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啊!”老御醫被她強硬的氣場嚇得一身冷汗,腿一軟便直直的跪了下去。他一跪,後邊的一羣太醫團也跟着跪了下去,直呼‘微臣罪該萬死,請公主恕罪’。
軒轅煜佳不耐的揮手打斷他們無意義的說辭,拿着鞭子在手中搖一搖,慢條斯理的道:“想要本宮饒你?可以。你說,她中的是何種毒,可有解藥?”
老太醫心中剛升起的一點希望之火又熄滅了。他趴跪在地上,不敢去看這位以鞭法出名的小公主一眼,顫抖着聲音道:“稟……稟公主,微臣,微臣確實不知啊!早些時候微臣與同僚都察覺了、也一起商量過此事,都覺得王妃脈象不太對,但又查不出病因,只得暫時按了下來,只待回去翻看醫書,再來對症下藥……”
“那結果呢?”軒轅煜佳追問道,她最關心的是這個。
“微臣該死!微臣才疏學淺……”老太醫連連磕頭,驚恐的道。
“你!”軒轅煜佳臉色一變,舉起鞭子作勢要打下去,卻被佟鏡遙攔下。
她對她搖搖頭,輕輕道:“算了,這不是他的錯。”
“你怎麼……”軒轅煜佳放下手,不解的看着她,“知道自己中毒了,難道你不害怕嗎?”
“怕呀!可那又如何?”佟鏡遙淡淡的笑容裡染上了一絲悽然,“我早知道薛太后不會放過我,她遲早會置我於死地。只是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果然她還是嫩了些嗎?
她靜靜的看着她,平靜的道:“現在我只想知道,我中毒的情況如何?能捱到平安生下孩子嗎?”
這個……軒轅煜佳皺緊眉頭,正在爲難不知如何表達纔好,便見一直默默跟在佟鏡遙身後的小蝶慘白着一張臉越來越大聲的叫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小姐怎麼可能中毒?奴婢都沒有中毒,清風大人也沒有,她怎麼可能中毒!”
佟鏡遙一聽,心中一震。她回頭,直直的看着小蝶,沉聲問道:“你中毒?清風中毒?什麼意思?”
“小姐……”小蝶心虛的低下頭去。
佟鏡遙一手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她的眼睛,嚴厲道:“怎麼回事?說!”
面對着她極少出現的莊嚴神情,小蝶心中大凜,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便實話實說道:“小姐你的吃的喝的,無論飯菜湯藥,都是奴婢和清風事先嚐過,確定無事才呈給你的呀!你怎麼可能還會中毒!你看,奴婢和清風什麼症狀都沒有!”她把手臂伸到佟鏡遙眼前,給她看她透明的指甲,還有她手腕處顏色再正常不過的經絡。
雖然心中早已隱約猜到一些,但聽到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佟鏡遙還是覺得不能接受。她扶着小蝶的肩膀,大力搖晃着她,激動的高聲道:“誰叫你們給我試毒的?你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嗎?”
“奴婢寧願自己去死也不絕對不讓小姐你有半分的危險!”小蝶眼淚婆娑的大聲叫道。
“小蝶,你……”又是感動又是生氣,佟鏡遙真不知該斥責她還是該含着眼淚擁抱她。她眨眨眼,轉向一路守衛她們的清風,對上他平靜無波的眼,不解的道,“小蝶的做法我可以理解,可你又爲什麼要爲我試毒?”
“據屬下所知,這世上的藥分很多種,比如有些只對女人有效。屬下這樣做,只是爲了以防萬一。”直視着她,清風面不改色的冷冷道。
“可你也不必爲我做到這個地步。”佟鏡遙道。他們的關係似乎還沒有達到這麼親密的地步。
“必不必要,我心中自有定論。”清風淡淡說完,不再理她,而是轉過頭去看着窗外。
“可惜你們所作的都是徒勞。”軒轅煜佳聽了他們的話,搖首插話進來,“這種毒,無色無味,一般銀針試不出來。而且--誠如清風所說--它只對懷有身孕的女子有效,其他人服用以後還是安然無恙。”
竟有這種事?佟鏡遙轉向軒轅煜佳,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的?”
