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軻好歹是在沉雪閣那種地方呆過的人,和姑娘們相處隨意慣了,一隻手就攬住了海棠細細的腰枝,另一隻手則夾起一片菜送往海棠嘴邊,挑逗似的說道:“你若不好意思,那就讓某來餵你吧。”
“客官——”海棠撒嬌似的輕輕一推,奪過了他手上的筷子,無奈道:“奴陪客官們吃還不行嘛。”
於軻等着海棠把幾樣菜嘗過,酒也飲過之後,才暗示那二人動筷子。海棠這時也放開多了,臉雖緋紅,神色卻不再羞澀,於軻幾杯酒下肚之後,一身的疲意盡散,興致上來,便是**道:“小娘子啊,某讓你猜個謎,猜對了有賞。”
白啓明幾乎沒有去過煙花之地,對於軻這種淫聲戲語頗有些看不順眼,當下也賴得多看,只是悶頭吃飯,吳義山年紀輕輕,正是定力不足之眼,瞧見這麼一個標緻風騷的花姑娘,難免心頭盪漾,雖也低着個頭,但卻不時的偷眼去瞧他二人調樂。
海棠一聽說有賞,忙是拍手道:“好啊,客官你可不許耍賴,是什麼謎呀?”
於軻煞有介事,晃着筷子說道:“說是有一樣東西,某有你沒有,你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白天沒有晚上有,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這謎本是沉雪閣那些嫖客和花娘們之間纔會猜的黃謎,明白人一下子就能聽出來,但這海棠看似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怎能想到他指的是那東西,皺着眉頭琢磨了半天也不得其解。而低頭吃飯的白啓明也被吸引住了,暗自的琢磨着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他雖然博學多才,但到底是個正經人,很難聯想到什麼,而吳義山就更不用說了,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出答案,於是忍不住問道:“恩公,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於軻一拍他腦門,罵道:“小屁孩瞎想什麼,一邊去。”
吳義山就鬱悶了,低着個自言自語道:“關小屁孩什麼事嘛,小就不能猜謎了嗎。”
“客官,算奴笨,猜不出來,你就告訴奴到底是什麼吧。”海棠實在沒辦法,只好向他討答案。
於軻詭異而又**的一笑,道:“這個東西現在就在某身上,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麼。”
海棠一臉茫然,任憑着於軻抓着她的手往那裡慢慢摸去,他心裡正那個得意忘形啊,猛覺頭腦一陣的昏沉,眼睛霎時間眩暈模糊起來,竟是不由自主的癱倒在了桌子上。
就在他失去知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白啓明和吳義山先後倒在旁邊,再看到海棠笑眯眯的望着他,那瘸老頭也出現在了旁邊,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奶奶的,着道了……”
…… …… ……
“郎君,郎君。”
輕聲細語,氣吹如蘭,他漸漸的被喚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昏昏沉沉的思緒未曾恢復,迷離的眼睛茫然的望着貼在身前的這紅衣女子,不多時,神智清楚了,當他看清這女子的面容時,不由大驚失色。
她便是黑風林那間簡陋客棧的那個海棠小娘子,原本樸素無無華的她,此刻卻穿着一身紅色衣裙,面着淡妝,髮束紅巾,手裡還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冷嗖嗖的刀刃正貼着他的臉龐遊走。
這般裝束容顏,頗有幾分巾幗英氣,但又不乏柔情媚意,看起來比那小丫頭的裝扮更讓人心頭,只是她手裡的這把刀子卻讓於軻怎麼也心動不起來,只覺得寒氣一個勁的往頭頂冒,他想逃開,方一掙扎卻纔發現整個人被反綁在了牀上,動彈不得半分。
“你到底是何人?”於軻其實已經猜到了**分,這女人多半就是個強盜賊匪,但還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黑風林,紅葉寨,寨首紅娘子練海棠是也,不知道奴的名號郎君聽說過沒有?”練海棠笑意盈盈的回答。
紅葉寨!於軻與黃巢閒聊之下,多有聽過什麼河南道十八莊三十六寨的名號,什麼石崗寨、黃石莊,油頭莊之類的多不勝數,隱約似乎也聽過什麼紅葉寨,只是未曾想到這位紅葉寨的頭子竟然會是個標緻如斯的女人。
“女土匪頭子啊!”於軻差點就脫口而出,他回想起之前在客棧對練海棠的種種無禮之舉,不由直冒冷汗,心想這肯定是死定了,人家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賊頭子,還不他活剝了不可,於是忙道:“原來是紅娘子寨首,久仰久仰,某之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寨首不計小人過,原諒某纔是。”
練海棠格格一笑,匕首竟是滑向了他的脖子,道:“奴這把匕首殺過的人,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你做了那樣的事,你說奴還能饒了你嗎?”
於軻暗暗叫苦,靈機一動便想搬出黃巢的名號救命,哪想練海棠竟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嚨上,令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稍一動彈就被割破了喉嚨。
練海棠似乎特別喜歡看他這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得意洋洋的欣賞了好一會,柔聲又道:“其實嘛,奴雖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心慈仁善之人,原諒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郎君你得答應奴一件事。”
別說一件,只要能活命,一百件也可以啊!於軻如獲大赦,忙是壓着嗓子道:“無論寨首有何吩咐,只要某能做到,一定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喲。”練海棠一臉的歡喜,收起了匕首,趴在他的胸膛上,目不轉眼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奴要娶你做壓寨夫君。”
“壓寨夫君?”於軻一聲驚呼,他只聽說過壓寨夫人的,還沒聽說過壓寨夫君,搞了半天,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女土匪竟是要抓他當老公,於軻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簡直有點戲劇性,乾笑着說道:“寨首你不是在說笑吧?”
練海棠正色道:“奴身爲一寨之首,這種大事怎會說笑,你瞧瞧你呀,白白淨淨,身形修長,面如美女,氣質文雅,又是個讀書人,還是個聰明的讀書人,奴等了好久,終於才抓到像你這麼好的郎君。你既然答應了,那咱們明日就成親。”
於軻從未想到有一天會淪落到被人逼婚的境地,雖說這個練海棠相貌不錯,但畢竟是個土匪,娶了她這輩子就跟功名無緣了,更何況,就算要娶她,她也只能當妾,家裡還有一個鄭小婉呢。
“練寨首,你只怕是看走眼了,某其實蠢得緊,不然怎麼會着了你的道呢,還有啊,別看某長得高大,其實都是虛的,某可是連把刀都拿不動,連只雞都不敢宰,某這副殘軀,怎能配得上練寨首你這般巾幗英雄呢。”於軻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
練海棠撫着他的臉龐道:“你不用損自己了,奴這雙眼睛瞧人是絕對不會錯的,當初你拉奴和你們一起吃飯,無非就是怕菜裡下藥吧,像你這樣的聰明機靈的讀書人鳳毛麟角呢。”
於軻一怔,不解道:“既是如此,那某等又是怎麼中了招的?”
練海棠得意一笑,道:“菜裡酒裡確實是下了迷的,只不過奴下的這藥叫做‘合香散’,吃下去的人只有聞到奴身上擦的一種特別香粉纔會發作。”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當時聞到她身上會有一種奇異的香氣,那時就應該想到,她若真是一個樸素的民家閨女,身上又怎會擦有那樣的香粉呢,於軻連連感嘆,道:“練寨首果然是謀算過人,佩服佩服呀。”
練海棠輕輕一擰他耳朵,道:“別轉移話題啊,奴要聽你一句話,明日成親,你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