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甫定的姐妹倆在丫頭的扶持下帶着大把大把的銀票回到鳳凰樓。
進了房間,紫戀便一直呆呆的坐在牀頭像在想些什麼。藍沁盯着她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過去推推她。
“妹妹,你在想什麼呢?”
“呃?”紫戀搖搖身子,回過神來。
憶起剛纔那個冷峻的男人,她悵然一笑,道:“沒什麼,剛纔那位清風大人,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搖搖頭,“但他不可能是他……可能是我太想家的緣故吧!”只是他給她的感覺很像罷了。只是除非時空逆轉,否則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妹妹你想家了?”藍沁坐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柔柔的語調聽起來很舒服。“難怪看你有時候魂不守舍的。那我們下次就去南城好了。算起來,你也一年多沒有回去了,是怪想的。瞧我纔出來幾個月,都想媽媽、想怡心院的姐妹們了。”
紫戀笑笑,懶得跟她解釋她想的家不是南城那個家。大概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司徒府,算是她半個家,那裡有她這輩子童年的記憶。但……都已經過去了,那裡再也沒有令她留戀的人或事。既然出了那個家,她就沒有打算回去過。
“姐姐,你真的願意跟我一起走嗎?那羅十二公子怎麼辦?”紫戀淡淡問道。她知道,春風樓她們是待不下去了。剛好,她在碧城過了這麼久,該看的看了,該玩的也玩了,現在銀子也賺夠了,是時候上路了。
而且,薛曄能找到這個地方,說明一定有人通報。只有有了確定的信兒,他纔會親自出動。說不定現在她的行蹤還在別人的掌控之中。原以爲自己已經夠隱蔽了,看來,她以後要加倍小心纔是。不管她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照薛曄這麼大張旗鼓的找人方法,又加上碧城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再呆下去,和人相處久了,接觸的人多了,遲早會有人發現她的身份。總之,這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她只是不知,藍沁是怎麼打算的。她想,依藍沁的性子,應是放不下那個人的。
“他……我管他怎麼辦!我們姐妹玩我們自己的,和他有什麼關係?”藍沁故作瀟灑道。
“是麼?”紫戀微微一笑,道,“是你說的,那我便放心了。”
她推她起來,笑道:“姐姐你現在快回去收拾東西吧,我們明天一早就辭別了麗媽媽上路。”
藍沁被她的話驚住了。她呆呆的看着紫戀,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這麼急?我們的銀子……”
“早湊夠了。”紫戀戳破她漏洞百出的藉口,一一給她算明瞭:“第一個月,我得了一千兩銀子;第二個月,我們姐妹齊心,又得了兩千四百兩;這個月,你每天忙着接客,一晚上至少五個人吧?一人就拿最初的五十兩來算,一晚上二百五十兩,二十天也有五千兩。分麗媽媽一半,還有兩千五百兩。加上剛纔清風大人代表不知道誰給我的三萬兩遣散費,一共是三萬五千九百兩,已經遠遠超過我們當初設定的目標了。”
她們已經這麼有錢了嗎?藍沁一時間竟不能接受自己已經變身爲小富婆的事實。過了好一會,她才捂着空落落的小心肝很小心很小心的問紫戀道;“妹妹,那三萬兩銀子,你真打算要?”
“爲何不要?”紫戀笑道。三萬兩啊,省着點花,她以後都不用累死累活的賣藝賺錢了。
她是何許人也?既然人家肯給錢,不是她強要的,而是人家光明正大硬塞給她的,不收下她才覺得對不住自己。薛太后是吧,在現代的肥皂劇裡就是一個典型的拆散有情人的惡婆婆啊。紫戀嘿嘿一笑,可惜她和薛曄其實沒關係。
當然了,三萬兩銀子,三萬兩啊,等她玩夠了說不定還能省下來一筆錢買田買房,找一個順眼的男人嫁了,生個兒子給自己折騰。她是傻子才退回去。況且現在財主都走了,她自然據爲己有。面子算個什麼?她紫戀,只不過是一個埋沒在芸芸衆生中的一員。後人若能在說起貪財之人時提到她的名字,她也算是名留青史,管它是留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
若是太后同志心腸好跟薛曄說她爲了三萬兩銀子把他給拋了,而薛曄也相信了的話,說不定他也會認爲她不過是一個貪圖錢財的女子,進而放棄了對她的追捕。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
但是……怎麼說也是一舉數得啊!
