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哦”了一聲,“讓他們先行避讓就是。”
拜堂都有時辰的,錯過了可不吉利。雖說身爲現代人,她並不看重這些,但要適應現下的新身份,就得入鄉隨俗不是。
“是,公主。”沐臨風答應一聲,上前阻攔。
可這幫人的數量竟是出乎意料的多,粗粗看去也有上百人,穿着破破爛爛、蓬頭垢面,與乞丐無異。
“你等快快讓開,衝撞了王妃,該當何罪?”
衆人明知轎中人身份,卻不懼不怕,到近前停了下來,“什麼王妃不王妃,與我們何干?”
“就是!大道朝天,各走半邊,誰礙着誰了?”
他們態度如此囂張,沐臨風瞬間怒氣上涌,厲聲道,“你們是什麼身份,竟敢藐視寰王妃,是不想活了嗎?!”
“寰王妃?”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邋遢的男子譏笑着,不屑一顧,“就是那個傳聞中醜陋的安陵府三小姐?喲,不錯嘛,終於上了花轎啦?”
冰雲心中一動: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
聽這男子言辭銳利,夾槍帶棒,絕對不是一般百姓,難道是故意來找碴的?
“你好大的膽子!”沐臨風眼中殺機一閃,“再敢誣衊寰王妃,我絕不饒你!”
“是嗎?”男人不屑地笑,“不饒我,你能把我怎樣?我們不過路經此地,又沒對王妃怎樣,難道王妃的氣量竟是如此之小,非要跟我們百姓過不去?”
“你……”沐臨風氣極,一時偏偏又無可奈何。他自是武功過人,但怎能對這些手無寸鐵之人動手。
“弟兄們,咱們也不走了,坐下歇會兒!”男人反倒來了勁兒,就地一坐,自顧自扇起風來。
後面百十人轟然響應,學他的樣子坐了個七七八八,將這官道佔了個嚴實。
沐臨風雙拳捏得咯咯響,就這陣勢,公主的花轎是不用想過去的,若是從路下繞道,豈非失盡顏面?
兩下里正僵持着,早已明白一切的冰雲挑簾,蒙着紅蓋頭下轎,“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擋本宮的路?”
“公主?”卉兒吃了一驚,趕緊相扶,“公主怎可下轎?”
冰雲一擺手,示意無妨,略轉了轉,隔着紅蓋頭,依稀看得出爲首之人的樣貌,“是你帶他們壞本宮的好事?”
男人瞥她一眼,“王妃可別說這話,小人擔當不起,王妃請。”
冰雲無聲冷笑,一股煞氣自她周身散出,但聽她冷聲道,“沐臨風,拿下此人,本宮要好生審問!”
主子下發話,沐臨風可算有了理由出這口,立刻揚聲道,“是,公主!”
說罷他錯身上前,一把扣住男子的左肩,不等男人呼痛,已將他摔至冰雲面前。
“啊!”男人大叫,眼裡有幾絲懼色,卻還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軟,“王妃好沒道理,好端端地指使手下毆打百姓,是王妃就可以不顧律法嗎?”
“跟本宮講律法?”冰雲冷笑,“好,本宮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律法!沐臨風,此人膽大包天,頂撞本宮,掌嘴二十!”
餘下衆人一聽這話,立時被冰雲的氣魄嚇到,個個露出驚疑不定之色,有些人已坐不住,準備閃人。
“你、你敢?”男人也害怕了,起身就要跑。
沐臨風手一伸,已扯住他的衣領,右手連揚,“啪啪”之聲不絕於耳,正反扇了他二十個耳光,接着將人摔下。
男人兩邊臉頰已是又青又腫,鮮血喘着嘴流下,也夠狼狽的。
冰雲冷聲道,“說,是誰指使你們前來搗亂?”
如果沒有人指使,這些人何來如此膽量,又如何知道她會在此時經過,等在這裡給她難堪。
男人被打得牙齒鬆動,滿嘴鮮血,如何說得出話來,“我……我……”
“不說?換下一個。”冰雲擡頭,緩緩掃過衆人。
儘管隔着紅蓋頭,可衆人還是覺得她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臉上,不禁嚇得紛紛後退,“不是我!不是我!”
沐臨風隨手一抓,抓過一個臉容稚氣未脫的少年來,揚高了手,“說不說?”
“別打!別打!”少年立刻討饒,賠着一臉的笑,“咱們、咱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乖乖,是哪個說安陵侯府的三小姐貌醜癡傻,怯弱不堪,又不受寰王所喜,故可任人欺凌的?
瞧瞧這陣勢,王妃這氣勢,是一般比得了的嗎?
“倒是識時務,”冰雲語聲清脆,“說出實情,本宮不爲難你。”
迅速在心中衡量一下利弊,少年立刻諂媚地笑,“是是是,王妃寬宏大量,草民都說,都說!”
