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不是一天能建成的,情報系統也不是幾個月可以建成的。
現在,大宋的情報系統很是坑爹,當確切可靠的消息傳來時,趙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在古代,總是喜歡虛報數字。比如曹操南下江東時,說兵馬有八十萬,其實沒有八十萬,頂多二十萬;後來說劉備伐東吳,說蜀兵有五十萬,其實沒有那麼多,頂多十五萬。所謂的百萬大軍,水分很大。
而在大宋更是有八十萬禁軍之稱,大宋兵馬總計一百三十萬。這個數字倒是沒有虛報,只少不多,實際的軍隊數量可能遠遠超過一百三十萬。只是這一百三十萬中,水貨居多,多數武器不全,戰鬥力低下,一打仗就放羊。
而這次金軍五十萬兵馬南下,也是把趙樸嚇了一跳。
只是看着情報上的信息,趙樸又仔細的分析之後,卻長長鬆了一口氣,有些明白,這五十萬大軍是怎麼回事了。
在古代,打仗就是打錢,消耗最大的就是糧食,千里轉運,出發時有一百斤糧食,到達目的地後,能留下十斤糧食就不錯了。在這個沒有火車,沒有汽車,沒有大型輪船運輸,註定了後勤壓力極爲嚴重。
可能在前線,打仗的部隊僅僅是五萬,可是後面推着獨輪車,或是毛驢車,運糧食的民夫就有二十萬。
金軍說得五十萬大軍南下,可能真的有五十萬,但是隻有十五萬精兵,屬於戰鬥部隊,屬於在前線拼殺的部隊;而三十五萬的二線部隊,三線部隊。則是屬於輔兵,屬於押運輜重,屬於民夫部隊。
在某些時刻,這些二線部隊,則是民夫部隊也會上戰場,也會負責一些戰鬥任務,只是戰鬥力很是一般。
“我就說嘛?金軍不可能,有那麼多部隊,原來也是水貨居多!”趙樸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軍隊,可不是發上一根長矛就是軍隊。必須要經過半年左右的訓練,有一定的紀律,上過戰場的老兵佔據三分之一,纔是軍隊。若是盲目的擴充部隊,數量上去了。財政消耗也加大了,訓練跟不上。往往是有害無益。
就好比。宋朝鼎盛時,號稱有一百三十萬大軍。只是這些大軍,多數只是登記上,發上一根長矛,就算是宋軍了,沒有經過訓練。沒有紀律約束。更是盲目擴充,數量龐大到駭人的地步,而爲了養活這些軍隊,耗去了宋朝的七八層財政收入。堪比後世的德國法西斯,可戰鬥力差到了極點,往往是幾萬部隊,就被金軍三四百騎兵沖垮了。當然了,宋朝發展水貨軍,也解決了一部分流民就業問題,算是緩解了社會不穩定因素。
而此次,金軍也是開始發展水貨軍,這固然引發了金國財政赤字,引發了金軍戰鬥力衰減,但是也讓金軍能夠深入到宋軍腹地,可以更遠的打擊到成都,杭州等地,對宋朝一些經濟和財稅重心,進行毀滅打擊。
接下來,想要玩羣毆戰術,似乎有些不好用了。
…………
在沙盤上,看着密密麻麻的的小旗幟,宋金之間,犬牙交錯的攻勢,趙樸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趙樸有些惆悵,他不是軍校出身,對於指揮打仗,對於排兵佈陣等,還真的不在行;平時間,胡亂的吹噓上幾句還可以,可若是在戰場上真刀實槍的幹架,他還真的不在行。而在座的文武大臣們,也比他強不了多少。
汪伯彥、範仲尹、張浚等,都是飽學之士,兵書戰策都讀了很多,只可惜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親自指揮過戰鬥,比趙括強不了多少。實際上,連趙樸也不如,趙樸至少是軍事世家出身,有名將出身的老爹親自教導,而這些文臣卻是地道的外門漢。
若是讓他們當一方軍區司令,絕對是輸的褲衩都不留。
至於王彥、王守義、李破軍、王德、張憲、趙大、岳飛等武將,不是還未養成,就是經驗不足。讓他們上戰場衝殺還可以,可是讓他們分析戰局,進行兵力部署,統籌全局,獨當一面,萬萬不行。
總之,此刻文官不行,武將不行,他這個皇帝也不行。
沒有諸葛亮,沒有管仲樂毅,只有一羣紙上談兵的書生,一些缺陷較大的武將,一個耍嘴炮的皇帝,坐在一起商討大局,商討千里防線,指揮幾十萬大軍作戰。
越是想,越是不靠譜,可是不靠譜也只能是趕鴨子上架。
明知不行,也得湊合着上!
