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對,“以霹靂手段,行菩薩心腸”,這句話可真是一句萬能話,所謂殺一人爲罪,屠萬人爲雄,屠九百萬者爲雄中雄,自古以來,踏着萬千枯骨成就霸業的各種“雄”們,無一不把這句話奉爲自我安慰的名言,以洗盡手中沾染的淋淋鮮血。
可笑的是,國人天性就喜歡自相殘殺,崇拜屠夫,當別國將反戰、慈善的志士們奉爲偶像之時,國人還津津有味的品讀着那些殺戮起家的帝王將相,君不見所謂的什麼《N家講壇》,已經有多少帝王們被捧上了九天,以供浮躁的國民們YY強國。
在那些帝王將相眼中,自己明明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任何時候,爲了人家的所謂大業,都可以踐踏犧牲,可惜,刀斧下的牛羊卻偏偏崇拜着執刀的屠夫。
可笑,可悲。
於軻冷笑一聲,道:“說得好,你的這建議某自會考慮,不過在這之前你們還需助某除掉一個人。”
陳談道:“最大的障礙已經清除,還有誰能阻止於侍郎成爲皇帝的乘龍快婿呢?”
於軻道:“郭淑妃,此賤婢不除,必爲後患。”
陳談頓了一頓,道:“某明白於侍郎的意思,不過這件事某還得回去向方主稟報才能給於侍郎回覆。”
“那你就儘快吧,夜長夢多這個道理你們那個神秘的方主應該不會不知道的。某先告辭,你們有了計劃再聯繫某吧。”
於軻說罷便要下去,那陳談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攔下了於軻,道:“於侍郎,方主還讓某轉告一句話給你,於侍郎的一舉一動,我們興唐會都有耳目可以獲得,所以請於侍郎還是謹守彼此間的協議,不要耍什麼花招纔是。”
陳談言下之意是在警告,雖然目前來說,他與興唐會還只是利益的交換,但於軻最煩的就是被別人威脅,對於陳談的警告,於軻只是報之以不屑,不客氣的推開了他的手,下車而去。
…… …… ……
回府之時,已是華燈初上。
門口擠滿了神策軍的將士,數輛車駕停在石階下,看着行頭是有大人物來訪。
“於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同昌公主殿下已經在裡邊等了你很久了。”上來參見之人是楊行密,此時他已奉皇帝聖命,專職率領神一隊神策軍保護同昌公主的安危。
於軻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同昌公主竟然會駕臨府上,而且是在這個時候。不光是韋保衡一案的原因,要知道鄭小婉也在府中,讓這兩個女人相見,不知會生出什麼枝節來。
於軻顧不得疲勞,趕緊進府,去往正堂時,卻見一桌豐盛的酒菜已然擺好,同昌公主端坐正中,一旁陪坐的是鄭小婉,四周環繞的則是全副武裝的神策軍士,儼然一副鴻門宴之狀。
又是這種狀況,上一次練海棠與鄭小婉碰面時的情景記憶猶新,而今過了沒多久卻又換成了公主,卻不知鄭小婉心裡會怎麼想,她一定會認爲自己是真的變了吧,變得風流無度,處處留情,而對她的那般深情還會在嗎?
“臣參見殿下,不知殿下駕臨寒舍,未能迎接,還請殿下恕罪。”在衆人面前,於軻還得把禮數行周全了。
同昌公主溫柔道:“於郎免禮,來,我們等了你很久了,再不回來的話飯菜都要涼了,快過來一起吃吧。”
“臣怎敢與殿下同桌而食。”於軻裝起了君臣之別,其實苦無鄭小婉在場的話,他也不會那麼多拘束,如今卻不知怎麼的,始終沒敢去正面瞧一眼鄭小婉的眼神,不是怕她的怨,而是怕她的悽。
“你怎麼這麼囉嗦呀。”同昌公主不耐煩了,先不計較有旁人在場,竟是一把將於軻拉到了她身邊坐下。
她越是這般的親暱,於軻就越是覺得不自在,只好是故作坦然自若。同昌公主舉筷夾了一片菜送入他碗中,笑道:“來,嚐嚐這道菜好不好吃,這可是奴向鄭娘子學得,親自下廚爲你做的。”
於軻一驚,目光不得不投向鄭小婉,道:“殿下尊貴之軀,你怎麼可以讓她下廚呢?”
鄭小婉一臉的委屈,也不敢答話,只是低頭揉着裙角。
同昌公主臉一板,道:“你怎麼可以對鄭娘子這麼兇,她本來要勸奴的,可奴不聽,一定要給你做菜吃,怪不得她的。”
於軻就沒話說了,當一個女人願意爲一個男人去做一頓飯時,說明這個女人確實是愛上了這個男人,同昌公主尊貴如斯,只怕從小連油煙也沒有沾過,而今卻竟願爲他而下廚房,只這一點就足以令於軻感動了。
可笑的是,而今的女人,素質不高,修養不高,品味不高,卻自以爲天仙下凡,公主轉世,口口聲聲絕不給男人做飯,每每當此時,就搬出所謂的男女平等,所謂的“你愛我,就應該爲我做飯”,國運之衰落,世風之敗壞,完全體現在了當今女性的身上。
於軻向鄭小婉投去抱歉的目光,可她的頭一直低着,同昌公主急不可待的催道:“還愣着做什麼,快嚐嚐呀。”
於軻沒辦法,只好夾起那片看似比較恐怖的菜吃了下去,果然如他所料,難吃之極,差一點就沒有吐出來。
“好吃嗎?”同昌公主眨着眼睛,滿臉期待的等着他的評價。
“好……好吃,極了。”於軻頗爲艱難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但表情還好表現的好像是遇上了這輩子從未品過的山珍美味。
“真的呀!”同昌公主笑得那麼開心,從未見過她會如此暢然的笑容,她一鼓腦的又夾了許多菜給他,道:“既然好吃,那這道菜就歸你了,你可要一點不剩的吃光呀。”
於軻有種眩暈欲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