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柯老頭,柯先生!你是德高望重的老學究,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哪裡會稀罕小女子血汗錢換來的不入流小玩意?那些大俗的東西,你還是讓我帶回去自己用吧!”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你看他們兩手空空,哪裡像帶了禮物的樣子?
“不管不管,我就是個大俗的人,配你的大俗的禮物正好。”柯慕賢是打定主意要從司徒明鏡處得到什麼了。
好吧!你想要就給你,反正不用錢的。
“禮物嘛--我是備了”,司徒明鏡慢條斯理道,果不其然看到那人的眼睛亮起來,“可是在我腦子裡”,指指腦袋,再問,“有筆墨紙硯嗎?”
“有,當然有,六小姐裡面請!”看司徒明鏡的樣子,柯慕賢知道今天又要得到寶了,連忙把她請進內室,自己平常寫字看書的地方,一般人不讓進。
提筆--蘸墨--下筆,一篇文章一氣呵成。
旁人只見墨跡點點,塗鴉一篇,都昏頭昏腦不知道司徒明鏡寫的什麼。唯有柯慕賢,撫着他白花花的鬍子,意味深長地笑着,不住讚道:“妙哉,妙哉,明鏡若是生爲男兒身,今世必定大有作爲。”
那份回禮,後來成了柯家的傳家寶。
不過,據說,只是據說,後世沒有一個看得懂。只有一個極其聰明的後人,認出了標題“三十六計”幾個寫得“最清晰最簡單”的大字。
得到意想不到的東西,柯慕賢很高興。直言司徒明鏡想要什麼儘管說,他能滿足的一定儘量滿足。
司徒明鏡便道,自家相公久仰柯先生的大名,想求先生的教導,以便日後出入官場有用得着的地方。柯慕賢拿“你好狠”的眼神看司徒明鏡一眼,便請李澤玉去某地一敘。至於司徒明鏡,自然是像在自己家一樣,遣弄棋備些茶果,搬張軟榻,到書院綠化搞得最好的地方“賞光”去了。
司徒明鏡不得不承認,白雲間真是一個睡覺的好地方。她才坐了一會,喝了杯茶,吃了幾口小點心,瞌睡蟲便主動找上門來。
遣散丫頭們,她要清清淨淨睡個好覺。睡飽了自會叫他們回來伺候。
丫頭們都知道司徒明鏡的習性,就依言都散了,只留司徒明鏡在這裡,以免打擾大小姐休息。
樹上鳥兒成雙對,清脆歌聲入夢來。春天的陽光透過樹縫照在她身上,很溫暖。樹葉自然而然飄落下來,落在她臉上,再慢慢滑落在地……
不對!錯了。
哪裡錯了?鳥兒……春天……陽光……落葉……鳥兒……春天--嗯?落葉?
猛地睜開眼,一張大臉出現在眼前,司徒明鏡被嚇到,張嘴就要叫人來。
“小--唔--”發不出聲音了,因爲嘴被人堵住了。
司徒明鏡的初吻,就這樣被人奪去。
“啊--!”
很男人的一聲大吼,男人往後退幾步,終於與司徒明鏡分離開來。
司徒明鏡站起身來,向那人走近幾步。她的臉上沒有當世女子被侵犯後羞憤欲死的楚楚可憐,而是帶着淡淡的笑,從容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男人想開口說話,但很不幸的發現:他被傷的太深,一張嘴舌頭就疼得不行。勉強開口,發出的也是很模糊的音節,不易聽清。
司徒明鏡舌尖舔舔嘴角的血跡,往旁邊唾一口,笑道:“薛公子,久別重逢,別來無恙啊!不過,你給我的見面禮,似乎過重了些呢!”
男人閉嘴不再說話,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她在看。眼底,交織着極其複雜的感情。
再唾幾口,確認把嘴裡的血腥都吐乾淨了,司徒明鏡擡起袖子,極其優雅的擦擦嘴,不管那上好的雪白紡紗就這樣被自己糟蹋了。
臉上一直帶着優雅的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司徒明鏡又道:“薛公子難道不知明鏡早已嫁爲人婦了嗎?你這樣做,是想置明鏡於不忠不貞之地嗎?如若明鏡是貞潔烈婦,就該回去一根繩子結果自己的性命呢!”
