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沐臨風笑得很詭異,“而且當年雲鏡公主與安陵侯成親之時,烏離國爲顯誠意,也爲了答謝當今皇上相助之恩,故而贈送了刻有烏摩經文的石碑,就在這宮中。”
哎?冰雲一愣,“在哪裡?”
“自然被皇上派重兵把守,”沐臨風眼神嘲諷,“不過皇上倒是多此一舉了,能夠解讀烏摩經文者,唯烏離國皇室,且獨具慧眼者,還得機緣巧合,強求不得。其他人就算看到,也沒有任何用處。”
好高深哦。
冰雲趴到桌上,眨巴着眼睛看他,“可我覺得我一定看不懂。”儘管她佔據的是安陵冰雲的身體,可什麼慧眼不慧眼的,她保證沒有。
沐臨風搖頭,不做回答,“王妃不必急,船到橋頭自然直。”
說什麼吶,越來越不明白了。冰雲撇嘴,“沐臨風,這些其實是子虛烏有的吧,根本沒有什麼寶藏,是不是?”
世人就愛以訛傳訛,只要聽到“寶藏”二字就兩眼放光,趨之若鶩,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王妃,寶藏一事,是真的。”沐臨風機警地向門外看了一眼,“當年雲鏡公主會匆匆回烏離國,也是爲了寶藏的事。”
冰雲身上一陣發冷,“爲什麼?”
沐臨風嘆息一聲,臉色泛青,“其實雲鏡公主是回國之後才知道,是國君被人出賣,皇宮爲他人所控制,對方以解讀經文,交出寶藏爲條件,放國君和烏離國皇室一條生路。”
而能解讀烏摩經文者已極難尋,所以國君纔要雲鏡公主帶冰雲一同回去。
“嘁!”冰雲不屑地翻白眼,“當年我才四歲,會解個屁啊!”
沐臨風皺眉,“王妃不可說髒話。其實就算王妃能解,但賊人的話怎麼能信,事實上雲鏡公主才入烏離國境內,就被忠直之士告知了真相,公主不想做無謂犧牲,才帶着王妃匆匆逃回月宛國。”
結果在半路上,雲鏡公主一行遭人追殺,一路逃命,一邊向安陵軒鶴求救,皇上知曉後倒也不曾怠慢,立刻派影衛前往相救。
但援兵未到之時,雲鏡公主他們就中了埋伏,後來的事冰雲也就都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冰雲下意識地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你給我下藥是——”
說到這件事,沐臨風有些微的尷尬,“這原是屬下無奈之舉,對王妃有不敬之處,屬下甘願受罰。不過王妃放心,那藥只會令王妃神智混沌,但不會對王妃有何損害,王妃放心。”
“我不是說這個,”冰雲直起腰來,倒是越來越明白這當中的曲折繁複了,“你爲何要對我下藥?”
之前她也問過,可沐臨風寧可愛她刑求也不說,看來個中原因,並非她所想像的那樣,一定另有玄機。
沐臨風遲疑了一下,顯然還是不太想說,“其實,既然王妃已知道寶藏之事,屬下也不妨直說,因爲屬下不想讓人打王妃的主意。”
冰雲一呆,“何解?”就她這副醜樣子,誰會打她主意?這世界上的人,不是每個都像東丹寒嘯和沐臨風這樣,不會以貌取人的吧?
沐臨風苦笑,有點心虛,“烏離國亡、雲鏡公主仙逝之後,能
夠解讀烏摩經文者已少之又少,而王妃就是其中之一。”
不用說,這自然會引來各國覬覦,而當年冰雲只有四歲,沐臨風十歲,根本保護不了冰雲。
安陵軒鶴雖然很疼愛這個女兒,可他平時忙於政事,更心痛於雲鏡公主的死,怎麼可能將冰雲護得周全。
於是,萬般無奈之下,沐臨風就藉着冰雲受傷的機會,給她下藥,讓她變得癡傻。這樣一來,那些打冰雲的主意的人知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慢慢也就對她失去了興趣。
冰雲瞠目,“你、你、你這……真虧你想得出來!”
不可否認的,沐臨風這一招真是太好用了,這麼多年,又醜又傻的冰雲不爲任何人所喜,更不入東丹寒嘯的眼,還真是落得個清靜。
“屬下也是沒別的辦法,王妃恕罪,”沐臨風低頭,面有愧色,“屬下知道王妃這些年受盡白眼、欺凌,但能保得王妃一命,守護住寶藏的秘密,屬下就算要受王妃責罰,也無怨無悔。”
冰雲啞然,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吭哧了半天才道,“你呀,你,我真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人。你倒是將我護得周全了,可是王爺——”
沐臨風眼神一變,嘲諷的意思很明顯,“王爺既然那般在乎王妃的容貌,也不是可以交心之人,王妃不必覺得可惜。”
冰雲被噎了一下,想要反駁,卻沒有底氣,“算了,不說這件事。那當年到底是誰在追殺雲鏡公主?”
