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勝利,在盡情的狂歡之後,趙樸開始宣告新的軍紀。
軍紀,不應該只是停留在紙張上。軍紀,只有深入人心,纔是真的軍紀,。
在一個廣場上,除去了警戒,除去了受傷養病,大多數都是匯聚在這裡,而趙樸則是站在半丈高,臨時搭起的臺子上,講述起了新的軍紀,而在一旁是一個巨大喇叭,而趙樸的手上是用紙張,竹子等,做成的臨時話筒,大聲的演講着。
喇叭很是粗糙,話筒也是簡陋,可是卻也最爲實用,可以讓廣場上,近幾千人清晰的聽到趙樸說話的聲音。
“這一戰,我們勝了,金軍敗了!”
“金軍死去的屍體,足夠埋好幾個小山堆!這些戰績我都不多說了!爲什麼其他宋軍屢戰屢敗,而我宋軍卻得這樣的戰績?”趙樸問道,說道這裡時,話語故意停頓了一下,留給底下士兵思考的時間。
“有人說是我宋軍驍勇善戰,有人說,我宋軍將領指揮得當,又有人說鴛鴦陣爲了無敵……這些說得都對,可是都不全面。而我說,我們勝利只有一個理由,我們是新軍!“
“何爲新軍?一切都是新的,戰鬥方式、軍隊訓練、部隊構成等各個方面都是新的!“
“新軍新氣息,舊的軍隊已經不能保衛汴梁,舊的軍隊已經不能保衛皇上,舊的軍隊已經不能保衛。他們喪師辱國,一次次與金軍戰鬥,一次次敗北,好似垃圾一般,除了戰敗之外,什麼也做不到。而我們新軍則不同,新軍好似早上升起來的太陽,朝氣蓬勃,漸漸向上,我們新軍將托起大宋的社稷,將是大宋的脊樑,因爲有我們的存在,胡人不敢南下牧馬;因爲有我們的存在,百姓可以有飯吃,有衣服穿,不用害怕金軍南下!“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們新軍誕生,就是爲了拯救大宋,就是爲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趙樸慷慨激昂的演講着,底下的士兵越是聽着,越是激動,臉色有些潮紅,尤其是那些“我們是大宋的脊樑”,”我們是大宋的拯救者!”“在大宋,生死危亡的時刻,唯有我們能夠拯救大宋!”
不斷的響徹在士兵們的耳朵中,熱血沸騰,王彥等人更是心血激動。
他們可能沒有意識到,可是骨子裡那種士兵的榮譽感卻是漸漸的復甦。
宋朝的士兵是最沒有榮譽感的,似乎當兵就是爲了扛槍吃糧,升官發財。於是多是大順風戰,多是以多欺少的戰鬥,一旦戰局不利,全軍奔潰,一旦出了一絲差錯,可能十幾萬軍隊都是放了羊。
在宋軍眼中,臨陣逃跑不可恥,打仗投降也不可恥,甚至是燒殺搶掠也不可恥。
因爲宋軍沒有榮譽感,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觀念深入人心,致使他們骨子裡自卑。而社會也是對他們缺乏認同感,覺得士兵比*還低賤。而此刻,趙樸卻是給他們灌輸一種理念,那就是他們是新軍,不同於舊的宋軍,他們是大宋的脊樑,托起了大宋的江山社稷。
這一刻,趙樸化身爲蠱惑人心的惡魔,好似小鬍子附身,言語中帶着激情,言語中帶着蠱惑,更是帶着催眠的效果,隱約間一種新的觀念,在他們的心中萌發,並烙刻在心底。
“新軍就要有新的氣象,會嚴格很多,若是忍受不住,可以滾蛋,新軍不需要懦夫!”趙樸喝道,“現在我宣佈新的軍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三大紀律,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羣衆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八項注意,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新軍的軍規,要時時牢記,吃飯時要念上幾遍,睡覺時也要念上幾遍,時時刻刻記在心中,要不折不扣的遵守。誰若是違反了,輕則是受罰,重則是砍頭。”
趙樸說完最後一句話,宣告着演講的結束。
…………
洗腦很是重要,洗腦要時時刻刻進行。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後世締造了強大的中國軍隊,使中國軍隊在極端惡劣的條件下戰鬥,即便是武器不如人,也是悍然的亮劍,將一個個敵人擊倒在地。
只要是能做到,這隻新的宋軍真的有可能抗住金軍,甚至是取得最後勝利。
演講結束了,很快王彥找上了門,問道:“王爺,你頒佈新的軍規,可曾得到陛下的允許!”
