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無度之腹黑世子妃 126 王妃敗露
老太君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兒子,心裡一陣抽痛,但還是用較爲平和的語氣,道:“沒有懷疑你,畢竟這藥經了許多人的手,其間若是出問題也不是不可能。”
冷幽茹彷彿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如水般淡漠的眸子忽而涌上一層淚意:“藥是鈺兒給的,方子也是鈺兒給的,我只是按照鈺兒提供的方法調配,或是我親自給王爺換藥,或是吩咐岑兒、喬媽媽送給餘伯,其間沒假手於人過!娘你若是不信,大可派胡大夫去我屋子裡查,看是否有任何毒藥!”
水玲瓏就覺得和冷幽茹相處這麼久,今兒是她說話最多的一回,從前的冷幽茹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現在突然……接地氣了!
老太君就問向餘伯:“王妃不在,都是你給王爺換藥的嗎?”
餘伯頓了頓,欲點頭,又想到了什麼,搖頭道:“昭雲來了之後,換藥的任務就落在昭雲的身上了。”
意思是,如果毒真的是藏在藥裡,那麼這黑鍋昭雲是背定了?!
水玲瓏挑了挑眉,犀利的眸光掃過冷幽茹和喬媽媽的臉,牽着淡漠哀傷,後者一臉痛苦,可細細分辨,喬媽媽不若冷幽茹演技好哇,那一抽一抽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呢?
如果這毒是冷幽茹下的,那麼水玲瓏真覺得這個女人是瘋掉了!害了諸葛汐五年無所出不說,還設計冷薇與姚成,最終導致冷薇以那種慘絕人寰的方式走向黃泉……而她一直懷不上孩子,只怕也是冷幽茹動了手腳!
瘋女人!
比水玲溪還瘋的女人!
水玲瓏心裡哼了哼,繞起了腰間的流蘇。
喬慧坐在她身邊,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負面情緒,探出暖和的素手握住她的,並悄聲道:“大嫂,你別擔心,我相信王爺會好起來的。”
若說董佳雪的示好總給人一種不大舒服的感覺,喬慧的溫婉則顯得分外打動人心了,水玲瓏將鬢角的秀髮攏到爾後,報以一個欣慰的笑。
喬慧又道:“只是奶奶心軟,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追查到底。”
水玲瓏曾經聽過這樣一則故事:大致是說,一名男子因家中貧寒一直娶不到妻子,一名瘋瘋癲癲的女人誤打誤撞進入了他們村,老太太便將女人帶回家中給兒子做了媳婦兒。
女子雖瘋癲,可頭一年便爲他們家誕下了身體健康的男嬰。憑着本性,她想給自己兒子餵乳,老太太怕她的神經病因此傳染給孫兒,就打發她去田地裡做農活兒,自己用米粥養大了孫兒。後來孩子漸漸長大,六七歲時與同村一名小土豪發生爭執,瘋孃親下田歸來正好看見自己兒子被小土豪壓在身下,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卻擰起小土豪就丟進了一旁的池塘。多虧附近有玩耍的孩子尖叫,引來村民搭救,小土豪才撿回了一條命。小土豪的爹不幹了,帶了一路人馬衝進他們家,將鍋碗瓢盆砸了個粉碎,並揚言要拆了他們的房子。男子爲平息對方的怒火,拿起長鞭狠狠抽起了女人,直到把女人打得奄奄一息,小土豪他爹怕鬧出人命方纔作罷。
事後,男子抱着遍體鱗傷的女人哭了許久,並從此下定決心好好賺錢養家,不再讓妻兒跟他吃苦。他到工地做起了工匠,誰料不出三月便死在了一場事故中,緊接着,老太太承受不住打擊也隨了兒子仙去,這個家的重擔瞬間落在了女人的肩上。女人智商不高,做不來細活兒,好心的鄰居常常指導她種地,日子倒也過得去。
小男孩僥倖考中了縣城的私塾,女人很高興,每個月都跋山涉水給兒子送自己醃製的鹹菜,三十里路,曲折迂迴,連數錢都數不清的她卻只跟着鄰居走了一遍就記住了。有一次,她給兒子送菜時多捎了一種果子,並問兒子好不好吃,兒子說,好吃。她笑得合不攏嘴兒,說下次再給你帶。
但沒有下次了,鄰居等了三天不見她回村,便沿路尋找,發現她摔死在一堆荊棘中,原來那些果子長在峭壁邊緣,鄰居早告誡過她要避而遠之,她卻爲了給兒子嘗一口鮮鋌而走險,第一次她摘完了邊上的,第二次就想摘樹頂的,爬上樹枝後,樹枝斷裂,人,跌入谷底。
水玲瓏看向面色陰沉的老太君,不管老太君的心性有多單純、多不諳世事,一旦牽扯到兒子的安危,她縱然是隻貓,此時也會化作一匹狼。
老太君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眉毛倒豎:“胡大夫,你去查!查所有接觸過膏藥的人的房間!”她倒要看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要傷害她兒子?