沐臨風想了想,搖頭,“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想要得到寶藏的人太多,追殺我們的人也是走了一波又一波,不過據屬下猜測,很有可能是夜彌國的人。”
東域大陸經過這麼多年的分分合合,如今是月宛國與夜彌國勝出,兩相對峙,雙方都對彼此虎視耽耽,大有吞併對方一統東域大陸的趨勢。
如果能夠得到烏離國的寶藏,無疑就是具有決定性意義的一步,就看誰比誰快了。
“哦。”冰雲答應一聲,沒再繼續問。她對這些本來就不感興趣,是誰拿到寶藏,說明他有本事,她也阻止不了不是嗎。
她只是在想,梅少容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既然父親和煙貴妃都知道,那還真得找個機會,好好問一問才行。
不過,她還是忽略了一件事:她的癡傻是因爲沐臨風對她下藥,那她的醜陋呢,難道真的是因爲中毒嗎?
靖衣侯謀叛一事並未引起太大轟動,畢竟他一直暗中行事,還不及起事之時就土崩瓦解,未成氣候。
但饒是如此,東丹天極在憤怒之餘,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這麼多年,朝廷竟是養了一隻狼,差點被反咬一口!
如此一來,他自是大爲惱火,東丹寒嘯回稟靖衣侯被一刀穿心,墜落萬丈懸崖,他卻還是不放心,暗中派出大批影衛追查此事,不查個水落石出,不會罷休!
“還查?”一聽這事兒,冰雲怪叫一聲,“人都死了,能查出什麼來?”
“不止如此呢,”卉兒向外瞧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奴婢還聽人家說,皇上讓影衛搜捕羌若國餘孽,殺無赦!”
冰雲一呆,唰一下就出了一身冷汗,“父皇居然這樣狠?”
其實何
止如此,東丹天極還派了心腹去羌若郡查探動靜,一旦有言辭不敬者,立刻殺一儆佰,盡現血腥手腕。
“噓!”卉兒急急要她噤聲,“王妃萬不可說這話,讓王爺聽到,那還了得!”
冰雲翻個白眼,“知道你是擔心我,放心,我知道分寸。”
話是這麼說,她還是覺得擔憂,本來東域大陸各國之間就是此消彼長,如今月宛國必定因靖衣侯之事而一片緊張,豈非給了夜彌國可乘之機,不得不防。
卉兒纔要鬆口氣,目光向外一瞄,又緊張起來,“王爺來了!”
哦?冰雲回眸,站起身來,“王爺。”
東丹寒嘯踏着輕盈的步子進來,上下看了冰雲一陣,“傷處還痛嗎?”
靖衣侯跳崖之前打冰雲那一掌,雖未傷及她性命,卻也極重,沒個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
冰雲心中感動,搖了搖頭,“不是很要緊了,謝王爺。”
“不必客氣,好生養着,閒事莫管。”東丹寒嘯眼神很溫和,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這一點吧。
不過說來好笑,那天他跟冰雲把話到絕處,還說她的眼淚太廉價,今日居然可以若無其事地過來,真是好度量。
冰雲咬咬脣,怎麼聽怎麼覺得他話裡有刺,“王爺的意思,什麼是閒事?王爺與那幾名美姬之間的事,還是父皇對羌若國所做之事?”
說起來自從她開始查夏家一案,醉心她們幾個就很少在她面前出現,突然想通了是怎麼着。
“什麼?”東丹寒嘯皺眉,“好好地爲何提起父皇?父皇對羌若國做什麼了?”
“做什麼王爺會不知道嗎?”冰雲淡然冷笑,“不過我倒是明白了王爺爲何行事如此決絕,原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話說得可就有些大不敬了,東丹寒嘯臉色一變,怒道,“安陵冰雲,你這般含沙射影,到底是何用意?”
竟然怨恨到父皇頭上去,她是到現在還沒有把自己當成皇室中人嗎?
“我沒有含沙射影,我是在明着說,”冰雲斜了眼睛看他,對卉兒阻止的眼神視若不見,“王爺最好還是提醒父皇,這般血腥鎮壓並非上上之策,萬事不可做絕。”
東丹寒嘯怒極,甩袖道,“父皇行事向來有自己的主張,何況本王不認爲父皇有錯,用不着提醒。”
“是嗎?”冰雲不屑地冷哼一聲,“那看來王爺和父皇都沒聽過一句話,‘勢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無言’,是嗎?”
東丹寒嘯似乎語塞,隔了一會才道,“你根本不懂,安陵冰雲,父皇此舉是爲江山社稷着想,否則何以服衆!若是人人都如靖衣侯那般圖謀不軌,月宛國何以立足?”
一說到梅少容,冰雲就有種無力感,“王爺,靖衣侯並非惡人,他也從未想過復國,爲何你就是不肯相信?”
“那你爲何一再替靖衣侯說情,而不顧及皇室顏面,本王的感受!”東丹寒嘯眼神嘲諷,自然是在不屑於冰雲的自欺欺人,“你說靖衣侯從未想要復過,那他一直以來的所做所爲,又是爲了什麼?”
自個兒的王妃一個勁替別的男人,而且還是反賊說好話,他會高興得了纔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