可是我知道你不會。你纔不會爲了這種事輕生。男人想這樣說,但一張嘴,舌頭又撕裂般疼起來。
司徒明鏡笑了,心裡暗道活該。
“明鏡勸薛公子你還是快些去看大夫吧,時間長了要是舌頭接不回去了你可就慘了。”臭男人,敢佔我便宜。我是沒有實戰經驗,那又怎樣?理論是由實踐而來,我也可以把理論化爲實踐。
那一口,她可是下了全力,還好他反應得快,迅速抽回了自己的舌頭,否則看他下半輩子不做啞巴!
怎麼說呢,她不討厭他的吻。他技術很嫺熟,一試就知道即使不是遊遍花叢女人也肯定有過不少。跟這樣的男人接吻是很爽啦,可是隻要一想到他的舌頭被那麼多人用過,她就覺得噁心!
她的初吻是打算留給最愛的人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給最愛的人,好歹也要跟一個同樣沒做過這種事的人一起研究探討,共同進步,那樣她心裡才平衡。可是,她的初吻,上輩子的加上這輩子的,竟然就這樣在睡夢中被人強奪了。她恨!所以下牙當然沒有留下一點情分。
“砰!”一柄長劍破空而來,停在司徒明鏡脖子前。
司徒明鏡的心懸了懸,身子一震。不至於吧,是她被強吻了,她只是自衛而已,爲什麼還要被人這樣對待?這個不公平的社會,她要回去啦!
劍的尖端被夾在男人的食指與中指之間,不能動彈分毫。
“王--”舉劍的人氣憤的看向不許自己殺這個女人的主子,不明所以。主子看上她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她竟敢這樣對待主子,真是罪該萬死!
“滾--!”含糊不清的一個字從男人嘴裡擠出來。舉劍之人不甘心的看看自己的主子,卻見他心意已決,便收回劍,狠狠瞪司徒明鏡一眼,飛身離開。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啊!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不過好像缺了點飄飄欲仙的感覺。
目送那人離開,司徒明鏡再看一眼強吻自己的男人,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樹林外,小春等人守在那裡,那個舉劍之人也在。
“弄棋,準備青鹽,我要漱口。”司徒明鏡出聲吩咐道,在那人的忿恨目光中離去。
浪費兩大壺清水、一小罐青鹽漱了口,司徒明鏡才滿意的“逼迫”弄棋再去弄幾盤糕點泡一壺上好的碧螺春來給她細品。
要問她爲什麼建祥國也有碧螺春,那就要追溯到N年前,某單姓男人背誦的一破首,其中有一句叫什麼“一螺青黛鏡中心”來着,後來他還來了句如此好茶,理當取名碧螺春纔是。從此,碧螺春成了文人雅士(當然包括附庸風雅之輩)最愛的茶之一。
後來據某人交代,他只是覺得建祥的茶好喝是好喝,但是名字都超俗,叫什麼“朱常(豬腸)”茶,“牛大娘茶”,誰研發的就用誰的名字命名,害得他一聽到名字茶還沒喝下去吐的慾望就先有了,所以纔有了後來風靡建祥的茶葉美名化行動(取自現代的經濟全球化)。
星兒端上一盤糕點,司徒明鏡拈起來就吃。剛纔漱口漱的次數太多,她嘴裡直冒酸水,胃裡翻滾不停,有點要吐的前兆,糕點香香甜甜的味道剛好可以把它壓下去。
“大少夫人,你--”發生什麼事了?樹林裡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個男人?還是飛出來的。先前大叫一聲的也是他麼?孤男寡女,共處一林,但願不要發生什麼說出去不好聽的事。
星兒肚子裡積了一堆問題,想問不敢問。
“星兒”,司徒明鏡板起臉,沉聲道,“好奇心不要太重,有些事當問責問,不當問的時候什麼都不許說,臉上也不能有任何變化,否則有時候你會害死自己的。”
“是……是!”星兒惶恐。這是大少夫人回門後第一次露出這麼嚴厲的表情,彷彿又回到了李府。好怕!
司徒明鏡又笑起來,道:“那好,你說,在樹林外面你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奴婢……奴婢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聽到!”星兒誠惶誠恐答道。
“胡說,你家夫人我難道不是人嗎?我說的話你難道也沒有聽到嗎?”司徒明鏡笑道。那笑,看在星兒眼裡,怎麼燦爛怎麼恐怖。
“大……大少夫人……”星兒塊哭出來了。怎麼說都不對,大少夫人究竟想怎樣?
“小姐在那裡睡覺,睡醒了就出來了。奴婢一直在外面守着,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什麼陌生人都沒有看到!”小春斷然回道,算是給星兒解了圍。星兒給她投過感激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