若說冷幽茹今兒接地氣的表現只令衆人驚訝,老太君瀕臨爆發的怒火就讓人目瞪口呆了。尤其甄氏服侍老太君多年,即便諸葛姝闖下彌天大禍弄死了人,老太君也沒這般失態過!
甄氏握緊了帕子,狗急都能跳牆,何況是人?
胡大夫的嘴皮子動了動,還是欲言又止,水玲瓏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打算出聲詢問,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前傾的身子又靠上了椅背,好整以暇地等待胡大夫的搜查結果。
胡大夫搜了冷幽茹、岑兒、喬媽媽、餘伯以及昭雲的房間,並未發現有毒之物,倒是……他看了看冷幽茹,沒想到爲了駐顏她竟是連紫河車那種東西也敢吃,這簡直太大跌眼鏡了。
不過這種秘辛,他作爲大夫,就沒必要拿出來宣揚一番了。
“回老太君的話,沒有異常。”胡大夫拱手行禮道,在他身後,喬媽媽和岑兒也一併走了進來。
水玲瓏先是一愣,隨即了悟,原本她以爲這是一起既傷害諸葛流雲又除掉昭雲的陰謀,搜查應當能從昭雲的房裡搜出點兒什麼,但很快她否定了這種猜測,主院的管理嚴格到了一種嚴苛的地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往昭雲房裡藏東西,王妃還沒這個本事!
但倘若不是想順便幹掉昭雲,水玲瓏又覺得這不符合王妃記仇的風格!
那麼,事情到底還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故呢?
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胡大夫若有所思的神情上,胡大夫似乎……話沒說完!
甄氏難爲情地舉起帕子擦了擦臉,訕笑道:“我就知道王妃是清白的!娘啊,這事兒怕是另有隱情,但咱們決不能姑息養奸!一定要將那惡賊繩之以法!”講到最後,神色逐漸變得忿忿,不知不覺間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水玲瓏睨了甄氏一眼,向胡大夫問道:“胡大夫,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我父王體內的毒到底嚴不嚴重?怎樣能治癒?”
胡大夫就服了這對祖孫,問話都不喘口氣的!他定了定神,拱手一福,壯着膽子看向了老太君,老太君眉頭一皺,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王爺中毒不深,我用鍼灸之法能替王爺排出體內的毒素,快則一日,慢則三、五日便能轉醒,屆時再悉心調理,康復不在話下。”
多數人長吁一口氣,爲什麼是多數人?因爲胡大夫在回話時水玲瓏一瞬不瞬地用餘光盯着冷幽茹和喬媽媽的動靜,就發現她們倆在聽到“三、五日便能轉醒”這幾個字時,眼底同時閃過了一絲異樣。
中了幾天還能解的毒說明本身並不致命,冷幽茹的目的……是想讓諸葛流雲長眠不醒,但也不知出了什麼岔子,諸葛流雲沒有預期中那麼嚴重?!
岑兒朝喬媽媽使了個眼色並扯了扯她袖子,喬媽媽不着痕跡地打開她的手,心情頗爲不悅。
水玲瓏將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卻笑着寬慰道:“奶奶和大姐別擔心了,胡大夫醫術高明,他說父王能康復就一定能康復的。”
諸葛汐破涕爲笑。
老太君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卻還是追問道:“這毒是怎麼進入王爺身子的?吃的沒問題,藥也沒問題,平日用的薰香和陳設也沒問題……”
“這……”胡大夫環視四周,屋子裡全是女眷,他難以啓齒!
老太君大抵猜到不是什麼光彩的法子,腌臢手段嘛,大多是不堪入耳的。
水玲瓏眨了眨眼,道:“我們幾個都是婦人,胡大夫但說無妨。”
胡大夫一想,這話在理,又不是未出閣的小姑娘,聽了只當長個見識,日後也能防患於未然。他吁了口氣,道:“這種毒我在學醫時曾聽師父提過,叫做‘胭脂醉’,顧名思義,是一種女子所用之香料,有助興之功效,心無雜念之人聞了除開口乾舌燥之外並無大的影響,它是最初級的媚香,有慢性的毒副作用,且能夠通過陰陽調和進入男子體內,此香對男女的毒性不同,若連續數日使用,男子中毒,會長眠不醒;女子中毒,影響生育,它之所以仍流傳於世是因爲它有極強的養顏功效,能令肌膚白皙水嫩。使用方法麼,不是直接塗抹,而是把它放進薰爐裡,通過氣味進入身體,在體內產生反應。”
喬慧的臉瞬間慘白,饒是出嫁前她娘給她普及了不少宅子裡的陰暗常識,卻沒提及如此霸道隱晦的東西,簡直……太可怕了!而這種事出現在她身邊,她立馬有了種濃濃的危機意識。
其實喬慧還是過得太單純了些,肅成侯府姨娘庶女不少,卻無庶子,要說喬夫人沒下狠功夫是絕對不可能的。
水玲瓏喝了一口茶,矛頭還是對向了昭雲。
果不其然,胡大夫話音剛落,喬媽媽便失聲叫道:“用這種腌臢手段陷害王爺,真是罪無可恕!老太君,您趕緊把昭雲叫進來,讓胡大夫給把個脈!”
