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丹寒嘯閉了閉眼睛,“本王對你無情,無關你的容貌。”
這話真個讓冰雲一驚一喜,“爲什麼?王爺,你是不是瞞着妾身什麼事,說出來啊,也許妾身可以幫忙呢?”
“早就註定的事,不會改變,”東丹寒嘯冷冷起身,“你再喜歡本王也不會有結果,你那點心思,收回去吧。”
和着冰冷月色,他決然離去,頭都不回,不做絲毫停頓。
冰雲怔怔看着門口,只覺萬念俱灰。
是繼續死乞白賴地留下,等待着王爺回心轉意的那一天,還是痛快放手,給兩個人解脫?
讓我好好想一想。冰雲屈起雙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認真地想了一夜。
第二日早朝過後,煙貴妃放心不下他們兩個,親自過來探望。
冰雲自是高興得緊,納頭就拜,“兒臣參見母妃。”
“罷了罷了,快起來!”煙貴妃很是高興,扶她起來,“冰雲,近來可好,嘯兒有未欺負你?”
冰雲暗暗苦笑:王爺連理都不理我,何來欺負一說。“自然不會,王爺是母妃的兒子,心性如何,母妃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孩子,就是會說話,”煙貴妃笑笑,卻是眼有憂色,“嘯兒心性耿直,這原是好事,可他性子太過冰冷,遇事總不願委屈求全,本宮擔心他早晚會吃虧。”
果然知子莫若母。冰雲深表贊同,“不瞞母妃,兒臣也是這般認爲,王爺年紀小,不知輕重,偏又倔強得緊,聽不得人勸,兒臣也很擔心這件事。”
煙貴妃聽得好笑,“你這孩子,年紀比嘯兒還小,口氣卻是老氣橫秋,看事面面俱到,本宮真是服了你,呵呵……”
冰雲赧然,暗道一聲僥倖!穿越過來之後,佔據的這身體也就十五、六歲,而且一直癡傻,自然不會有什麼高深見解。
而她在現實世界,卻是苦讀了十幾年書的好好學生,再過兩個月就十八了,知道的當然比一個傻子要多,有什麼說不得。
“母妃見笑了,不是兒臣面面俱到,是兒臣心繫王爺安危罷了。”冰雲不好意思地笑笑,難掩失落,“只是王爺並不稀罕,是兒臣自做多情。”
煙貴妃笑容一窒,嘆息一聲,“本宮原也知道,嘯兒一時有些……不過他早晚會知道,能娶到冰雲你,是他幾世修來!”
冰雲臉上有些發熱,“母妃太誇讚兒臣了,兒臣受不起。”
煙貴妃輕撫着她的頭,“冰雲莫怕,母妃總是向着你的,你且放心,若是嘯兒敢欺負你,本宮絕不饒他!”
“謝母妃。”冰雲語聲已哽咽,卻是說不出的滿足。
好吧,看在煙貴妃對她真心相待的份上,她決定了:不管前路多難,只要她知道自己是愛着東丹寒嘯的,就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守得雲開見月明!
東丹寒嘯,你放馬過來,我見招拆招,絕不放棄!
沐臨風安靜地站在東丹寒嘯對面,面色雖如常,卻也看得出,他有些微的緊張。
不管怎麼說,東丹寒嘯都是當今三皇子,皇上親封的寰王,皇室血脈何等尊貴,半點也輕視不得。
“雲鏡公主當年被追殺之事,你還記得多少?”
沒來由地問起這個,東丹寒嘯也不擔心沐臨風會想多。
果然,沐臨風眼神一冷,滿臉警惕,“王爺爲何要問此事?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當年屬下也不到十歲,記不得許多。”
“那就記得多少,說多少。”
東丹寒嘯揚眉,看起來如同說家常一般。
事實上當年雲鏡公主帶着冰雲回烏離國,並非探親,而是接到烏離國皇上密信,所以才匆匆返回的。
至於她何以一定要帶上冰雲,就無從得知了。當年沐臨風的母親是誓死追隨雲鏡公主,而沐臨風做爲冰雲的玩伴和護衛,自然一併隨行。
如今雲鏡公主和沐臨風的母親都已過世,冰雲當時年紀小,最清楚當年之事的,自然是沐臨風無疑。
沐臨風警惕地看着他,“屬下只記得雲鏡公主回烏離國見皇上,然後在返回月宛國途中被追殺,傷重不治。”
仍舊只是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過,睿智如東丹寒嘯,豈會看不出沐臨風根本就隱瞞了什麼。
或許一代一代守護烏離國皇室,沐臨風的對冰雲的忠心不會稍有移動,但他畢竟年紀輕,不通人情世故,心裡有什麼,就大多表現在臉上,還差得遠呢。
情知問不出什麼,東丹寒嘯也不多問,反正他意不在此,“那安陵冰雲所中何毒,你可知道?”
毒?沐臨風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冷笑道,“王爺還是如此在意王妃的容貌?”