當然了,這只是趙樸一人的見解而已。
而此時,文臣們揮斥方遒,似乎是諸葛亮附體;而武將們則是意氣風發,似乎是白起附身,似乎一點也不將金軍放在心上。
的確連續的勝利,給了在場的文武極大的信心,使他們堅信,只要是繼續堅守下去,可以取得襄陽保衛戰的勝利,甚至能取得襄陽大捷。若是時機得當,甚至可以反攻金軍,將金軍趕回黃河北邊,大量的收復失地。
連續的勝利,速勝論的苗頭,漸漸的滋生了起來。
趙樸連續的潑着冷水,想要給文武們降一降溫度,只可惜失敗了。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一旦發燒了,不是潑上涼水,就可以輕易降溫的。
“不知,各位可有破敵之法?”趙樸問道。
“陛下,金軍三路南下,一路攻擊關中,漢中諸多要塞;一路進攻襄樊,以攻取湖南,湖北爲目的;一路則是進攻揚州,建康等地。此次金軍氣勢雖然強盛,但是我軍也不不輸於人。可節節抵抗,抵消金軍攻勢,然後伺機反擊!”趙鼎道。
“關陝之地,多有山河之險,西軍又是強軍,足以抵禦金軍進攻;而襄樊一代,有山河之險要,兵甲之利,但是不利於出擊;揚州一帶,兵力虛弱,想要抵禦住金軍極難。若是金軍緩進關陝,圍困襄樊,出擊江南,必然顧此失彼!”汪伯彥道。
“從地理位置上看,一般是四面是山河要塞,中間是平原,最利於防守,比如關中,漢中,四川等地;次一等的,則是背靠大山,或是大河,減少敵軍的攻擊面;而最差的地形,則是四面都是平原,敵軍可以從容的擺開地形,從四面八方圍攻。襄陽,位於漢水中游南岸。三面環水,一面靠山,易守難攻,只是這種地形也容易被騎兵封鎖,又孤懸於長江北岸,容易被敵人圍點打援。”
範仲尹道,“而在路程上,又距離汴梁太近,距離襄陽,一旦被圍,退無可退,必然是第二個汴梁!請陛下移師鎮江,靠着水軍,守衛長江,以拱衛江南,一旦金軍疲憊,趁機離去,可追襲!”
歷史上,襄陽還是被蒙古攻破了,與其說是被攻破,不如說是被活活困死,多數援軍被蒙古軍消滅在了救援的路上。
“陛下,萬萬不可,大戰士氣爲先。在汴梁太過危險,在鎮江倒是安全,只是向後一退,士氣必然下跌,那時空有山河險要,也難以抵擋住金軍!“一旁的王守義立刻反駁道。
趙樸深知,這次宋金百萬大軍的大會戰,關鍵點在於他這個皇帝。他到了哪裡,哪裡就是主戰場。
在汴梁,太靠前了,容易被金軍圍困;而鎮江靠着長江,倒是安全無憂,只是向後退得太厲害,士氣必然大跌。
而襄陽危險係數也不少,一旦城破,四周都是平原,跑也無處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