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的烏雲已經凝結成了厚厚的一層,這十多年才下一次雨的神洛峰之上,好似不久之後,便即將下一場大雨似得。
而在這烏雲之下的小小殿堂之中,此時也是一片愁雲慘淡的模樣。
陳清暮坐在主座之上,看着下方兩位師弟,依然是皺着眉頭不說話。
丁清鋒此時雖然沒有受什麼傷,卻也消耗不輕,也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去了。
所以,這個時候,呆在這裡的,也就只有陳清律、陳清暮以及段清昊三人了。
陳清律沒有開口說話,陳清暮和段清昊自然也是不想開口的,但是,這種時候,若是兩人也是板着一張臉,叫這安靜的氣氛變得更加安靜,想來,三人聚在此處,也便徹底沒有意義了。
“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到金蟬佛宗去,尋找幾位大師,給祁閒驅散體內煞氣?”陳清暮說道。
段清昊卻是搖了搖頭,道,“金蟬佛宗與我宗關係不錯,祁閒那小子似乎也是很得那些大和尚的待見,但是,這種時刻,似這般方法卻是不可能了。”
緩緩站起身來,段清昊長長嘆了一口氣,“你這些天一直**心宗門之中**的事物,卻是不知道,這幾天,金蟬佛宗之中,似乎受到了不小的**!”
“什麼?”陳清暮驚訝的說道,“怎會這樣?”
“金蟬佛宗雖然由於諸位大師長年在外,宗門殘留實力不夠強大,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宗門,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受人**?”
段清昊知道這位師兄,因爲職位變換之後,對於外界的消息,便沒有了原先那般耳目輕靈了,於是也不惱。
“這消息我們也是極其驚訝的,但是,誰能想到,便在前幾天,宗門之中派了幾個**,前去查看,結果你道怎樣?”段清昊說道。
“死了?”陳清暮並不殺,當即便問道。
段清昊點了點頭,嘆道,“不但是死了,還是一瞬之間死去,連和宗門之中通訊的時間,都是沒有。”
“若非宗門早有準備,給他們安上了簡易的命燈,恐怕,便是他們是生是死,我們都是不知曉了。”
“若非祁閒這件事情。”陳清暮問道,“現在的我們,應該在忙活着救助金蟬佛宗吧?”
“這道不一定。”段清昊苦笑道。
“咦,你這是什麼意思?”陳清暮說道。
“你莫非以爲,金蟬佛宗受到攻擊了,其他宗門便不會麼?”段清昊道。
陳清暮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難道說……”
段清昊點了點頭,道,“流影宗,修羅殿,甚至連乾元宗都是無法倖免!這種時候,且不論我們需不需要全部施加助手,便是宗門之中的提防,也是必須加強呀!”
聽聞此言,陳清暮也是深深的皺了皺眉頭,本就已經略顯滄桑的臉,更是顯現出一絲蒼老之色來。
“這種時候,怎麼所有麻煩都一下子堆積而上了!”陳清暮道。
“可不是。”段清昊搖頭嘆道,“這種時候,我們也只能靠着自己了。”
正說着,卻是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輕響,轉頭看去,卻見陳清律輕輕釦了扣手邊的茶几。
“大師兄,怎麼了?”陳清暮問道。
陳清律冷冷的看了看陳清暮一眼,說道,“我問你,無故擊殺同門師兄弟,該當何罪?”
陳清暮頓時一愣,心中生出一道不祥之意,急忙站起身來,道,“大師兄,這個……”
不等他說完,陳清律瞬間一揮手,止住了他張開的嘴巴。
而後,再次問道,“我問你,無故擊殺同門師兄弟,該當何罪?”
“視情節輕重,除以流巖獄五十年到三百年禁閉。若是罪行實在過分,當以處死!”陳清暮道。
隨即,急忙接着道,“可是,祁閒雖然殺人頗多,卻也可以算在自衛殺人的行列之中。而且,其所殺之人也並非是好人,便是宗門之中,也是要加以處罰的。祁閒這一番,最多算是私下動刑罷了。”
陳清律不動聲色,依舊是問道,“那麼,動用死刑,應當處於何等刑罰?”
“流巖獄最少五十年的禁閉,同時奪取一切職介,百年之內不得再次承擔宗門職責。”陳清暮說道。
“大師兄你莫非?”段清昊這個時候,也忍不下去,問道。
“沒必要關他的禁閉,也無需剝去他的職位。”陳清律緩緩說道。
陳清暮和段清昊對視一眼,心中各自都是一喜,隨即卻是滿心疑惑。
要知道,那“視情節輕重”幾個字,本就是爲了幫助逃避罪責而設置的,一切輕重,皆是在一言之中罷了。
但是,陳清律這種徹底不追究祁閒的態度,可就奇了怪了。
陳清律雖說對於自己人一向照顧,但是,總的來說,卻也是一個正直之人。
祁閒這一次擊殺數十人,即便是可以用入魔來解釋,卻也少不得好一番處罰。
可是,陳清律居然打算全然不追究?