這話說的不無諷刺之意,可他怎就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冰雲容貌絕美,在面對一個如此醜陋的冰雲時,他會半點芥蒂也無嗎?
“本王只問你知不知道,說!”東丹寒嘯冷聲厲喝,氣勢迫人。
沐臨風下意識地輕顫了一下,賭氣般道,“屬下不知,王爺恕罪。”
東丹寒嘯微皺眉:如此說來,冰雲臉上青斑會隨內力而移動之事,沐臨風並不知曉?
看來此中有隱情,還得再找機會試一試冰雲才行。
冰雲卻不知東丹寒嘯動了什麼心思,一大早不見沐臨風,東丹寒嘯不理會她,卉兒又忙着整理房間,她是百無聊賴,一個人四處走走,散散心。
才走到陶然亭附近,沐臨風一臉怒意地過來,她一愣,迎上去道,“怎麼氣成這樣,出事了?”
不會又是玉宵宮的侍女侍衛私下裡議論她貌醜的話給沐臨風聽到了吧?這人,就是這般脾氣,她都不在意,他氣成這樣做什麼。
沐臨風卻搖頭,“是王爺……”
“他打你了?”冰雲一驚,“出了什麼事?他怎麼能……”
“沒有,”沐臨風趕緊解釋,“王妃稍安勿躁,方纔王爺將屬下叫去,是問王妃所中何毒,並無其他。”
冰雲愣神,轉不過彎,“王爺昨晚也問過我此事,他不過好奇,或者想幫我解毒,心總是好的,你氣些什麼?”
沐臨風神情更見焦急,嘴一張,愣了半晌卻又解釋不得,“總之屬下覺得王爺對王妃沒可能有情,王妃還是莫要一廂情願的好。”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冰雲心中一痛,好不苦澀。
“呃,”沐臨風訕訕然,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王妃恕罪
,屬下、屬下是替王妃着想,王爺都不與王妃一心,更何況別人!”
聽他越說越扎人,冰雲勉強一笑,“王爺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我這張臉,來日方長,他會明白的。”
守着這最後一點希望,她纔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忍耐,怎麼能輕易放棄,又怎麼忍心放棄。
“王妃,你別傻了!”沐臨風是真急了,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攥住她的手,“王爺根本就沒將你放在心上!哪天你若有事,他也許看都不看上一眼,王妃若不保護好自己,還能指望誰!”
看他這急壞了的模樣,加上他說的話太離譜,冰雲不禁啼笑皆非,“我若有事,不是有你嗎?”
他可是整天信誓旦旦地要保護她來着,不會等真有事的時候,他反避之惟恐不及吧?
沐臨風被噎了一下,趕緊鬆開手,訕訕然道,“那、那是當然,可、可王妃若有能力保護自己,屬下也放心得多。畢竟,王爺現在不許屬下寸步不離地跟着王妃,屬下很擔心。”
冰雲心中感動,也多少有些愧疚,“沐臨風,你對我好,我心裡知道,可我相信王爺雖不喜歡我,也絕不會害我,你不用擔心。”
二十一世紀的穆冰雲雖不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但她對周圍的人都保有一份警覺性,“逢人只說三分話”一向是她的座右銘。
可眼前這個人,卻將他的所有忠心都給了她,恨不得將心剖開來放到她面前,這讓她感動之餘,常常覺得不安:
若有朝一日沐臨風發現自己所信非人,該會有多失望、多恨她!
沐臨風哪裡知道她在想什麼,低聲道,“王妃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太過在意一個人,最後又得不到,是會很痛苦的。”
聽他語聲略帶了沙啞,冰雲奇道,“爲什麼這麼說?你有過?”
不是吧?難道沐臨風有喜歡的人,卻沒辦法跟她在一起……是因爲他要守護自己這個公主嗎?
沐臨風身子震顫了一下,眼中有痛苦之色一閃而過,“屬下的事無關緊要,總之王妃最好有能力保護自己,別讓人欺負,屬下才放心。”
冰雲不明所以,總覺得沐臨風今天有些反常,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好啦,我會小心的,你別太擔心了。”
兩人一路說着,一路離開花園。
不大會兒,醉心醉情從假山後轉出來,一臉算計。
醉情抖抖衣袖,眼神冷然,“看他們兩個的親密樣子,要說沒有私情,誰信!”
她兩個知道沐臨風武功高,怕被他發現,所以躲得遠了些。沐臨風和冰雲說的什麼,她們自然聽不到,憑空猜測而已。
“我早看出這個沐臨風不對勁,”醉心也是一臉篤定,“他看着那醜女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沒準他兩個早就……”
“我看不會,”醉情倒是冷靜得多,不似她這般魯莽,“不過總有機會的。要是王爺知道他們兩個有染,絕容不下醜女,哼!”
又是打的這般主意!真不知道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多因愛生妒之人,非要將人弄到身敗名裂、天地不容才甘心。
冰雲這纔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看不見的明槍暗箭四面八方襲來,這可叫她怎麼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