“那時,我得到了皇兄的允許,可是不久之後,就到了金營當人質了!”趙樸道。
“殿下,我覺得這等軍規不可!”王彥一開口就牴觸道。
趙樸心中一沉,沒有想到竟然遇到了這樣大的阻礙,可還是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問道:“爲何不可!”
“三大紀律,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羣衆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一切行動聽指揮,這是應該的。可是不拿羣衆一針一線,似乎有些難爲人,兄弟們當兵吃糧,俸祿火耗嚴重,若是不拿點外快,似乎難以爲繼;一切要交公,也不行。弟兄們打仗,捨生忘死,就是爲了戰利品,若是都交了公,誰還願意拼死戰鬥,不如三七分成,士兵們三層,三層上交。”
“還有,八項注意,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有些很好,只是不準打罵人,如何顯示上官威嚴,如何能鎮壓住那些驕兵。可是不準虐待俘虜,就有些難以接受,金人殺我百姓,侵我河山,我恨不得吃其肉,寢其皮……”王彥憤恨道。
趙樸明白了,三大紀律中,第二條,第三條,難以接受;八項注意中,第五條,第八條,難以接受。
“定下軍紀,自然有目的,不是我想當然想出的!”趙樸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是卻忽略了一些東西!”
“軍紀爲何而生?”
“軍紀誕生,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勝利,再勝利,勝利到底。只有勝利,國家才能保全,只有勝利,才能活到最後!”
“不能羣衆一針一線,是爲了贏得民心。當年平定蜀中時,我朝軍隊對四川多有破壞,燒殺劫掠不斷,結果引動了四川百姓不滿,王小波等人叛亂許久,那時爲了平定叛亂,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耗費了多少錢糧!若是做不到這一點,我宋軍必然面臨着困境,可能一方面要對抗金軍,一方面又有派兵防備百姓叛亂,一面作戰抗金,尚且不勝;兩面作戰,內外交困,必死無疑!”
“俸祿,我會按時發放,在我的軍中不允許火耗存在,我會直接越過繁瑣的機構,直接把錢發放到士兵手中!”
“一切繳獲交公,也是爲了我宋軍提升戰鬥力。那天戰鬥,幾個士兵,爲了爭奪戰利品,竟然打鬥了起來,丟不丟人呀!那可是袍澤,在戰場上救你生命的戰友,爲了避免再度發生這樣的事件,最好一切交公。交公後,由指揮使和監軍互相監督,然後發放。其中,陣亡的袍澤居於首位,優先獲取;其次那些受傷呢的袍澤,次之;然後是那些有功之人。若是指揮使和監軍貪污繳獲,中飽私囊,或是處罰不公,可以向我控告,我爲他主次公道!”
“不準打罵人,是因爲打罵人,解決不了問題。我有更好的手段!”說着,趙樸想到了後世的關禁閉,或是犯了錯誤,增加訓練量等,並細緻的說給的王彥。
王彥聽了之後,心中還是有疑惑,可也沒有問了出來。
“不準虐待俘虜,是因爲我朝是禮儀之邦,豈能像那些蠻夷行事。胡人五百年運,爲何我泱泱華夏,能延續千年之久,就是因爲華夏有禮儀,懂得教化!當然了不準虐待俘虜,不意味着要優待俘虜,我們可以對他們進行勞動改造……”
這時,趙樸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勞動改造,心中也是暗自歎服。
殺俘太過殘忍,更是會遭到士大夫的鄙視,失去士大夫支持。失去了士大夫支持,輕則是地位動搖,重則是死無葬身之地。
據說,南唐的某位皇子就是因爲殺俘,從太子位置上掉下,李煜那貨纔上去。
王彥還是有些猶豫道:“兄弟們似乎是閒散貫了,一些這不許,那不許,有些難以承受!”
“難以承受,也得承受!”趙樸深吸了一口氣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有嚴格的軍紀,纔能有與金軍一戰的能力。剛剛伏擊金軍那一戰,我可是膽戰心驚,看着一些士兵逃散,我心中涼涼的,以爲就要大敗了,我也可能被俘虜。而那時你出現了,及時的阻止住了潰敗的局勢,才轉敗爲勝,可好運不是時時有,你也不可能時時監督。必須將他們打造成一支鐵軍!”
王彥沉默了,這時他有些理解這位王爺的苦澀。
到了這一刻,已經是沒有了退路。殺死了金軍,必然會引來金軍的瘋狂攻擊…………
“王爺,我懂了!”王彥道。
趙樸道:“原來是八千人,那一次伏擊戰後僅剩下六千餘人,不久必然是完顏粘罕的圍剿,最後不知我們能活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