老太君沉着臉,點了點頭。
岑兒出去將臉頰紅腫的昭雲押了進來,昭雲不明白屋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一股沉如玄鐵的氣息頂頭而來,壓得她不由自主地福低了身子,她跪下,磕了個頭:“奴婢叩見老太君,老太君萬福。”
“哼!”老太君撇過臉!
胡大夫上前替她診脈,考慮到她是王爺的女人,不管今兒的罪名成不成立,他都必須恪守禮儀,是以,他用綢布遮了她皓腕,這才小心診脈。
時間仿若定格了一般,大門未閉,冷風吹得碎玉珠簾沙沙作響,平日裡根本不會在意的聲音此時聽起來突兀得心驚。
喬慧和甄氏就悄悄看向了水玲瓏,昭雲可是她的陪房丫鬟,昭雲使壞,她摘得乾淨嗎?
水玲瓏當然摘不乾淨!昭雲是柳綠,這是五雷轟頂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兇手的確是昭雲,甭管她參沒參與,這盆髒水都能兜頭兜臉地澆她滿身。
但喬慧和甄氏驚訝地發現,水玲瓏的臉上半分憂色都無,到底是穩操勝券昭雲無辜,還是心智不足沒看出其中的關聯?
喬慧凝眸,不動聲色地喝起了手裡的茶。
甄氏想的比喬慧深,這事兒無非是兩種可能:一,昭雲是兇手,她不想給人做妾,卻礙於家人的威脅被迫從了王爺,而只要王爺長眠不醒她便再也無需侍寢;二,王妃是兇手,她恨諸葛流雲當初捨棄諸葛琰保了諸葛鈺,也討厭昭雲狐媚惑主,這才一舉兩得,既懲罰了王爺,又能弄死昭雲。
就不知……是哪一種了?
胡大夫抽回手也拿回了綢布,眉頭緊皺成團,諸葛汐急了:“你倒是說呀!昭雲到底是不是陷害我父王的兇手?”昭雲的事在王府傳得人盡皆知,她老早就得到消息了,想着雖說公公霸佔媳婦兒的陪房不大厚道,可他父王二十多年不納妾,與母妃的關係又不怎麼親近,縱然瞧上一個貼心的也情有可原。當然,昭雲咬傷諸葛流雲的內幕她並不曉得。
老太君目光灼灼地盯着胡大夫,胡大夫把心一橫,道:“昭雲小姐體內的確有‘胭脂醉’!”
“賤人!”諸葛汐一巴掌甩了過去!
昭雲的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
喬慧倒吸一口涼氣,早聽聞大姐的彪悍之名,今日得見才知傳言不虛,換做是她,這一巴掌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的。
想起那個對她說“有父王在,別怕”的中年男子,當時那般意氣風發,而今傷毒兩重、不省人事,諸葛汐就好恨!她顫顫巍巍地指向昭雲,疾言厲色道:“我父王好吃好喝地養着你,還命下人尊你爲主子,你嘴裡吃的,身上穿的,哪一樣不是我父王的恩賞?哪怕是養條狗也知道搖尾賣乖,你倒好,毒害我父王!”
她看向門外,厲喝,“來人!把這喪心病狂的奴才給我亂棍打死!”
沒問動機,沒問經過,直接處置!
老太君累極了似的靠在牀頭,緊握住兒子的手,老淚縱橫。
昭雲呆怔:“大姑奶奶,奴婢怎麼陷害王爺了?奴婢沒有啊!‘胭脂醉’是什麼東西,奴婢聽都沒聽過?”
諸葛汐深惡痛絕地瞪了瞪她,又提高了音量:“門外的人都死光了嗎?主子有令,你們是傻了還是聾了?”
話音剛落,立時有兩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奪門而入,按住昭雲就往外拖!
冷幽茹……沒有反對!
喬媽媽卻挺身而出,攤開雙臂攔了她們的去路,眼神微閃道:“老太君,這事兒有蹊蹺哇!昭雲既然是罪魁禍首,那……她把毒藏在哪兒了?總得找出來,免得被什麼人誤服或者再拿起禍害別人,咱們府裡可叫真不消停了!”
水玲瓏算是看出來了,冷幽茹一直以美好的形象示人,但凡齷齪事都交給喬媽媽去辦,喬媽媽就是她內心陰影的折射。
諸葛汐冷冷地看向喬媽媽:“我母妃還沒發話呢,你就敢擅作主張違抗我的命令!誰給你吃了雄心豹子膽?”