“很好。”冰雲冷冷一笑,自是聽個分明。
半個時辰後,已經擡出安陵侯府的花轎去而復返,立刻引來衆人好奇圍觀,議論不絕。
冰雲想來也不願將事情做絕,只讓花轎停在府門口,一干相關人等進府之後,侯府大門立刻緊閉,不許進,不許出。
安陵軒鶴一聽下人稟報,一口茶水盡數噴了出來,眼睛瞪得有如銅鈴,“回來了?”
“是,侯爺,三小姐正帶着一幫乞丐衝進去,說是來興師問罪的!”下人戰戰兢兢,更是暗暗佩服這位三小姐行事果然不同於常人,這花轎只要出了孃家門,哪有再回來的道理,這不是擺明觸安陵侯府的黴頭嘛!
大夫人立刻怒容滿面,一掌拍上桌面,“好個膽大妄爲的丫頭,這般急不可待回來耀武揚威嗎?好,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夫人,你這……”安陵軒鶴一個拉她不及,她已甩袖去了前廳,不由他不氣恨不已,“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前院站了大大小小十幾個乞丐,個個低了頭,不時四處瞄一眼,神情各異。
冰雲扯了紅蓋頭,露出依舊醜陋的臉容,眼神卻是冰冷而決絕的。
大夫人當先而出,看到這幫人,厭惡地皺眉,“安陵冰雲,你打哪兒弄來這幫人,這是要做什麼?”
“大夫人,你逾矩了,”冰雲冷冷看她,“本宮已是寰王妃,‘安陵冰雲’四字,豈是你叫的?”
“
你……”在人前失了面子,大夫人又羞又怒,臉上亦是陣紅陣白,“你好大的架子!我問你,這到底怎麼回事?”
“安陵冰玉呢,叫她出來!”冰雲比她怒氣還要大,“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侯府上下就別想安生!”
兩人正吵鬧着,安陵軒鶴大步而出,見狀也是皺眉,“冰雲,到底出了何事,你怎的又回來了?他們……又是什麼人?”
冰雲冷笑,擡高了下巴,語出驚人,“要刺殺本宮的人。”
大夫人和安陵軒鶴同時大驚,“你說什麼!”
刺殺?這怎麼可能!
“不相信是嗎?”冰冷的目光緩緩在他二人臉上掃過,冰雲眼神酷寒,“我會證明給你們看!”
不多時,沐臨風已強扯了安陵冰玉,一路過來,而後鬆手,“公主,安陵冰玉帶到。”
安陵冰玉滿臉驚怒,揉着發痛的胳膊,厲聲叫罵,“沐臨風,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這樣對我,你不想活了嗎!”
她方纔正在房中休息,沐臨風一腳踹開她房門,二話不說拖了她就走,簡直粗魯之至。
活到這般大,還從沒有人敢對她這樣無禮,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一刀剁了這個狗仗人勢的奴才,以消心頭之恨!
沐臨風昂首而立,不拿她的話當一回事。
不待安陵冰玉再發飆,冰雲冷冷接過話來,“不想活的人,只是大小姐你吧?”
安陵冰玉一怔,這纔看到院中那一幫破衣爛衫的人,臉色一變,“你、你胡說什麼,我哪有……”
“還不承認?”冰雲一笑,居然很溫和,“大小姐,明明就是你指使府中管家,拿銀錢買通這些人,讓他們等在半道行刺本宮,事實俱在,你抵賴得了嗎?”
這話一入耳,不待安陵冰玉出聲,大夫人已驚聲道,“安陵冰雲,你少胡說,玉兒纔不會做這種事,你、你這是誣陷?”
“本宮誣陷?”冰雲轉臉看她,眼神駭人,“他們都已向本宮招供,本宮哪裡誣陷她了?好啊,既然大夫人不相信,不妨將管家叫出來,大家當面對質!”
“你、你……”大夫人又驚又怒,胸膛劇烈起伏,卻是一口氣走岔,剎時出聲不得。
安陵軒鶴冷眼去看安陵冰玉的反應,暗道一聲不妙,只怕這個禍,她是闖大了。“冰雲,你是不是誤會了?冰玉是你大姐,她怎可能讓人行刺你,總要問清楚纔好。、”
“本宮問得很清楚,侯爺,”冰雲冷笑,隨即一回目,“沐臨風,那管家何在?”
沐臨風立刻抱拳道,“回公主,方纔我已找過,他不在府上,許是畏罪潛逃了,不過公主放心,只消將此事稟報皇上,皇上定會下旨,張貼布告通緝於他就是。”
越是聽下去,安陵冰玉越是心驚,終究知道此事瞞不過,咬牙道,“安陵冰雲,你少小題大做!是,那些人是我叫去的,不過我可沒想要刺殺你,只是想他們生些事端,誤你吉時而已,這樣你滿意了吧?”
“玉兒,你……”大夫人意外而又憤怒,“你怎能如此糊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