“封國太子告訴我的。”軒轅煜佳苦笑,“據說這是封國皇親貴戚內部秘製的一種藥,製作成本奇高無比,一般都被後宮以及王侯府中的嬪妃作爲互相陷害之用。這種藥的奇特之處在於,它會隨着胎兒的成長累積下來,直到八個月的時候,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侵入五臟六腑,最終導致母體衰竭而死,腹中的胎兒自然也跟着保不住了。”
“八個月?那不是一屍兩命?太狠毒了!”小蝶顧不得禮儀,冒失叫道,“它有解藥嗎?”
“有。”軒轅煜佳肯定的回答,給了她們一個希望,但馬上的又當頭澆了他們一大通涼水,“在皇祖母那裡。”
清風的眼神一暗,回過頭來。“別處沒有?”他淡淡道,聲音裡還是聽不出什麼起伏。
軒轅煜佳緩緩搖頭。“這種解藥的製作過程十分繁瑣,歷時半年才能製出一粒,極費人力物力,而且毒藥和解藥都只有封國爲數不多的幾個人懂得煉製。一般中了這種毒的人,除了身體虛弱些,看不出別的症狀,大多直到死後纔會被發現時中了毒,因此只有極少數幾人能夠倖免。”
“那……小姐……”小蝶眼中淚花開始氾濫,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但是你們放心。”軒轅煜佳看着她們,堅定的道。她走到佟鏡遙身邊,扶着她坐下,把手裡的鞭子放到一邊,蹲下身,一雙青蔥玉手輕輕撫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耳朵慢慢貼上去,閉上眼睛喃喃道,“這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公主……”佟鏡遙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一陣不忍。
軒轅煜佳突然睜眼,眼中堅決的光芒顯現。她握着佟鏡遙的手,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會保你們母子周全。一定!”
戌時(19:00--21:00),軒轅煜曄寒着一張臉走進來。
佟鏡遙早已更衣就寢。見他來了,她也不起來,只是懶懶的躺在牀上,淡淡的看他一眼,別過頭去。
軒轅煜曄對她的表現習以爲常,不以爲意。他走近她,一雙眼睛在她臉上逡巡一陣,才關切的道:“你今天--還好嗎?”
“嗯。”佟鏡遙哼哼一聲,以示回答。
“不好嗎?”軒轅煜曄自我理解道,“是丫鬟伺候的不好,還是飯食不合胃口,還是--”
“沒什麼好與不好的,那藥還沒到發作的時候,所以我現在照樣能吃能喝能睡的,跟以前沒兩樣。”懶得聽他像個老婆婆似的嘮叨,佟鏡遙打斷他無意義的話,半自嘲半譏諷的道。
聽出她話裡濃濃的諷刺意味,軒轅煜曄眼中的光芒冷了幾分。他回頭,對外面厲聲喝道:“把人給本王帶進來!”
話剛落音,雷道便押着一個穿着丁香色衣裳的姑娘走進門來。
出於好奇,佟鏡遙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當看清那張不算陌生的小巧可愛的臉蛋時,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鐘,不一會便又恢復了無所謂的樣子。聳聳肩,她懶洋洋的躺回溫暖的被窩裡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這個丫頭就是給你下藥的人。現在我把她交給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冷冷的瞥了小丫頭一眼,軒轅煜曄鄭重的如是對她說道。
殺?剮?佟鏡遙在心裡冷笑。她側過臉,寧願面壁也不去看那一張明明很虛僞卻愣是裝出一片真誠的臉,嘴上波瀾不興的道:“算了,我對殺人剮人沒興趣。”
“那你說該如何懲處她?只要你說了,我就--”軒轅煜曄又討好似的道。
“你自己的人,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扯上我做什麼?”佟鏡遙冷淡的聲音裡多了一絲不耐。
“她是害你的兇手,理應交給你--”軒轅煜曄理所當然的道。
猛然一股怒火燒上心頭,佟鏡遙轉回頭,惡狠狠的看着他,冷笑道:“你們祖孫二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很好玩是吧?”
軒轅煜曄愣了愣。“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虛僞!”佟鏡遙怒道,“你若真想給我出氣,那就去把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給我找來啊!我保證當着你的面就給她來個千刀萬剮,叫她流上三天三夜的血痛入心扉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你找個替死鬼來有何用?你以爲在她身上發泄一通我就能消氣了嗎?你以爲打了她我的命就能保住了嗎?你以爲殺了她我的孩子就能在四個月之後睜開他的眼睛看到太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