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德武帝嘆着氣坐在了龍榻上,冷無爲垂手侍奉一旁。德武帝看着冷無爲語重心長道:“冷愛卿,朕是把你當自己人,有些事情朕也就不瞞你了,你以前做的事,朕也都知道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是一心辦事的人才。可是如今的朝局想來你也明白,朕做了三十五年的太子,登基三年,卻荒廢了兩年,朕所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以後的朝廷就多要靠卿家扶持了。”
冷無爲忙跪下感激涕零道:“皇上隆恩,臣就是萬死也不能報其一,臣願爲皇上效犬馬之老,皇上讓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絕無二心。”
德武帝滿意的將冷無爲扶起來,欣慰道:“有愛卿這話,朕也就放心了。”接着嘆口氣道:“如今朝局派系林立,讓朕甚爲頭疼啊,朕想做一些事,就是因爲這些黨派,讓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愛卿可有何良策?”
冷無爲沒有想到皇上如此直接,也幸喜皇上是把他當成心腹了,想了想道:“自古每朝每代黨爭都是皇帝處理朝政所爲頭疼的問題,有許多皇帝爲消除黨爭都是無功而返,所以皇上以臣的意見是不消除黨派,而是削弱黨派。臣有妄言,請皇上恕罪。”
德武帝皺着眉頭道:“你有什麼想法就說,朕恕你無罪。”
冷無爲謝過接道:“皇上有時政令不暢,那是因爲一黨的力量太過強大,如果皇上將朝廷裡面多分幾個派系,讓他們互相擠壓,而皇上則坐收漁人之利,利用一派壓另一派,一派勢力過大,就擡起其他的派系,這樣就會使各派互相牽制,也就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或者皇上說話也就沒有人敢不聽了。”
德武帝聽了點點頭,但也接着皺眉頭道:“可是如今的派系主要是四派,軍方一派,林相一派,李相一派以及督察院左督御史蕭貴中一派,但是每一派都不是那麼好控制的,愛卿可有什麼想法?”
冷無爲一聽皇上說話對他是那麼的直接,就說明德武帝真的將他當成心腹之人了,笑道:“皇上,這很容易。既然他們不受皇上控制,難道皇上就不能派受控制的人嗎?”
德武帝一聽此言,頓時欣喜,道:“愛卿可否細細道來。”
冷無爲自信道:“皇上,您不是有衆多皇子嗎,爲什麼不讓他們參與朝政呢,所謂打仗還要靠父子兵呢?皇上,您將衆位皇子選一些可堪重任的擔任朝廷中的重要部門,以那些大臣的想法,必然是要投靠某些皇子的,當皇子日後登基,他們便是新皇的臣子,那可是大功啊。可是這樣一來,衆位皇子便可以帶領那些官員爲皇上效力了。”
德武帝驚道:“你的意思是讓皇子參政,可是以前皇祖也有讓皇子參政的事發生,那可是將朝局搞的大亂,這怎麼能行呢?”
冷無爲道:“皇上,以前之所以發生那些事是因爲太子早立,皇上的權力過大所引起的,可是現在皇上只要口諭:凡做事有功的皇子可以立太子,那皇子便會爲皇上效犬馬之勞,況且現在有很多的權力都在一些大臣的手裡,皇子奪了他們的權,他們是有苦說不出啊。皇上以皇位繼承人爲餌,皇子又怎麼會壞事呢?”
德武帝聽完大笑道:“不錯,不錯,你的主意甚好,明天朕就下旨讓諸位皇子干政。”
冷無爲一聽忙攔道:“皇上不可,此舉太過明顯。皇上可以讓衆臣評價皇子,答案必然各不相同,那也就是有不同的皇子,皇上可以以歷練皇子爲藉口按剛纔說的辦,大臣們必然不會有什麼言語,皇上您一定要顯的此事的微不足道的,那些大臣纔不會起疑心,皇上的事也就好辦了,不過此事最好是等臣走馬上任後,再行也不遲,因爲那樣他們就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臣的身上,皇上做事也就方便了。”
德武帝看了看笑道:“你倒說的好聽,什麼他們的心放在你的身上,到了那時他們的心恐怕就不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現在朕一說,你怕他們搞個‘清君側’啊。”
冷無爲忙跪下惶恐道:“皇上聖明,臣什麼事都瞞不過皇上,不過的確也不能讓他們找到藉口,不是?”
德武帝心情極爲舒暢,笑道:“你放心吧,朕知道怎麼做,你現在就陪朕用膳吧,談到現在,朕覺的有點餓了,呵呵……”
楊帥府。
“大帥,想不到這個冷無爲倒也懂點軍事,也知道戰場上的變化,今天可多虧了他了。如今皇上已經放權了,楊公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呂賢悠悠的說道。
楊陵嘆了一口氣道:“雖說如此,可是我就是擔心我們不在的時候,朝廷上的那些人說三道四,到時皇上也不知道聽誰的,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三人成虎嗎?”
呂賢笑道:“楊公多慮了,現在是一致朝外的時候,在朝廷上那冷無爲已經將天下局勢分析透了,他們那些人不會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
楊陵看見呂賢那麼樂觀,也是無可奈何。不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覺的那個冷無爲怎麼樣?”