“這件事情,讓我和他解決吧!”陳清律說道。
兩人輕咦一聲,皆是疑惑的看向陳清律,隨即,便是聽到陳清律慢慢說道,“宗門之中,有着一向明面上的私自處刑規定,你們都是清楚的。”
“生死臺!”
兩人怎會不清楚,當即便是大聲叫了出來。
“便讓我作爲那些外門**的苦主,和祁閒一戰吧!”陳清律說道。
陳清暮頓時急了起來,趕忙上前勸阻,卻是被陳清律冷冷一瞪,頓時退了回去。
低頭和段清昊對視一眼,兩人的心中皆是充滿疑惑,“這位大師兄,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管兩人多麼疑惑,心中多麼不願,一言九鼎的陳清律,也並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於是,等到三天之後,祁閒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刻,他已是身處吳鉤峰之上了。
“頭好疼。”祁閒摸了摸腦袋,連聲喊道。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看着模糊的視線漸漸變成清晰,祁閒長長吐出一口氣,一轉眼,已是看到了身旁的文采薇。
“小師叔,這裡,是吳鉤峰嗎?”祁閒指着那熟悉的玉璧,問道。
吳鉤峰之上依舊有着不少**在不斷的**,不過,在這生死臺旁邊,由於沒有人決鬥,自然也便沒有多少**了。
因此,即便是時常有幾個**時不時的偷看祁閒和文采薇兩眼,兩人的身邊,倒也是相當的安靜。
這般安靜的環境之下,文采薇自然早已經忍受不住的,打起了瞌睡,雖然依舊站在祁閒身旁,好似一幅認真看護的模樣。
但是,卻是早已經閉上了雙眼,腦袋一點一點的,口水流了好長好長。
祁閒輕輕一推,登時將文采薇驚醒。
而後,飛快的向着四周看了兩眼,好一會兒,這纔在祁閒的面前漸漸聚焦,擦了擦嘴上的口水,呵呵的笑道,“小師侄,你醒啦?”
祁閒笑道,“我們怎麼會在吳鉤峰之上?”
文采薇揉了揉雙眼,道,“這裡呀,昨天段清昊師兄他們叫我早點把你帶到這裡來,我就提着你飛過來嘍。”
“段師兄?他叫我到這裡來幹什麼?”祁閒疑惑的說道。
“叫你來的,並非是段師弟,乃是我。”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祁閒轉頭看去,只見陳清律正緩緩走來。
“陳師兄!”祁閒急忙躬身說道。
陳清律卻是並沒與理會他,冷冷的從他身邊走過,一步步的走到那長長的峽谷之前,這才轉身說道,“拿上你的劍,來吧!”
祁閒整個身子一僵,驚訝的擡頭看着陳清律,問道,“陳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代表那些外門**,今曰與你決鬥,你贏了,便是無罪,你輸了,便爲那些人償命去吧!”
這一聲之中,卻是夾雜了一絲元氣,頓時響徹天空之中,便是遠處那一羣好奇的看着這邊的**們,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陳師兄你,莫非打算……”祁閒面帶苦澀之意,無奈的問道。
“正是這般打算,你可願意答應?”陳清律說道。
“祁閒願意受罰,多大的刑罰,祁閒都是願意承受。”祁閒低頭道,“陳師兄你,何必爲了那些人,連命都不要!”
“哪有這麼簡單!”陳清律低聲嘆道。
言罷,隨手一招,一道綠色光芒閃爍,頓時將祁閒束縛而起,縱身一躍已是落向那峽谷之中!
文采薇只覺得一陣疾風掃過,眼前已是沒了祁閒和陳清律的身影,驚訝的大叫一聲,急忙向前湊去,竟是要隨着祁閒他們一起,躍入生死臺之中。
身子剛動,一直大手已是抓在了文采薇的肩膀之上,轉頭一看,文采薇只看到身後突然出現陳清暮和段清昊兩人,對着自己搖了搖頭。這才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了那玉璧之上。
而此時,祁閒卻是隻覺得身子一輕,已是落在了峽谷最深處,腳踏實地的,落在了生死臺的底端!
凝練如同山石一般的生死劍氣,纏繞着祁閒的周身,幾乎叫他連呼吸都是感到異常困難。
而在他的不遠處,陳清律卻是直直的站着身子,冷冷的看着祁閒。
“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