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公子大人大量,小女子實在是……是……”完了,鼻子好癢,說不下去了--
“啊--切--!”
紫戀主僕二人衣衫都被冰冷的江水浸透了。一陣風吹來,她們凍得瑟瑟發抖。
羅雲好人做到底,吩咐幾個身邊的人把清燕送回春風樓後,便帶着她們到附近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叫小二燒了一桶熱水給她們洗澡,又向附近的人家借了兩套女裝來給她們更換。
洗澡換了衣服,紫戀才漸漸止住了發抖,重又回到溫暖的懷抱。
頭髮還沒完全乾,她便把它們梳好了披散在背後。
羅雲早吩咐人備了一桌酒席給她們壓驚。等她們收拾好便把酒菜擡進了房裡。外面風大,他怕她們吹多了風着涼。
紫戀拽着蝶依在她身邊坐下,蝶依不肯,愣是被紫戀用強的按了下去。
蝶依給他們都斟了酒,紫戀舉起杯子,對羅雲笑道:“大恩不言謝,小女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在此謹以一杯薄酒敬公子,聊表謝意。”
“姑娘過慮了。”羅雲道,也端起酒杯,和紫戀碰杯,喝下。
放下杯子,紫戀見蝶依還抱着酒壺傻傻的看着自己,便從她手裡拿過酒壺,也把她面前的杯子滿上,道:“蝶依,你也喝點,暖暖身子。”
“哦,是,多謝小姐。”蝶依如夢初醒,慌忙拿了杯子送到脣邊,猶豫再三,還是喝了下去。
羅雲見了二人的互動,有些豔羨的對紫戀道:“姑娘,你們二人的感情真是好。先前你落水後,這位姑娘跪在岸邊向來往路人磕頭,苦苦哀求他們救你。得知沒有人願意下去時,她竟然自己跳下去了!”
“是嗎?”紫戀微笑着看向蝶依,眼裡傳遞的信息是:你找死啊?
“小姐……”蝶依低下頭,不敢說話。
“姑娘你也是,在經驗豐富的漁夫都放棄搶救這位小蝶姑娘的希望之時,你卻不信邪,愣是用自己的辦法把她救了過來。”雖然方法有些……呃,傷風敗俗,“待你們二人都脫離危險了,最後竟抱在一起痛哭!後面好多人見了都忍不住偷偷抹淚。”
原來自己一直以爲的錯覺是真的!蝶依手兒撫上自己的脣瓣,小姐柔脣的溫度似乎還停留在上面,好溫暖。
聽到羅雲後來的話,紫戀的臉白了白--自己一時情急,竟喊出了蝶依的真名!還好,現在還來得及彌補。
“羅公子,我家丫頭名叫蝶依,不是小蝶。”
“呃?可是在船上我聽姑娘你叫的是小蝶。”羅雲驚了一下,道。他應該沒記錯吧!
“呃……”這個人記性爲什麼這麼好?“蝶依是她的全名,小蝶是我對她的愛稱。”明白了吧,這是我的專利,只有我能叫她小蝶,你還是乖乖叫她蝶依吧!
“原來如此。”羅雲恍然大悟,對蝶依道,“蝶依姑娘,在下失禮了。”
“不礙事,知錯能改就好。”紫戀笑道。能不笑嗎,還好她在錯誤發生的後一秒就挽救了。看來,以後說話做事要加倍小心纔是,否則,有朝一日遇到一個知情的人,穿幫了,她們可就慘了!
酒過三巡,寒意被驅逐殆盡,紫戀也和羅雲聊開了。
紫戀從羅雲口中得知,他是羅家十二少爺,自幼喪父,被同胞大哥拉扯長大。參加過幾次春試,但都名落孫山,最後大哥幫他在碧城府衙找了一個閒職,混口飯吃。他三年前娶妻,但妻子一年前業已染病身亡,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他也沒有續娶,只是終日流連於山水之間,自我放逐。
“如此看來,那位春風樓的清燕姑娘,當是羅公子你的紅顏知己了?”紫戀笑道。
“紅顏知己?”羅雲拿杯子的手怔了一下,才道,“算是吧。清燕姑娘出身於官宦之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其品詩論畫,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公子有無想過,納清燕姑娘爲繼室呢?小女聽說,她是春風樓的清倌,只賣藝不賣身的。”看那位清燕姑娘的架勢,似乎對他有意思呢!就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是否有情了。
羅雲搖頭。“羅某僅是與她談得來而已,只是朋友,別無他想。納爲繼室,還是算了吧!”