冷幽茹的睫羽一顫,臉色變了變。
甄氏和喬慧面面相覷,怎麼感覺諸葛汐含沙射影地噴了那誰誰誰?
一直沉默的水玲瓏終於開了口,聲線清冷,語調如常,眉宇間有恰到好處的擔憂和憤怒,多一分或少一分都要不得:“大姐,喬媽媽所言不無道理,既然事情發生了,就沒有草率揭過的道理。父王是我們的主心骨,他出事,王府的天都塌了一半,查出真相刻不容緩!”
她感激諸葛汐的護短,寧願濫殺昭雲也不希望這把火燒到她的身上。但這一次,她非得把幕後真相的僞善面目給狠狠地撕爛不可!
她倒要看看,她沒做過的事,這些人如何栽贓給她?!
諸葛汐恨鐵不成鋼地睃了水玲瓏一眼,這丫頭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關鍵時刻怎麼腦子裡全剩漿糊了?昭雲是她的陪房,不管東西從哪兒搜出來,她都有一份嫌疑!她一直認爲王府風平浪靜,自從早產之後才明白這兒根本是個是非之地!糊塗丫頭,這次只怕是有人存心借昭雲的手陷害她!
昭雲是幕後主使也好,不是也罷,反正對待生父的小妾她是沒什麼好心慈手軟的。可水玲瓏不同,她是陪她一起歷經了風浪的人,她不想看着她出事!
“你……”諸葛汐壓低了音量,“你真是活活氣死我!”
水玲瓏拍了拍她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冷幽茹狀似把決定權交給了老太君:“娘,依您看,到底是查……還是不查?昭雲的房裡已經搜過了,沒發現貓膩,若是繼續搜查,得換地方了。”
這哪裡是問老太君的意見?壓根兒是引領老太君順着她的意思往下查!
昭雲一頭霧水,聽不懂什麼毒啊毒的,她怎麼會給王爺投毒?王爺吃的、用的都有專人檢查,她哪怕有歹心也沒這手段!更何況,她一個小小丫鬟,真要毒害了王爺,不僅她,她老子娘和弟弟全都得死,她有沒有這麼傻?
老太君露出鬆動的神色。
水玲瓏看了看胡大夫,又看了看昭雲,淡笑:“昭雲是我的陪房,要查自然從我院子裡查了。我清者自清,沒什麼好怕的。”
喬媽媽輕蔑一笑,隱約透出了一股子得意,我的好世子妃,這回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太君派貼身丫鬟萍兒親自領人去搜,大家坐下,靜靜喝茶,誰也沒出聲,便誰也猜不透其他人心裡的想法。老太君有多疼水玲瓏在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同爲孫媳,老太君待喬慧就沒這麼好。今兒要是坐實了水玲瓏的罪名,指不定老太君有多失望、多心寒!也不知這年近六旬的遲暮老人受不受得住這項打擊?
老太君神色複雜地看了水玲瓏一眼,似是感受到了老太君的注視,水玲瓏舉眸,含笑望向了老太君。
老太君……也微微一笑!
搜查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大約兩刻鐘後,萍兒就帶着枝繁和紅珠進入了房間。
枝繁和紅珠髮髻蓬亂、衣冠不整,不難看出之前發生過爭執。
冷幽茹柳眉微蹙,美如西子,聲幽幽冉冉,若清風拂面:“這是怎麼了?”
枝繁跪下,憤憤不平地道:“回王妃的話,紅珠鬼鬼祟祟地往恭房跑,奴婢追了上去,就看見她在拿什麼東西往茅廁裡倒,奴婢逮住她,她卻反咬一口,說那東西是奴婢的!奴婢和她吵着吵着就打了起來,然後,萍兒她們就到了。”
紅珠橫眉冷對:“你胡說!明明是你去銷燬贓物,我恰好在茅廁附近抓住了你!真正反咬的人是你!”
“你血口噴人!”
“你胡說八道!”
“是你!”
“你你你!是你!”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天翻地覆,老太君的頭都要炸了!
冷幽茹拍桌一喝:“給我住嘴!”
二人一怔,同時打住,低頭不再言辭,卻相互剜了對方好幾眼,恨不得撕了對方那張完好的臉皮不可!
水玲瓏挑了挑眉,冰冷的眸光射向紅珠,自從紅珠在墨荷院聚衆鬧事之後,自己就吩咐枝繁多多盯着她的動靜,想來她也知曉自己被人盯梢了,不動則已,一動驚人,今兒她不正是利用枝繁的謹慎心理騙了枝繁去恭房,爾後栽贓枝繁一番,等着萍兒她們抓現行嗎?這時間上掐得可真準,她真懷疑冷幽茹上輩子是不是奧斯卡提名的金牌導演,竟能將每一環節安排得如此精妙和緊湊!