呂賢臉色沉重道:“這個人說不好,他以前乾的事我也找到,是個人才。可是有一點讓我很擔心,他將李相在揚城貪墨的銀子搜走後,李相不但沒有殺他還保舉他作爲天龍省的巡撫,那可是個封疆大吏啊,這裡面肯定是有文章的,想想這個人不簡單。”
楊陵思索道:“這個人我從他當縣令一直到現在,我發現他這個人不但膽大而且很會算計人,今天在朝堂上又演了這麼一出很得聖心,因此皇上日後必然會重用此人。如果此人是忠臣那必將是國之棟樑,如果是叛臣那必然是禍國殃民的梟雄。所以我們走後,此人也是我放心不下的原因之一啊。”
呂賢也愁道:“是啊,以咱們這副老骨頭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回得來,萬一會不來,這軍權留給誰才能不作亂,也是一個難題啊。”
楊陵突然站了起來,驚道:“哎呀,我怎麼這麼糊塗,萬一我們回不來軍權被李、林二人奪去,那我們就是死了也對不起大漢的列祖列宗啊,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在我們走之前必須安排好,否則即使我們走也不會安心的。也難怪今天請纓的時候,那兩人居然沒有反對。小呂啊,你有什麼好主意可解決此事啊?”
呂賢想了想,爲難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可就是有點難以啓齒。”
楊陵皺眉道:“只要於國有利,你就儘管說。”
呂賢咬咬牙道:“既然我們擔心冷無爲,爲什麼不拉攏他呢,如今他聖眷正隆,皇上對他信任有加,要是他成爲我們的人,我們在前方就不用擔心後院起火了。”
楊陵點點頭道:“有道理,那我們怎樣去拉攏他呢,論利益優勢我們可比不上李、林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呂賢道:“楊公,爲何我們不與他聯姻呢?如今雪兒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了,如果我們撮合他們兩,有雪兒在他旁邊,以雪兒的個性那冷無爲就是想變成奸臣恐怕也不易啊,那時朝外有我們,朝內有冷無爲,那時我們還會忌憚李、林二人嗎,只要我們同心協力準報大漢萬年。”
楊陵聽着是目瞪口呆,轉而用心一想那的確是一舉三得:其一,冷無爲不會倒向任何一派,去擾亂朝綱;其二,有了冷無爲,皇上必然會信任自己在前方的作戰,不會變更,也不會出現三人成虎的事發生;其三,冷無爲對軍事和朝政都有些研究,只要對他點撥一二,便可將兵權交給他,防止出現各派爭權的事發生,自己百年之後也有接替的人,不必爲以後的事情擔心。
當下點點頭道:“這個主意很好,解決了咱們的後顧之憂。可我就是怕雪兒她不同意啊?你也知道她的個性,她要是不同意,我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呂賢寬慰道:“雪兒我也是看着她長大的,她的個性我也瞭解,如果防在一般的王孫貴族身上,她一定是死活不同意,可是如果我們把讓她嫁給冷無爲的用意詳細說明,雪兒一定會同意的。”
楊陵點點頭道:“好,等她回來我就跟她說,無論怎麼樣,一定要讓她嫁給冷無爲,爲了大漢江山,我什麼都可以捨得。”
呂賢激動道:“楊公高節,此乃我們大漢之福啊!”……
林相府。
林天遠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嶽真則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養神。林天遠忽然停下來道:“現在皇上已經不怎麼相信我了,現在他是越來越看重那個冷無爲了,我也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麼運道,竟然在四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一下子就一步登天了,從七品爬到了現在的二品,還封了爵位,本朝歷代也沒有人像他那樣爬的那麼快的。”
嶽真臉色沉重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他是看準了時候,相爺你沒有發現他每做一件事都是皇上想做而沒能做成的事,比如他當縣令的時候,皇上正好想拿李相的把柄,他卻審了李相的兒子;他當知府的時候,皇上費了那麼多的周折,將揚城的官員都罷免了,也沒有找到那批銀子,可他倒好一上來就搜糧查銀,甚獲聖心;今日面聖,衆多官員面對如此大事卻拿不出一個主意來,這一來又讓他鑽了空,所以他能有今日的顯耀還真不是給碰上的,我以爲如果這一切都是冷無爲精心設計好的,那麼這個人就太可怕了,我也不得不承認今日他出的主意的確是一個高招,將多面作戰變爲一面,不過我想他的目標還不是隻爲防禦而出的這個主意。”
林天遠疑惑道:“不是防禦,難道是進攻不成,不過進攻也是防禦啊。”
嶽真搖搖頭道:“不對,我想他的目標應該是滅了南李纔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們從前就太看輕他了。”
林天遠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緩緩道:“這怎麼可能呢,現在我們哪有這實力去滅李啊。”
嶽真點點頭道:“就是因爲我們沒有這個實力,所以他把西楚給拉了進來,相爺如果你仔細想一想,他只要和北魏打的那個賭就可以確保我們只需一面作戰即可,可爲什麼還要把西楚給牽了進來。他曾說寧國要解決後顧之憂,可是難道我們以後要與寧國作戰,我們就不需要解決後顧之憂嗎?如果我說的和他想的一樣,那他就的確太可怕了,我們的眼光只放在現在的得失,可是他的眼光就已經放到了六年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