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的大嗓門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衆人都想看看是誰這麼囂張,敢向京兆第一才子韋莊叫板,而他們所看到的卻是兩張陌生的面孔。
臺下的範桑陽認識於軻,心道:“原來是他,不知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長安的,這人的文采雖不在我之下,但只怕和這韋莊相比還要遜色三分吧。”
於軻也想通過這以文會友打響自己的名頭,但卻不想以這種挑釁似的方式登場,畢竟太高調了總歸不好。但如今箭已在弦,看來是不得不發了,於是他乾咳了幾聲,不緊不慢的走下閣樓,一身淡定的走上了擂臺,客客氣氣的說道:“韋兄有禮了,在下曹州於軻,久仰韋兄大名。”
韋莊一聽又是曹州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臺下人羣中的範桑陽,卻也拱手還禮,道:“曹州果然是人傑地靈,英才輩出,於兄既然上了擂臺,必是有曠世奇文在胸,不妨寫下讓某等見識一下吧。”
範桑陽那是牛鼻子哄哄,從裡到外的傲氣,這韋莊卻是表面低調,內心囂張,言詞之中盡顯不屑之意,聽着就讓人難受。於軻心想你牛叉個什麼呀,老子要是一不高興,把你沒發表的文章寫出來,你還不當場昏死過去麼。
“那不才就獻醜了。”
於軻也不跟他廢話多說,大筆一揮,寫下奇文一篇: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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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此乃大文豪蘇軾之《赤壁懷古》,氣魄宏大、意味雋永,爲譽爲流傳千古、膾炙人口的絕世佳篇。
此文一出,當世誰與爭鋒!
當於軻寫到“亂石穿空,驚濤拍案”之時,臺下已是一片驚呼,讚歎之聲不絕於耳,而當他將最後一句寫罷時,整個凌雲閣已是沸騰了起來。
衆人皆以崇拜敬畏的目光,膜拜似的注視着於軻,那不可思議的詞藻,如同神來之筆,縱觀古今,幾人可得。此一刻,於軻儼然便似李太白附身,無論是那謫仙人一般的氣質,還是筆走龍蛇的墨字,全然便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描述此時凌雲閣的氣氛,所有人都沉浸在了這首《赤壁懷古》的神奇之中,包括臺上的韋莊,前一刻的輕視已是一掃而光,這時的他,從內到外都透露着歎服與驚羨。
臺下的那範桑陽更是震驚無比,心道:“沒想到他竟能寫出這樣的詩詞,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文采出衆之人,莫非他真的是李太白轉世不成。”
這一切的反應都在於軻的預料之中,對於這些文人來說,看到一篇曠世佳作就如同嫖客看到了絕世裸女一樣,沒由理由不**焚身。不過如此強烈的反應便有些令人意外,畢竟,在這樣一個追名逐利的時代,還能有這麼多人對詩文有着如此強烈的崇敬,實非一件易事。
於軻在享盡了驚羨之後,纔是清咳了幾聲,淡淡道:“這篇《赤壁懷古》是某去歲遊賞赤壁古蹟時所得,殘陋之作,讓諸位見笑了。”
又高又帥,既謙遜又有才,這般才貌雙全的俊傑,莫道是爲女子欽慕,縱然是男人也會爲之側目,臺上的人羣中頓時又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讚歎與喝彩聲。
那韋莊深深揖,感慨道:“某生平從未服過任何人,今日得見於兄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於兄無愧於天下第一才子也。”
“天下第一才子”可不是自封來的,如果說單憑頭腦中記憶的那些絕世詩篇,於軻就不僅只是“天下第一才子”,只怕稱他是“古往今來第一才子”也不爲過,只是這名號實在太大,縱是詩仙李白這等不世出的奇人,亦不敢以天下第一才子自居,更何況還是他這個“盜版”的水貨。
於軻忙是謙遜道:“韋兄過獎了,天下之大,奇人異士數不勝數,比某強者不知有幾何,這‘天下第一才子’之名,實在是折殺某也,某萬不敢居之。”
“於兄太過謙了。”韋莊衣袖一拂,道:“於兄文采絕世,堪比太白之奇,今日凌雲閣所聚,乃我大唐各地的學子精英,諸位說,於兄之才,佩不佩稱爲‘天下第一才子。”
那韋莊素來心傲,別看平日裡低調謙遜,但心性卻傲的很,自恃才高八斗,天下間沒有幾個他瞧得上眼的人,而一旦遇上比自己強的人,便會打心眼裡的佩服推崇。
如今韋莊金口一開,臺下衆學子均無異議,更何況於軻的這篇《赤壁懷古》早已令他們徹底折服,如此文章,唯有天縱奇才方可得之,非勤學苦讀可獲也,由不得他們不服氣。
“韋兄說得是,於郎無愧於‘天下第一才子。”
“沒錯,不服的人可以上擂臺比試,只怕只有自取其辱。”
“於郎才華絕豔,非常人可比。”
……
衆人異口同聲的稱讚不絕,一致給予軻冠上了“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作爲一個文人,這般名號自然是夢寐以求,如今既然衆口鑠金,如此強烈的推崇於他,於軻便也不好再推辭,只是淡笑不語,其實便是默認了這稱號。
“於兄弟好樣的!”閣樓上的黃巢興奮不已,一個勁的衝着他高喊。
人羣之人,還有不少人情緒冷淡、失落,這其中便有範桑陽,他目色沉沉,表情蒼白如紙,環視了一眼周遭興奮高喊的人們,胸膛起伏不斷,彷彿有一股悶氣糾結其中。他無法忍受這裡的氣氛,他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瞅了一眼臺上接受榮光的於軻,冷哼了一聲,轉身推開衆人擠了出去。
淡然的表情下掩藏着是興奮得意的心,他的目光四周遊走,從那一個個崇拜的眼神中尋找着滿足。無意間,目光掃過閣樓上的那面敞開的窗戶,輕紗微掩,裡面隱約有一個人影在動,輕紗微微擡起,只露出了那麼一條狹縫,還不待他看清紗後之人的面容便又落下,隨後,人影盡去。
於軻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扇孤窗之上,心中閃過一抹莫名的異樣,彷彿是一種未知的預兆,讓心中平添了幾分困惑。
“那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