兩名丫鬟,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現場沒有第三個證人,所以……
萍兒攤開手,搖了搖頭,表示她抵達恭房時二人已經鬧開了。
老太君擺了擺手:“先查一下盒子裡裝的到底是不是‘胭脂醉’。”
胡大夫從萍兒手裡拿過盒子,打開聞了聞,又對準亮光仔細觀察了片刻,福着身子道:“正是‘胭脂醉’。”
大家……驚呆了……
若說先前她們還懷疑昭雲有一絲無辜的可能,現在徹底失望了,連贓物都搜了出來,昭雲……能不是元兇?畢竟,柳綠在成爲昭雲之前和枝繁那麼要好……
喬媽媽的眼底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便是冷幽茹也實在抑制不住欣喜,藉着茶杯的遮掩勾了勾脣角。
喬媽媽叉腰叫嚷道:“哦嚯!難怪在你房裡搜不到毒藥呢,原來你是藏墨荷院了呀!你們兩個丫鬟相互勾結,謀害王爺,簡直……罪大惡極!”
是的,現在真相的天枰傾向了紅珠,自從上回打了一架之後,誰都知道紅珠和昭雲勢不兩立,紅珠斷不會替昭雲銷燬證據,如此,幫兇只剩枝繁了。
而枝繁……是水玲瓏最器重的心腹!
這說明什麼呢?
按圖索驥,幕後主使是誰,似乎……不難定奪!
諸葛汐的呼吸堵在了胸口,萬般難受,昭雲體內有胭脂醉,她又是父王唯一的小妾,贓物又在她最好的朋友手裡搜出……一切的一切直指昭雲,也直指……墨荷院!
“我相信這件事與玲瓏無關,下人們瞞着主子勾結也不是沒發生過!”諸葛汐按住胸口,咬牙道,她,就再信水玲瓏一回!
喬媽媽故作悲傷地嘆道:“奴婢也願意相信世子妃與此事無關,只不過……事關王爺安康,咱們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纔是!”
只差說“寧可錯殺,絕不放過”了!
甄氏心裡的算盤敲響了,水玲瓏身陷囹圄,若自己出言幫她,諸葛鈺一定會感激自己,那麼安郡王入朝爲官便又有了希望,這樣做的前提是:諸葛鈺死心塌地袒護水玲瓏。這有風險,誰讓這回倒黴的是諸葛鈺他爹?要是諸葛鈺和其他人一樣也信了水玲瓏是幕後主使,自己幫水玲瓏豈不是惹毛了諸葛鈺?
一念至此,甄氏壓下了求情的衝動。
倒是喬慧冥思片刻後,輕聲道:“昭雲當初抵死不從,不是還咬傷了王爺嗎?這事兒應當是她個人所爲,與世子妃無關。”
甄氏恨鐵不成鋼地橫了媳婦兒一眼!亂插什麼槓子?
諸葛汐和老太君一愣,中間還有這麼個小插曲?
二人看向昭雲的眼神都變了,咬王爺?捏死!
水玲瓏放下手裡已無半分熱氣的茶杯,從容淡定地道:“能和王爺行房的人好像不止昭雲吧?皮膚越來越白皙水嫩的好像也不止昭雲吧?怎麼……只查昭雲不查另一個?”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了王妃,最近王妃的氣色和肌膚真的好得令人嫉妒……會不會是王妃用了胭脂醉,爾後毒害了王爺?畢竟王爺的女人有兩個,昭雲有嫌疑,王妃也不是……沒有!
冷幽茹的素手一握,睫羽顫出了一個不規律的節奏,卻語氣清冷道:“實不相瞞,我之所以駐顏有術,是因爲……我在吃紫河車。”
紫、河、車?
衆人驚呆了!便是鎮定如水玲瓏也微愣了一下,紫河車這種血腥的東西冷幽茹怎麼吃得下去?
喬媽媽按耐住心底的慌亂,怒不可遏道:“哎喲喲,世子妃!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王妃怎麼會做對王爺不利的事?王爺和王爺感情那樣好……”
“我父王納了小妾,一個月前。”水玲瓏打斷喬媽媽的話。
喬媽媽一口濁氣堵在了喉頭,漲得滿面赤紅!
昭雲聽懂了,她疑惑地睜大了眸子,這毒是行房時……傳給王爺的,昭雲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毒……”
“沒問你,你最好給我閉嘴!”水玲瓏厲聲喝止了昭雲,昭雲一噎,想替自己辯駁,卻在觸碰到水玲瓏冰涼的眸光時堪堪咬緊了牙關。
這個局面是冷幽茹自找的,如果在諸葛汐發落昭雲時,喬媽媽沒得理不饒人地將火引到墨荷院,興許,她會看在諸葛琰奪了諸葛琰生存機會的份上做最後一次讓步,但偏偏……她這麼不識好歹,非要把她往死裡菜,那就別怪她撕爛她的美人皮!
