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心甘情願的話,那他也太賤了,於軻只得道:“承蒙練寨首美意,某實在是三生有幸,只是某早有婚約在身,如今若答應了你,豈非成了背信棄義之徒,練寨首乃女中豪傑,想必也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做你的夫君吧。所以還請練寨首放過某吧,他日有機會,定當報答你的大恩。”
練海棠一聽這話,笑意盈盈的面容唰的一下就變得鐵青,冷冷道:“和你定親的那女人是誰,你告訴奴,奴這就派人殺了她,這樣你就不用做背信棄義之人了。”
於軻倒吸了一口涼氣,喝道:“你若敢傷她半分,某拼了命也要殺你報仇!”
練海常沒想到他竟敢逞強,立時大怒,匕首嗖的一下便再次抵在了他的喉間,喝道:“你的性命操於奴之手上,奴殺你就像掐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你憑什麼來給她報仇。”
於軻恨不得立刻上前給這女人一巴掌,只可惜爲人所制,動彈不得半分,只能怒氣衝衝的死瞪着她。
“奴再問一遍,這親你成還是不成?”練海棠下了最後通碟,殺意悄生。
“士可殺,不可辱!”於軻被一個女人逼成這樣,實在是不爽的很,意氣之話也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你——”練海棠怒不可遏,手臂一動匕首便要刺下,只是,心中終有不忍,那一柄寒匕,顫動不休,只是無法落下。
正當這千鈞一髮,令人窒息之時,門外忽有人道:“稟寨首,忠義莊少莊主已經到了寨門,寨首是否要親自前去迎接?”
“哼!”
練海棠收了匕首,打開門便要離去,吩咐道:“將這廝關入牢房,好生看管,休讓他逃脫了。”又回頭瞧了一眼於軻,道:“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奴呆會再來和你算賬。”
於軻彷彿在生死之間遊走了一趟,直到練海棠消失在門外很久才緩過神來,心中嘆道:“搞笑嘛,哪有這樣死皮賴臉非要嫁給人家的呢,這什麼女人呀。”
那通報的小嘍囉得了命令,上來幾下把於軻綁起來扛在了肩上,不屑道:“你這人也真是不識擡舉,某家寨首看上你這小白臉,那是你幾世修來的福份,你還敢拒絕,真是活得膩煩了。”
“兄弟,麻煩你和那位忠義莊的少莊主通傳一下,就說故人於軻在此。”於軻聽到黃巢來到了紅葉寨,便想這回算是有救了,只消他出來說句話,憑其威信,練海棠不放他也不行。
無奈那小嘍囉根本不把他的話當回事,憑他磨破了嘴皮也不回一句,一直把他扛進了大牢,丟入了鋪滿枯草的牢房裡,大鐵鏈一鎖扭頭閃人。
“某是黃少莊主故人啊,幫某傳個話,求你了兄弟。”除了陣陣迴音之外,無人迴應,於軻終於沒了力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大牢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唉!”
昏暗的牢房中,突然迸發出一聲女人的幽嘆,於軻還以爲是遇上了鬼呢,嚇了一大跳,猛回頭掃去,卻發現隔壁牢房的角落中,竟是蜷縮着一個女人,懷中緊抱着的還有一張古琴。於軻鬆了口中氣,湊近牢房木欄,道:“娘子,你也是被抓來的嗎?”
“嗯。”那女人低應了一聲,惜字如金,不多吐半個字。
“他們爲什麼要抓你?”於軻在想,那練海棠不會是個同性戀吧,抓人家姑娘要當壓寨拉拉。
女人沉吟了片刻,道:“奴省親回家,路上被他們劫到了這裡,他們叫奴寫信給家裡,讓家裡付贖金,若不然就殺了奴。”頓了頓又道:“他們爲什麼要你呢,也是勒索錢財嗎?”
於軻當然不會說出來自己是被抓來當壓寨夫君的,那豈不是顯得很丟人,於是隨便的編了一個理由,那女子聽罷嘆道:“想不到世道這麼亂,怪不得阿爹整天爲賊匪的事情煩心。”
於軻聽不明白她的意思,忽然之間,目光鎖定在了她懷抱的那張古琴上,靈思迸發,大喜過望,急道:“娘子,請把你的古琴借某一用,某要救我們出去。”
那女人一愣,疑道:“一張古琴怎麼能救我們出去呢,郎君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某自有辦法,請娘子相信某。”於軻胸有成竹。
那女人疑惑了半天,雖不解其意,但終還是挪了過來,將古琴從欄縫中遞了過去,就在二人湊近的那一刻,於軻瞧見一張蒼白而絕美的面容。
…… …… ……
紅葉寨的大廳上,練海棠及一干大小頭目正與黃巢痛飲暢談,練海棠道:“今天是吹了哪門子好風,黃大哥想來咱們紅葉寨做客了?”
黃巢滿飲一碗,道:“某閒來無事,四處遊歷,途經這黑風林,便想起了紅娘子珍藏着的陳年好酒,忍不住就來打擾了。”
練海常假嗔道:“原來黃大哥只是爲了酒,不是爲了瞧妹子的啊。”
黃巢哈哈大笑,道:“怎麼會呢,酒好,妹子你更好,某既能喝上好酒,又能瞧上妹子你,這纔是人生最大之快事。”
練海棠轉嗔爲笑,道:“許多日子不見,黃大哥何時也變得這麼會說話了。對了,奴聽說黃大哥近來結識了一位奇人異士,不知何時可以引薦給妹子認識一下呀。”
她這麼一說,黃巢立時來了興致,道:“提起某這兄弟,那可真不是一般人,你可知道徐州那龐勳之亂是如何平定的嗎?”
練海棠道:“奴聽說是朝廷的大將康承訓給平定的。”
黃巢不屑一笑,便將於軻所作所爲盡數講來,那練海棠聽着直是咋舌,驚歎道:“世上竟有這等奇人,黃大哥,這個人奴說什麼也要結識結識。”
黃巢詭異一笑,道:“練家妹子,不瞞你說,某的這位於家兄弟已是有婚約在身之人,你如果有那想法的話,某勸你還是別想那麼多了。”
練海棠被黃巢點中了心事,不由羞意頓生,呸了一口,道:“誰希罕呢,告訴你啊,奴已經找到了一位青年才俊,明日奴就要和他成親了,黃大哥要是願意的話,不妨多留一日,給我們當個主婚之人如何。”
黃巢一怔,奇道:“竟然有這等發事,能讓紅娘子瞧得上眼的男子,定然是與衆不同,不知這新姑娘現在何處,可否請出來讓某見識見識。”
話音未落,忽然耳邊響起了琴聲,黃巢側耳一聽,驀的眼睛一亮,驚道:“這不是於兄弟的《發如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