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敢行刺王爺!”兩名侍衛又驚又怒,仗劍將東陵王護住。
不遠處的屋脊上,有人影一閃即逝,只來得及看到穿一身青衣,蒙了面,應該是個男子。
“先別追!”東陵王沉着臉,掃一眼周圍驚恐的行人,料定此事與他們無關,也就不多做計較,“先回去再說!”
冰雲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這毒看來相當霸道,得先救她才成。
“是,王爺!”
東陵王打橫抱起冰雲,展開輕功,飛一奔趕了回去。
回到分舵,東陵王小心地將冰雲面朝下放到榻上,一時有些犯難:他雖武功高絕,但對毒藥一道卻並不怎樣精通,這箭到底能不能拔?萬一拔了箭,致冰雲劇毒攻心,那還有的活嗎?
萬幸的是,這會兒冰雲卻清醒了些,吃力地叫了一聲,“王、爺。”
“你覺得怎麼樣?”東陵王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語調,“本王替你找大夫來?”
“不、用了,”冰雲慘白着脣,微微搖頭,“他們、來了也無用,叫、叫個人幫我就好。”
幸得她是大夫,平常總會帶些治毒、防毒的藥來吃,身體比一般人要好,否則就這箭上的毒,她已經死好幾次了。
“本王幫你,”東陵王想也不想就坐過去,“說,該怎麼做。”
“那、就有勞王爺了,”冰雲這般時候也沒空跟他客氣,吃力地側起身體,“我、我身上有個白色瓶子,拿、拿出來。”
東陵王想也不想就伸手進她衣襟,待觸摸到她胸前的柔軟,才猛地記起,冰雲雖醜,到底是個女人,這情景好像有點詭異。
不過人命關天,也顧不上那麼多,手在頓了一頓之後,他上下摸了摸,摸到個袋子,伸手進去,掏出小藥瓶遞上去,“給。”
死東陵王,居然吃我豆腐,我咒你手爛掉!冰雲吭哧吭哧地在心裡畫圈詛咒東陵王,也不接,“藥……餵我吃一顆。”
哦。東陵王趕緊拔開瓶塞,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遞到她嘴邊,看她吃下去,“然後?”
“把、把藥丸捏、捏碎,灑在、灑在傷口上。”冰雲越來越覺得吃力,身體一陣一陣發麻發痛,毒性恐怕已經往內臟滲入,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東陵王依言爲之,眼見她傷口周圍的肌膚已經成了黑色,他額上已經有冷汗滲出:還救得了嗎?
冰雲咬牙,不停地顫抖着,藥灑上傷口之後,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就慢慢變得麻木,沒太有感覺。
再過了一會,她微弱地點頭,“可、可以了,拔、拔箭,別、別讓毒血濺、濺到你眼睛裡。”
東陵王應一聲,伸手握箭,一個用力,拔了出來,同時向後一撤步,躲過了飛濺而出的毒血,動作挺麻利的。
因爲有了先前藥物的作用,冰雲並未覺得太過痛苦,只感覺得到背上溫熱一片,應該已經一片狼籍了吧。“等、等流出的血變、變紅,就、就包起來。”說完這句,她再沒了力氣,趴到牀上,劇烈地喘息着。
那就是沒事了?東陵王目中露出喜色,心道她的醫術果然高明,這樣霸道的毒都能解得。
坐在牀邊等了一會,見她傷口中的血已經
變紅,便立刻灑上止血藥粉,而後替她包紮。之後再拿溼毛巾替她擦掉身上的血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
明明男女有別,可他卻不避嫌,這些事全都親力親爲,冰雲正迷迷糊糊,也沒力氣反駁,也就這麼過去了。
收拾好一切,東陵王命兩名侍衛守在門口,他則回去沐浴更衣,身上沾了不少血跡,而且還是有毒的,得小心處理才行。
不大會兒,冰雲房門口閃過一道人影,兩名侍衛還未回過神,就雙雙被點中穴道,站着不動了。
來人輕輕推開門進去,再閂上門,小心地到牀前看了看,確定沒有機關,這才拉下蒙面布巾,居然是沐臨風!
“王妃?王妃?”沐臨風小聲叫,冰雲哼唧了一聲,並沒有醒,他趕緊坐過去,小心地扶起她,將一枚黑色丹丸送進她口中,纔要以內力助她嚥下,房門被人一掌劈開,東陵王陰沉着臉走了進來。
“恭候你多時了,”東陵王眼神酷寒,一步一步逼近,“說,什麼人!”
不用問也知道,這人肯定就是方纔行刺他之人,目的就是要救出冰雲,卻不料冰雲會替他擋了一箭,這人一定會來尋她,果不其然,這下逮個正着,看他怎麼逃。
沐臨風不爲所動,緩緩以內力帶動那顆藥丸進入冰雲肚腹,冷冷道,“王爺素來心狠手辣,我卻沒想到,你會不念半點舊情,將王妃傷成這樣,讓人心寒。”
從京城返回之後,他費了好大勁兒纔打聽到花影教的分舵所在,找到冰雲的下落,可他一己之力難以與之抗衡,他本來是想着東陵王能夠看在雲鏡公主和安陵軒鶴面子上,不傷冰雲的,卻不料竟打聽到冰雲受酷刑,幾乎喪命,不由他不又驚又怒,這纔想以毒箭傷東陵王,逼他將冰雲放走。
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冰雲竟然替東陵王擋下這一箭,他纔不得不來送解藥,即使會被東陵王拿住,他也不可能放着冰雲不管。
舊情?王妃?東陵王心念電轉,顧不上與沐臨風計較被行刺一事,猛地明白了什麼,“她是雲鏡公主跟我大哥的女兒?”