老太君遲疑了一會兒,水玲瓏起身,跪在老太君跟前,鄭重其事道:“請奶奶公正處理,我和奶奶一樣,都把父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斷不能容忍府裡有那起子心懷不軌的小人!當然,我並非懷疑母妃,而是希望替母妃洗脫嫌疑,望奶奶成全。”
老太君心底最後一絲遲疑被打散了,她喘息道:“給王妃診脈!”
冷幽茹的眉心一跳,嘴角微不可察地抖動了起來,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她伸出胳膊,淡淡地道:“請。”
胡大夫戰戰兢兢地把了脈,隨即撲通跪下,抖如篩糠。
答案……太明顯了!
冷幽茹給喬媽媽遞了個眼神,喬媽媽會意,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昭雲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奴婢!王妃對你這麼好!又教你琴棋書畫,又教你吟詩作對,你非但不知感恩,還給王妃的薰香裡投毒!哎喲喂!老天爺啊!天理何在啊?”
這會兒又把污水潑給昭雲了!不就是在墨荷院搜到了胭脂醉,而清幽院一無所獲嗎?過年事多,枝繁盯紅珠盯得緊,紅珠沒機會與冷幽茹的人接觸,這胭脂醉定是很早之前就藏到手了,如此,冷幽茹用來陷害諸葛流雲的胭脂醉想必還在清幽院!水玲瓏冷芒一掃:“胡大夫,你確定你檢查了清幽院的每個角落嗎?”
胡大夫點頭:“連梳妝檯和棉被都查了,但凡能藏污納垢的地方我絕對沒有放過。”
水玲瓏就看向了冷幽茹比嬰兒還白皙嬌嫩的臉,腦海中靈光一閃,正色道:“紫河車裡,你也仔細翻過了?”
“那種噁心的東西我怎麼……”話未說完,胡大夫就是一怔,沒翻!
這回也不等老太君發話了,諸葛汐直接衝出院子,親自將冷幽茹牀底下的紫河車搜了過來!
肉呼呼的幾大團,黏着血跡,像從人身上生生刮下來的肥肉和腸壁,腥味兒瞬間瀰漫了整個屋子,喬慧一個沒忍住,俯身乾嘔了起來。
水玲瓏也好不到哪兒去,幾乎是紫河車映入眼簾的一瞬間,她的胃裡就猛一陣翻滾,實在是……太噁心了!
胡大夫撇了撇嘴,閉着眼從紫河車裡摸出了一個油紙包裹的香囊,裡邊裝的正是……胭脂醉!
冷幽茹的臉色……變了……
喬媽媽做起了臨死前最後的掙扎:“這是昭雲放的呀!她嫌自己一個人毒害王爺不夠徹底,就讓王妃也中毒,這樣王爺不論和誰行房都在染毒,她這是把王爺往死裡整啊……”
這,是冷幽茹的計策纔對!難怪冷幽茹那麼好心親自教導昭雲琴棋書畫,感情是希望燃着胭脂醉的薰香,使昭雲中毒,繼而過給王爺。
水玲瓏給昭雲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開口替自己洗脫冤屈了。
昭雲仰起頭,冷笑道:“王妃吃紫河車的事我又不清楚!我就算藏也藏不到那麼噁心的地方去!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是處子!王爺根本就沒寵幸過我!”
這纔是致命的一擊!
喬媽媽還要怎麼圓謊?說昭雲其實就是想讓王妃一人中毒,然後帶毒與王爺行房?沒人信了呀,喬媽媽次次築起的事實城牆,次次被水玲瓏無情推倒,信譽……消失殆盡了。
老太君氣得渾身顫抖,看向冷幽茹,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你……你……你太令我失望了!從此刻起,我們諸葛家再不欠你什麼!二十多年的隱忍和包容……到此爲止!”
冷幽茹死死地拽住衣襟,不可思議地看着事態一步步與預期中的背道而馳,最終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仍……不可思議!
怎麼……會輸?
她從來沒有輸過,不是嗎?
水玲瓏依舊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老太君親自拉了她起來,哽咽道:“委屈你了,孩子!”
水玲瓏想說不委屈,這種苦她在尚書府吃的多了,但看着老太君真摯的眼神,她應景地露出一個黯然的表情:“總算真相大白。”
喬媽媽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哭道:“老太君,這不關王妃的事,都是奴婢想替王妃討回公道!王妃自始至終毫不知情……是奴婢該死!您懲罰奴婢吧!”王妃倒了,作爲王妃第一爪牙,她難逃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讓王妃摘個乾淨,只有王妃不倒,她纔有生存的希望!
可惜,世界按照她的規則運行的。
諸葛汐倏然起身,一腳踹在她心口,將她踹了個四腳朝天:“你這刁奴!一而再、再而三地糊弄我們,當我們是傻子嗎?我五年不孕的避孕藥是你下的?我早產的夾竹桃是你塞的?玲瓏一直懷不上孩子,那手腳是你動的?你有這能耐,怎麼到了今天也沒混個誥命夫人噹噹?一條惡狗,還想充貔貅?給我滾一邊兒去!”
