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祁閒皺着眉頭說道。
祁閒只覺得,內心之中有着那麼一股強烈的信念正在告訴他,在這個方向的不遠處,有人在呼喚着他。
可是,那人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目的?
祁閒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急切的想要向着那裡走去。
猶豫了一小會兒,祁閒最終還是控制不住這一股慾望,以及心中那強烈的好奇心,毅然決定前去查看一番。
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子,祁閒奇蹟般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一轉身,祁閒腳尖連彈,飛快的向着遠處跑去。而小寒蟬早在祁閒動身之時,就懶懶的爬進了他的衣服之中,不再出來了。
秋惜顏家的屋子後,便是一條清澈的小河,雖然不是太淺,不過對於祁閒來說倒也不算什麼,輕輕一躍便也過去了。
可是,偏偏那種感覺並不是要祁閒越過那條小河,而是要他沿着這條河面行進!
祁閒倒也想要沿着河邊走,可是,一旦他落在河邊,那股感應頓時便變得亂七八糟。要是感覺不到也就罷了,可是,偏偏那股感覺一直停留在祁閒的腦中,只讓他腦袋暈暈沉沉的,連走路的力氣都快要沒有。
“這是有人在考校我?”祁閒重新踏上河面,腦中想到。
確實,這種情況下,祁閒想到有人考校他完全正常,畢竟,這種強迫式的要求自己行走在河面上,不讓自己迴轉以及偷懶,卻同時又不傷害自己的行爲,幾乎沒有其他解釋可說的通。
在水面上移動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想要在一條水流並不是那麼平緩的河面上,快速的移動,對於祁閒來說,卻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了。
若是祁閒此時已經正式進入若虛期,那麼已經可以將元氣收放自如的他,自然可以靠着元氣在這裡移動,但是,此時的祁閒還不具備這能力。
雖然上一次祁閒意外的發出劍光,但那不過是意外中的意外,連他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又如何可以外放自己的元氣?
於是,此時勉強的靠着依附腳面的元氣,站立在河面之上的祁閒,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若是在腳下扔些樹枝什麼的,我固然是可以一路向前走去,可是隻怕那人不願意接受。”祁閒自言自語道,“可若是直接就這麼跑動,我這腳上的元氣緊緊依附腳底,沒有和水面相結合,自然支撐不住我。這可怎麼辦?”
亮藍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中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祁閒的面孔。
“咦,小傢伙,你怎麼出來了?”祁閒看着在自己面前打轉的小寒蟬,疑惑的說道。
小寒蟬向着祁閒的腦袋上一頂,隨後猛地向下一落,輕輕的從水面拂過。
瞬間,河面上已經結了一個小小的冰塊,小寒蟬靜靜的臥在上面,隨着河水流動,過了一小會兒,這才飛起來,在祁閒的面前轉了兩圈,好似在說,“你怎這麼笨,這都想不到?”
祁閒笑着讓小寒蟬鑽進自己的衣服,隨後臉上卻是止不住的苦笑起來。
“冰凍河面倒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我現在區區結胎後期,哪有那能力使得出……等等,難道說?”
祁閒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隨後慢慢的運轉起元氣,按照那無名掌法的路數,在手掌和蟲胎之間構造出一條小小的迴路。
“一切就看運氣了!”
祁閒猛地一縱,卻是翻了個身,雙掌對着水面,輕輕一拍,瞬間,一塊浮冰已經出現在河面之上。
順手一推,手指一點,祁閒的身子已經出現在半空之中,在一翻身,祁閒便已經穩穩的站在了那浮冰之上。
“果然成功了!”
祁閒一臉幸喜的表情,得意的說道。
如果只是因爲自己找到了在河面上行進的方法,祁閒到還不至於這麼高興。
但是,祁閒此時才發現,自己在那無名掌法的研究上,已經更進了一步,怎能不興奮?
原先,祁閒雖然一直沒有停止過對這無名掌法的研究,但是,說到底,他還是將它作爲一個掌法來使用。
而如今,祁閒卻是第一次它突破了一個武技的界限,作爲一個看似無用的能力,研究起來。
而這,卻恰恰是他最有可能將這掌法的所有能力發揮到極限的路!
不過,此時祁閒到也沒有時間繼續研究下去,當下,又是一縱身,在空中翻滾着身子,向前行進着。
不多時,祁閒的腳下,終於接觸到了地面。
倒不是這小河到了盡頭,只是若是接着這麼走下去,估計,祁閒也只能和那目的地點失之交臂了。
順着那越來越強烈的呼喚,祁閒帶着滿心的疑惑和好奇走進了一個小小的山谷。
好美!
