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大字報（1）
湖江市塑料機械廠宣佈破產的消息不脛而走，廠區內外已是熱鬧非凡，廠外外門前及廠內中心花壇的廣場上聚滿了職工，足有二、三百之衆。早有思想準備的職工們三五成羣、議論紛紛，各自發表着自己的意見和感受。
衆多職工的聚集，引起了秦啓燦的高度重視。
如果說破產收購協議簽訂後，秦啓燦見大勢已去，沒有了當初出任廠長時的宏宏大志，沒有了以大鑫公司競爭收購的具體想法，精神極爲頹廢地順其自然，進而導致了企業工作停滯、領導班子陷入癱瘓狀態的話，與汪健接觸並談話交爲朋友後的秦啓燦一方面要爲自己對汪健朋友般的承諾做些實在的事情，另一方面在接受法院破產裁定宣告後的表態及司法約束使他重新地認識到了自己這個未代皇帝的工作職責，他必須忠於職守，做好工作，平穩移交。
秦啓燦迅速地召集了廠黨政領導聯席會議，針對企業的現狀及可能出現的問題進行了具體的工作安排，明確了廠級領導各自的工作責任，要求大家重點抓好兩件事：一是做好職工工作，防止大的動盪；二是加強安保，不允許再次出現企業資產偷盜的情況。
秦啓燦說：“破產清算組明日進廠，企業破產清算將進入實施階段。前段職工的意見都只是停留在思想與認識上，明日是清算收購人員與職工第一次面對面的接觸，從思想上的務虛到破產的實施，這個過程中難免會出現職工接受不了的思想和言行。希望各位按照分工，各負其責，確保破產清算人員平穩、順利進廠。”
秦啓燦繼續說：“現在廣場內職工越聚越多，大家下去後，要馬上開展工作，避免過激言行的事情發生。”
在全體廠級領導的共同工作之下，已有企業破產收購思想準備的職工們諮問了一些具體破產收購的問題後，到了午飯的時間，也就紛紛散去。
下午3:00時，十多名職工分二攤在廠內公告欄前和廣場大門內邊的院牆上張貼着大字報。
大字報前有數十名職工圍觀議論。
大字報的矛頭直接塑機廠的上級主管部門及收購者中鼎集團公司。
辦公室主任報告了秦啓燦後，秦啓燦與黨委書記、工會主席迅速地來到張貼大字報的職工面前，試圖說服和制止張貼者。個性剛烈、正直不阿的工會主席欲撕扯掉大字報，與張貼大字報的職工發生了激烈的肢體扭扯衝突，聚集的職工就是論事的輿論顯然地傾向了張貼者。
“你們把企業辦垮了，把國有資產賣了，還不讓職工說話？”
“誰是企業的罪人？誰是企業的工賊？要追究責任。”
“企業垮了，職工沒有地方說話了，以大字報的形式發表自己的意見，何罪之有？”
“我們擔心的是私人企業收購，能不能保證職工的利益。”
“我們要求補償職工的損失。”
“又不是在社會鬧事，廠內難道還沒有言論自由？”
“你們怕的是什麼？做賊心虛。”
“如果撕掉了，我們再貼，鋪天蓋地，看你們如何撕得完？”
……
秦啓燦和黨委書記在幾名在場職工的幫助下，極力地勸阻住了扭扯，平息了衝突。張貼大字報的職工仍在罵罵咧咧地不肯干休，工會主席氣喘吁吁地指責着張貼者。職工不滿的言論仍在繼續，圍觀的職工還在聚集。得知衝突發生的二名副廠長趕到現場，在年令較大的副廠長的勸說和年輕廠長的強扯下，工會主席回到了辦公室。
秦啓燦和黨委書記在向圍觀聚集職工做工作的同時，極力地用言語繼續說服、勸阻着張貼大字報的職工。
張貼的職工未聽勸阻，繼續張貼着未張貼完的大字報。
秦啓燦無奈，只得在向職工要求不得擴大事態後，與黨委書記回到了辦公室。
大字報貼滿了廣告欄和廣場大門邊的內院牆，算計起來足有二十餘平方米。除了一些呼籲和口號外，大字報的主要內容是：二輕局領導是塑機廠破產的罪人、找出企業破產的禍首、追究導致企業垮臺的領導責任、不接受私人企業的收購、保證企業破產後職工的生活出路、補償企業對職工的多年欠債、要求恢復生產等。
大字報的危害在其煽動的號召性及行爲的影響力。
秦啓燦意識到了這種號召性和影響力的危害，但又不能撕扯，撕扯將激化矛盾。
秦啓燦一方面與廠領導共同設法做好職工工作，儘可能地扼制事態的漫延，同時也向局領導進行了彙報，以求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