“小汐,你說什麼?”老太君萬般詫異地瞪大了眸子。
諸葛汐就把固元膏的事和自己陰差陽錯懷孕的原因,以及早產後在嫁妝的枕頭中發現夾竹桃,還有水玲瓏吃了王妃單獨準備的辣菜不懷孩子的事,配上濃郁的主觀色彩一一細說了一遍,諸葛汐口才極好,何況大多數都是實情,老太君聽完,頓覺天昏地暗……
有些事,無需證據,公道自在人心,水玲瓏偷偷塞了夾竹桃入枕挑起諸葛汐對冷幽茹的懷疑,但現在,冷幽茹百口莫辯,沒辦法,前科太多!
老太君差點兒氣得暈厥,她的兒子,她的孫女兒,她的孫媳,冷幽茹……統統都不放過!
她是要諸葛家……斷子絕孫啦!
老太君指着冷幽茹的鼻子,聲嘶力竭地吼道:“你……你……給我滾!別再讓我看見你!你這尊佛野心太大,我們諸葛家小小廟宇一座……容不下你!”
喬媽媽仇恨的眸光掃過諸葛汐,又掃過水玲瓏,真是小瞧了她們兩個,竟從那麼早就開始懷疑王妃了,而王妃……一直不知道!
她還沒報仇,還沒看着害死琰兒的人遭到報應,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被逐出家門?!冷幽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雙膝一曲,跪在了老太君腳邊,淚水奪眶而出:“娘——”
老太君側過身子,聲若寒潭道:“不要叫我娘!我擔不起!趕緊收拾好東西,明早之前給我從王府消失!”看了瑟縮不已的喬媽媽和紅珠一眼,“亂!棍!打!死!”
……
出了主院,甄氏的後背早被冷汗給浸透了,她沒想到王妃喪心病狂到了一種魔怔的地步,連丈夫都敢害!更沒想到在那樣的絕境裡水玲瓏居然法子翻身。早知道的話,她就該裝裝樣子替水玲瓏求情的,至少雪中送炭了一把!
唉!追悔莫及!
但仔細回想了事情經過,儘管沒求情,可也沒落井下石,而且……喬慧表現不錯,她替水玲瓏說了話!水玲瓏念及喬慧的好,諸葛鈺對安郡王的事就有機會能網開一面。
一念至此,甄氏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拉着喬慧的手讚賞道:“銘兒能娶你爲妻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名門閨秀和商戶女子果然是雲泥之別。”今兒若換做董佳琳在場,決計沒勇氣爲水玲瓏打抱不平的,還是這個媳婦兒好!
大抵是最初的期望值太高,把甄氏和自己母親放在了同等標準,結果越相處越發現甄氏是空有一副好皮相,涵養素質遠不敵名貴婦名媛,但……甄氏是安郡王的生母,基本的敬重她還是不會吝嗇的,她謙和地笑道:“多謝娘誇讚。”
甄氏掩面笑了:“怎麼是誇讚?大實話罷了!”
喬慧燦燦一笑。
甄氏回頭望了望清幽院的方向,笑容漸漸收攏:“和世子妃好生相處,這王府啊,過不了多久就得她當家了。”
喬慧感受到了甄氏對自己的重視,眼神兒左右一掃,壯膽道出了心底的疑惑:“娘,大姐是王妃的女兒,爲何這般不敬王妃?而王妃又爲什麼要害她……和世子夫婦?諸葛家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王妃的事,讓她連一雙兒女也不放過?”
到了這步田地,瞞……是瞞不了了,況且媳婦兒表現好,她高興,一高興嘴巴子就有點兒鬆了:“我在女媧娘娘跟前發過誓,不將當年的秘辛外傳,我給你講個故事,獅子愛上了青鸞,和青鸞談婚論嫁,青鸞不久便懷了獅子的骨肉,偏這時獵人來了,非得把孔雀配給獅子,否則就殺光這片森林所有的獸類,獅子作爲萬獸之王,捨棄男歡女愛娶了孔雀。青鸞生下女兒就歸到了孔雀名下,三年後,青鸞和孔雀同時生下兒子,又過三年,兒子們同時中毒,但解藥只有一顆,獅子給了青鸞之子,孔雀之子死了。其餘的……你自行想象,也別問我青鸞到底飛去了哪裡!”
話說到這份兒上,喬慧焉能不明?青鸞是諸葛鈺和諸葛汐的生母,王妃就是那隻孔雀,那麼獵人呢?難道是……當今皇上?如果真是這樣,王妃應當向皇帝復仇纔對!她的一切不幸都是皇帝賦予的,諸葛家也是受害者。在只有一顆解藥的情況下,誰都會選擇救心愛之人生的骨肉……
喬慧的太陽穴突突一跳,瞬間警覺了起來,只擁有嫡妻之位遠遠不夠,她必須得到郡王的心,否則,誰能保證她不變成下一隻孔雀?