祁閒的第一眼,便是如此感受。
滿是螢火蟲飛舞的山谷,即使在這沒有月光的夜晚,也是充斥着點點柔和的光芒。一隻只螢火蟲如同漫天的繁星一般,點綴着這裡的天空。
地上,是一片淡黃色的小小花朵,隨風搖曳,不停的散發着一道道清香。
花粉不停的蔓延至天空之中,與那一隻只螢火蟲作伴,好似給這月色帶上了一層薄紗,朦朧之感不但讓這小小的山谷更加迷人,更是給它平白增加了一道神秘感。
山谷之中,一個白衣女子靜靜的矗立在花叢中央,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祁閒疑惑的看着那白色的背影,大聲叫道,“不知這位小姐喚我何事?”
“沒事。”女人毫無語調的聲音說道,隨後慢慢的轉過身來,“只想找你看花。”
好美!
祁閒心中再一次的叫道。
雖然臉色罩了一層薄薄的面紗,但是祁閒依舊可以從女人的臉上,看出她那張完全不似人間女子的臉。
沒錯,就是不似人間,這個女人的美,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因爲,這張臉就是應該屬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人間的語言,如何能夠描述的清楚?
不過,祁閒也只是小小的感慨一下而已,此時的他,心中唯有的,便是疑惑和恐懼。
疑惑的是,爲什麼這種女人會找上一無是處的自己?
恐懼的是,這個女子到底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看花?”祁閒強行平定心神,問道。
女子點了點頭,說道,“正是看花。”
祁閒道,“看這裡的花?”
女子慢慢的向着祁閒走進,“你以爲這裡的花不值得看麼?”
祁閒搖了搖頭,“不,我只是……”
沒有等祁閒說下去,那女子便幽幽的說道,“你只是在想,這滿山谷的花有什麼好看的,爲什麼要特意將你叫道這裡來?”
祁閒臉上一僵,乾脆低下頭去,不再接話。
女人倒是沒有介意的這種表現,輕輕的扶着一朵花,說道,“若是你知道這裡的花七年發芽,七年成長,再七年纔開花,開花之後七個時辰便會凋謝,直到泥土中的種子再一次發芽,纔有機會見到,你還會覺得自己來錯了嗎?”
祁閒心中微微一驚,心想,“但凡那些生長極難的花朵,都是天地中及其珍貴的寶藏,這裡的小花難道也是什麼特別的植物嗎?”
“敢問小姐,這些花是?”祁閒恭恭敬敬的問道。
“忘憂。”女子輕輕的開口,吐出兩個字。
“忘憂?這花可以抹去人的記憶嗎?”祁閒好奇的問道。
可是,女子卻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世上也沒有任何一種藥材,一種花朵有這種能力。”
“那它爲何叫做‘忘憂’?”
“因爲它可以殺人。”女子冷冷道。
“毒草?”祁閒唸了一句,隨後好奇的想到,“的確,人死便可忘憂。可是,這麼說來,一株毒草可以叫忘憂,那一杯毒酒、一顆毒藥不也可以叫做忘憂麼?”
“哼,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女子笑道。
祁閒險些驚訝的叫出來,內心之中滿滿的只有一個念頭,“這女人聽得見我在想什麼!”
“我才懶得聽你想些什麼,你自己不胡思亂想,我自然不會管你!”
她竟然真的聽得見!
女人倒是沒有過多的計較這件事情,反而俯下身去,輕輕抓住一朵花,說道,“這花之所以叫忘憂,不只是因爲它可以殺人,同時也是因爲它可以在你臨死前的那一刻,看到你所希望看到的所有美好,讓你絲毫不帶一絲憂愁的死去。”
祁閒看了看這漫山遍野的花朵,突然大笑起來,“果然是‘忘憂’,只可惜,我卻不想如此忘憂。”
“爲什麼?”
“爲什麼?”祁閒撇着嘴說道,“因爲我不想死,因爲我還有事情要完成,因爲我不想要忘卻我的記憶……”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到死都活在虛妄之中。”祁閒說道。
“可是,你能夠看的破虛妄嗎?”女子幽幽的說道。
“也許我看不破,但是,我會用這雙手將一切的虛妄打破,終有一天,我要看到此世的一切真相!”祁閒捏着拳頭,大聲說道。
天算何物?
地又何爲?
終有一天,我將君臨九天之上,叫你們再也矇蔽不了我的雙眼!
“如此,我便在那真相的那一頭等着你,只希望你不要來的太晚。”女子突然笑了起來。
螢火蟲淡淡的光芒頓時沉寂了下去,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這女子的微笑,如陽光一般,照耀這空虛的世界。
也許,之所有她不在白曰裡出現,便是因爲她不想這世上多出一顆太陽吧?
祁閒微微一愣,等到再一次的清醒之時,這山谷之中,早已沒了女人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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