“哦?難道公子你還惦念着逝去的尊夫人?公子伉儷真是夫妻情深。”在這個時代,這樣癡情的男人還真是少見。
“惦念?”羅雲笑笑,“是啊,在羅某心裡,一直惦念着一個人。”
聽他的語氣,紫戀猜出那人應該不是他的亡妻,也不便多問,便轉移話題道:“羅公子你與清燕姑娘如此交好,不知你又和春風樓另一位花魁--紫戀姑娘感情如何?她也是你的紅顏知己麼?”這也算是一項民意調查吧,旁敲側擊的問問別人對她的看法。她可是很注意自己的影響的。
“紫戀姑娘是何等人物,羅某區區一介平民,無財無勢,哪裡和她攀得上關係?”羅雲道,眼裡閃爍的是……嚮往?
“那位姑娘纔來碧城不到一個月,已是聲名鵲起,名聲大有蓋過清燕之意。迄今爲止,見過她的舞蹈的人,不超過五十個,他們個個都豎起大拇指稱好。春風樓裡傳出話來,紫戀姑娘一個月登臺獻藝一次。若想見其一舞,至少得出具一百兩銀子,還得事先訂座。這不,聽說,離她下一次獻舞還有十天,二十五個席位早已出售一空。能親臨現場的,必是達官顯貴。羅某無權無勢,只能聽人描述,臆想一番了。”
看來,她的第一步棋走對了。牛頓爺爺說的就是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僅看得遠,也能使更多的人看到你。不過就是苦了這些小老百姓了。
紫戀拿起酒杯把玩,若有所思的問道:“若是有機會,公子你願意去看紫戀姑娘的表演嗎?”
“當然願意!羅某早聽人把她的舞描述得天花亂墜,心下向往不已,早想一睹爲快。”羅雲笑道,“但是,這也僅是說說而已。羅某有幾斤幾兩重,自己有這個自知之明。”
這個人倒是實在。紫戀笑笑,摸摸頭髮,已經幹了,便叫蝶依過來給她把髮髻梳好,羅雲識相的放下筷子出去了。
梳好頭,紫戀二人便出去向羅雲告辭。
羅雲要送她們回去,紫戀拒絕了,道:“公子今日已幫過小女太多次,現在實在不敢再勞煩公子。回去客棧的路,蝶依還是知道的。再者,男女有別,小女家教甚嚴,若是讓家父看到小女與公子過於親密,發起怒來,小女就算跳到雲江裡也洗不清了。”
羅雲聽了,便不再多說什麼,和她們在客棧門口分道揚鑣。走了幾步,他吩咐兩個下人去跟着她們,確定她們安全回到客棧了再回去。兩個人領命去了,半個時辰後回來,喘着粗氣回報說,他們遠遠的跟着那兩位姑娘在小巷裡來回穿梭,轉來轉去,人都轉暈了,再一看:兩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羅雲悵然嘆了一聲,便把此事拋諸腦後,不再去想。
到了鳳凰樓外,紫戀二人偷偷從後門溜進去,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房間。
才推開房門,麗媽媽的超級大嗓門便響了起來:“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們這是去哪裡了?怎麼現在纔回來?擔心死老太婆我了!”
老太婆?大姐,拜託你才三十多歲,把自己叫得這麼老做什麼?我媽在你這個年紀還自稱宇宙超級無敵美少女呢!汗一個。
紫戀走進門去,對她笑道:“我們去藤王閣賞光了,不是事先告訴過媽媽你了嗎?”
“說是說了,但看你們這麼久沒有回來,我放心不下,先前還派人去找了,卻回報說沒有看到你們。我嚇得半死,擔心得飯都吃不下,只好坐在這裡等你們。”麗媽媽說道,眼裡的關心騙不了人。她的眼光從她們完好無損的臉上移到身上,馬上發現有一些不對勁,“你們的衣服……”
紫戀走動兩步,向她充分展示自己的新衣服,然後意味深長地笑笑,道:“可能是你的人去找我們的時候,我們正在江裡洗澡吧!洗完澡,自然是要換衣裳的。”
“什麼?在江裡洗澡?你們瘋了?不知道那水流有多急嗎?每年失足掉下水去的人數不勝數,你們……你們……”麗媽媽激動地罵了兩句,馬上驚覺不對,“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之下,你們怎麼下去洗澡?”猛然想起下午在如意那裡聽到的八卦,她小小的眼睛圓睜,“不會……那被推進江裡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