腦海裡閃過萬千思緒,她突然攙扶住甄氏的胳膊,笑得溫柔甜美:“娘,您肚子餓不餓?我親自下廚做幾道小菜給你嚐嚐。”
……
昭雲的房間內,枝繁拿出金瘡藥細細塗抹着她腫脹的臉,負氣道:“下手真不知道輕重!太過分了!怎麼說你也是……”頓了頓,改口道,“名義上也是王爺的女人,她們就不怕王爺醒了治她們的罪?”
昭雲垂眸不語。
枝繁體內的八卦因子開始作祟了,她低頭,笑眯眯地湊近昭雲:“你和王爺怎麼還沒圓房?王爺不喜歡你,還是太喜歡你?”不喜歡所以懶得碰,太喜歡所以捨不得逼迫。
昭雲面無表情:“不知道。”王爺常常會親她,卻只親她的眼睛,也抱過她幾次,僅此而已,更多的時候是王爺閱摺子,她在一旁專門爲她設的小書桌上練字,王爺不怎麼盯着她瞧,但倘若王爺一側目沒看見她又會派人四處尋找。起初她將王爺定義爲“禽獸”,現在則是“柳下惠”。慶幸自己不用獻出清白之餘,其實內心有點兒……小小的失落:她就這麼沒魅力?水敏玉也好,王爺也罷,都沒上她的衝動!唉唉唉,白浪費一張如花似玉的臉!
枝繁塗完左邊,又塗右邊:“這樣挺好,等過兩年,王爺說不定會放你出府許個好人家。”
昭雲自嘲一笑:“好人家我不指望了,爹孃弟弟都平安無事我就阿彌陀佛。”開什麼玩笑?王爺玩過的女人,誰敢娶?
枝繁不說話了。
昭雲拿開她的手,一本正經道:“今兒的事我瞧着挺怪,前因後果我都告訴你了,你有沒有發現大姑奶奶和王妃很不對盤?不,應該說王妃和王府的主子都不對盤?她害大姑奶奶、害王爺、害大小姐,她到底圖什麼?老太君說諸葛家欠了她,難道她是諸葛家硬搶過來的媳婦兒?”
自己是被搶來的,就容易也猜測別人有類似的經歷。
枝繁是爲數不多的知曉內情的人,但內情之所以是內情,因爲它不能隨意往外說呀!枝繁不吱聲。
昭雲急了,一巴掌排在她肩頭,鼓着腮幫子,沒好氣地道:“真不實在!我什麼秘密都與你說,你卻和我藏着掖着,我瞎了眼纔拿你當知心朋友!”
人吧,總是需要傾訴的,枝繁一直在裝水玲瓏透露給她的信息,卻絲毫沒有釋放出去,心裡被壓得滿滿的,高興時還好,一委屈就擠得難受。何況……昭雲的爲人她很清楚,守得住秘密!思及此處,她輕聲說出了王府的秘辛:“……總之,當年的琰少爺死得冤,王妃便恨上了弄丟解藥的冷承坤、偏袒長子的王爺,以及倆無辜的孩子……終究不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能有多少感情……”
聽完枝繁的闡述,昭雲似有頓悟,王爺……很愛世子爺的孃親吧?每次和王爺在一起,她都覺得王爺像在看她,又像在透過她看什麼別的人,會否……因爲自己和世子爺的孃親有三、兩分相似呢?
王妃倒臺,短期內王府會風平浪靜,水玲瓏便無懼誰再構陷她和昭雲,是以,留了枝繁照顧她。
回墨荷院的一路上,水玲瓏都在思考,幸虧王爺沒與昭雲行房,否則按照冷幽茹的算計,王爺怕是中毒已深,酒醒艱難。
水玲瓏奇怪的是,冷幽茹第一次買紫河車時,王爺還不認識昭雲,也就是說,昭雲是計劃之外的產物,俗稱“臨時炮灰”,而既然有昭雲這個臨時炮灰背黑鍋,冷幽茹幹嘛不索性殺了王爺,而是單純地希望王爺長眠不醒?
想不通,乾脆不想了!反正王妃這個定時炸彈被拆走,她高興得想在牀上打滾!嘻嘻嘻嘻……
進入墨荷院,所有下人看她的臉色都變了,不同於以往裝出來的奉承,這次的恭敬比真金還真。
“世子妃吉祥!”丫鬟婆子們整齊劃一地行禮,彷彿排練過似的!
水玲瓏挑了挑眉,“嗯”了一聲,走過穿堂回了後院。
前腳剛進入臥房,後腳諸葛汐便帶着霽哥兒、鑫哥兒和蕙姐兒來了,同時跨入院子的還有從郭府返回的葉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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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舞淺草
獨自哭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