罷,可是此人身份特殊,再者從不遵循常理做事,她卻是想不清楚這個男人現下爲何又要這般待她。
蘇婉容不免微微蹙眉,神色複雜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半晌,有些遲疑地試探:“你可知曉方纔那男子是誰?”
想起不久前剛同他對峙的俊美男子,胤莽好容易緩和些的面色又沉了下來,他不屑地冷哼,卻不作聲。
蘇婉容從旁觀察起他的臉色,就道:“那是三皇子,當今聖上最喜愛的龍子之一。受寵程度與太子相比那都是不輸的。你方纔得罪了三皇子,保不齊那人日後不讓你好過。”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補上了句,
“倘若三皇子將方纔之事告知父親,父親素來欣賞三皇子此人,又念及三皇子的身份。你恐怕就無法繼續留在府中了。”
蘇婉容其實是故意道出這樣一番話來的。
她雖則瞧不出薛硯之的心思,可薛硯之素來看重君子氣節,至少在父親面前絕做不出鼓脣弄舌的小人之舉。
再者他未經允許,擅自闖入她的閨閣,還做出許多越矩的行徑。原本就是他不在理,就算是被父親知曉了,父親平日最疼自己,又怎生會向着他一個外男。
可是一則她想要試探男人的意圖。
二則,蘇婉容心裡實際仍記恨着此人之前做出的種種令她難堪的行徑,那些個輕佻戲弄的言語現在回想起來,依舊猶如在耳。
她看不過此人心安理得待在太傅府的模樣,故而有意讓他心裡不好受。
但誰知道呢。
蘇婉容想象中,或驚慌失措,或緊張不安的神色,在男人臉上根本瞧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胤莽聽了這句,眉峰輕輕一挑,停了足有半刻。
良久,他自鼻腔裡哼了聲,垂眸盯住她,手下同時施力一捏。“個白眼兒狼。”
蘇婉容吃痛地一聲驚呼,此時胤莽已經鬆開了手,雙臂環胸,半眯着眼睨着她。
“小沒良心的,剛剛我是在護着誰呢?”
蘇婉容捂着隱隱作痛的手腕兒,一時語塞,竟是想不出任何說辭去反駁男人的話。
就算她不想承認,事實也卻是如此。
即便從前他那些幾乎能稱之爲輕薄褻瀆的舉動,每每想起,蘇婉容依舊打心底地牴觸這個男人。可是呢,只有這次,雖然不知意欲何爲,當時確實是這人幫了自己。
“阿莽?阿莽在不在——”
就在蘇婉容想不出話應對的時候,西廂房大門半敞,傳來老管家年邁的嗓音。一聲壓一聲,仔細一聽,口裡喚着的人,可不就是眼前這一位麼。
原來方纔說話間,已經過了卯時末。這個時辰,太傅府下人該是已經晨起當差。
而那胤莽,此時仍作爲太傅府侍衛長,按照徐姨娘當日的吩咐,理應帶領着侍衛隊去前院進行早間第一番巡視了。
“老管家在叫你了,你好走了。”
胤莽沒動,杵原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伸手於衣袋中掏了掏,就掏出一兩根拇指大小的玉瓷小瓶隔空拋給她。
蘇婉容微愣。
“收着,早晚各塗一次,對你手上那傷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