難怪,這雙亮如秋水的眼睛如此熟悉,原來、原來竟是她嗎?
沐臨風一怔,大爲意外,“你不知道?”這麼說,他並非不念舊情,只是一直不知王妃是故人之女嗎?
“不知,”東陵王心口有些發緊,下意識地扶住了桌沿,“她一直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只說叫王冰。”
沐臨風無言,看冰雲面色安詳,知道她已經沒事,這才放心,小心地將人放回,“既如此,王爺現在可以放人了嗎?”
東陵王目光掃過牀上的冰雲,再看向沐臨風,突然冷笑,“你說放便放,當本王這裡是什麼?你行刺本王,罪無可恕,想本王就這麼算了,世上怎會有如此便宜事!”
沐臨風臉色一變,仍強自鎮定,“我是爲救王妃,何況這毒不會要了你的命,你——”
“如果你想寰王妃無事,那就乖乖聽話,除非,”東陵王眼中殺機一閃,“你有把握帶着寰王妃安然離開。”
怎麼可能。沐臨風咬牙,低眉垂目,放棄反抗,“只要王爺不傷害王妃,我聽憑你處置。”
“很好,”東陵王滿
意地點頭,揚聲吩咐,“來人,帶他下去。”
“是,王爺!”
沐臨風被帶了下去,臨走還不忘看了冰雲一眼,料想東陵王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應該不會再將她怎樣了吧,不然他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雲鏡公主和烏離國皇室!
寰王妃,寰王妃!
東陵王似怒似笑,原來你竟是雲鏡公主之女,難怪會有如此氣質!“難怪不見寰王前來相救於你,他如今正等着迎娶美嬌娘了吧?安陵冰雲,你可失望嗎?”
昏迷中的冰雲猶自未覺,眉心緊皺,喃喃說着什麼。大概,夢到心愛之人了吧?
半個時辰後,東陵王出現在沐臨風面前,“將那日之事說與本王聽,不得有半句隱瞞,否則後果自負!”
如此看來,寰王應該不是有意前來尋他,與寰王妃之間肯定也有其他隱情,得弄明白才行。
沐臨風略一遲疑,也沒想着隱瞞,便將宮中情形說了,末了道,“王妃也是爲了成全王爺跟右相之女,所以才偷偷離宮,原也沒想跟王爺你做對。”
“跟本王做對,她夠份量嗎?”東陵王冷笑一聲,“安陵冰雲的‘鏡花水月’神功練到第幾重了?”難怪她雖不懂武功,內力卻是驚人,且耳力無雙,能夠先他而聽到羽箭的破空之聲,這“鏡花水月”神功果然天下無雙。
似是毫不意外東陵王會知道此事,沐臨風面不改色地道,“第五重,可王妃很牴觸自己的身份,清醒之後就再不肯繼續修練。”
東陵王下意識地點頭,“難怪她駕馭不了。不過算了,強求她不得。”
兩人正說着話,洛飛塵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屬下求見。”
東陵王隨即起身出去,“何事?”
“回王爺,安陵侯的親筆書信,自東陵郡急送過來的。”洛飛塵恭敬地將信送上。
大哥的信嗎,看來是索要自家女兒吧。東陵王接過,打開來看了看,果不其然,安陵軒鶴要他萬萬別傷了冰雲,只是不知道冰雲到底在何處,所以要東陵王將人送回,他會有重謝。
想來這封信是被送去了東陵郡,而後轉送到這裡,所以路上耽擱了好幾天,不然早該到了。
“大哥,你還心疼這個女兒嗎,只怕早當她已死了不是嗎。”東陵王冷笑,揚手將信拋出,落下時已片片粉碎,隨風而去。
看出主子心情不好,洛飛塵小心地跟上,“王爺,那醜女當真是寰王妃?”東陵王瞄他一眼,他立刻知道說錯話,惶恐地道,“屬下該死,王爺恕罪!”
“莫要瞧不上寰王妃,其實她貌可傾城,天下無雙。”深知“鏡花水月”之功的妙處,東陵王高深莫測般一笑,“不信是嗎,本王會讓你無話可說。”
洛飛塵有些訕訕然,也不知道這話怎麼接,乾脆換個問題,“那,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寰王妃和這名刺客?”
東陵王反倒沒了先前的顧忌,邪魅一笑,“那就要看寰王妃如何選擇了。”
嗯?洛飛塵不解,但也不敢多問,覺得主子今天好奇怪,說的話一句比一句難懂,還是不要多嘴好了。
東陵王也不惱,揹着手溜躂着去了冰雲房間,這時候,她該醒來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