白花花的銀子……想到了她做夢都會笑。
哎呀,好像想得太遠了。紫戀趕緊收回嘴角放肆的笑意,站起來拉着藍沁的手把她送到門邊,很“真誠”的笑道:“既然姐姐你都決定不要他了,我們就早點走了得了,也省得他天天來煩你,不是麼?”
藍沁臉兒一紅,低下頭小聲說道:“他……他沒煩我呀!就……就今晚……”
“是嗎?”紫戀笑問道,還死鴨子嘴硬呢!“那是誰,每天晚上天剛擦黑就跑到對面碧玉酒樓靠窗的位置守着,直到深夜才離去?又是誰,每天進出門前都要往那邊張望一番,見到某人了便欣喜異常,沒見到,便笑都不肯笑一下?”
“紫戀你--”藍沁一張俏臉通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些都是她私下裡偷偷做的,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她怎麼都知道?
紫戀神秘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明明心裡有他,又何必要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我--”藍沁咬咬牙,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明明說過會娶我的,卻一回家就和別的女人成親,他置我於何地?我去問他,他竟然拿我的出身來羞辱我,出身是我自己能決定的嗎?現在來說一直都想着我,我纔不相信他的鬼話!我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
哎!紫戀嘆口氣,這分明就是一個和男朋友賭氣的小女生嘛!
拍拍她的頭,藍沁便順勢把頭倚在紫戀肩上,嚶嚶低泣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哦。”紫戀像哄小孩一樣哄着她。“我們不理他,一輩子都不理他了!讓他做一輩子光棍漢去!”
次日一早,紫戀被一陣連綿不斷的抽泣聲吵得睡不安寧。
極不耐煩的睜開迷濛的眼,還未開口斥責某個不識相的丫頭,她便被靜靜坐在牀頭吸鼻子的眼睛紅紅的美女藍沁嚇得心兒狂蹦到嗓子眼。
定睛一看,才發現美女姐姐懷裡還揣了個小包袱。--還真打算走的啊?
紫戀才知道自己昨晚的玩笑開大了。她慌忙從牀上爬起來,湊到藍沁身邊道:“姐姐,你哭什麼?不想走麼?”
藍沁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般,便低下頭小聲道:“哪……哪有!我……我只是捨不得這裡,捨不得麗媽媽。”
“捨不得這裡麼?捨不得我們就多留幾天吧!”紫戀笑道。說實在的,她還沒有做好離開的準備,昨晚只是臨時起意,但要真正實施起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交代身後的事的。
藍沁卻出乎意料的倔了起來。她站起身來,抓住紫戀的手臂往外拉,一邊拉一邊說道:“走!怎麼不走?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紫戀被扯得差點掉下牀去。她反過來緊緊制住自己手臂上的兩隻白玉般的手兒,可憐兮兮的說道:“姐姐,就算要走,你也要等我穿上衣服啊!”
藍沁才察覺自己是過於激動了。她訕訕的笑笑,放開了手。紫戀這才爬下牀來。
正想喚隨兒進來伺候,便見她拿了張帖子走了進來。“小姐,羅公子剛剛派人送過來一張帖子。”
紫戀從鏡子裡瞟到藍沁偷覷的眼神,詭譎一笑,問道:“你說的哪個羅公子呀?碧城羅家的公子可是有好幾十位呢!”
小姐的心意,隨兒心領神會。她便具體答道:“回小姐,是羅十二公子,羅雲羅公子的。”除了羅雲,她們和羅家的其他人沒交集。那個該死的羅平除外。
紫戀不出所料的看到希冀的目光從藍沁眼裡射出。她笑笑,沒有接帖子,而是對藍沁說道:“勞煩姐姐幫妹妹看看吧!妹妹正在梳妝,不方便。”
藍沁的嘴角往上翹了翹,她伸手正欲接過,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在手與帖子正面接觸的前一秒把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