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的事情終於結束了,沈如也服毒自盡了,相比於身首異處,這種死法多麼幸福,也許她正高興了可以陪着胡正清一起共赴黃泉。應天府胡大人爲我們安排了一輛馬車,他還是很感激我和公孫策的,只是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我想也不是輕易能夠抹平的。“公孫大哥,你也坐進來吧,裡面很寬敞。”雖說這初冬的陽光不烈,可是正是正午,看着公孫策鬢上留下絲絲汗水,我的心裡深感無力,這個小鬼居然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會毀了我的清譽,我怎麼勸他的不聽,真是榆木腦袋。“沒關係,我就和德清在外面就好了!”公孫策笑得雲淡風輕,可是我看的出來他的身體想是支撐不住,在汴京那場大病也不是這麼短的時間就調養回來了,再說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哪受的住這種苦。“公子,您還是進去和曜姑娘坐着吧。”德清看着他家公子這樣,也滿是心疼,忍不住出聲勸道。“你這廝,說的什麼話,小曜還是個清白姑娘!”我聽了這話,頓時感覺頭上烏雲密佈,這叫個什麼事兒。“要不這樣吧,公孫大哥你坐進來,把這簾子捲上去,也就不算獨處一室了。如果你不進來,我便下車了,不坐這輛馬車了。”我看他許久不動,正要起身越過他跳下馬車,他慌忙扶住我,“好!好!公孫大哥都聽你的,走,進去!”說着他把我扶進了馬車,自己也坐了進來,把周圍的車簾都掛了起來,這樣簡直和敞篷車一樣涼快。
到達壽州的時候正值傍晚,已經趕了三日的路了,路過一些小城鎮也沒有投宿,在馬車上將就了一下,我倒沒什麼,可是公孫策的身體吃不消。“公孫大哥,要不今晚就在壽州城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趕路!”“也好,我們就找一家客棧投宿一晚,好好睡一覺!”德清趕緊找到一家客棧停了馬車,扶着我和公孫策下了車,這才帶着我們進了客棧。客棧倒還算乾淨,簡簡單單的,此時正是晚飯的時候,大堂坐滿了吃飯的人,夥計報菜的聲音,小二接待客人的聲音,我甚至聽到掌櫃的手裡的算盤噼啪噼啪的聲音,甚是熱鬧,這倒好像回到了廬州,兩地相距較近,風俗也差不多。“掌櫃的,給我開兩間上房!”德清辦好了住宿,掌櫃的笑眯眯的找了銀錢。“好嘞,三子,快帶貴客上樓!”“哦!來了,客官樓上請。”三子是一個個子瘦削的小夥子,一雙單眼皮倒三角的眼睛,以及那堆滿的笑意的臉,讓我生不出來任何好感,不過,反正也是睡一晚就走,也就不看也罷。“沒錢還想住店!快點滾!別死在這裡!”“咳咳,我明早就走,用不着你趕!”“明早,你現在走了,這裡還能再住一位客人呢!”“你.......咳咳。”“你什麼你,快點,看你也沒什麼行李,我就送你一程!”我們正跟着三子走到二樓的走廊,聽到前面客房的吵鬧聲,快要經過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從裡面扔出了一個人,我愣了愣,這是怎麼樣的一家店啊!“你這孫子!改天爺爺好了,你等着!”被扔出來的是一個少年,年紀和展昭差不多大,此時蓬頭垢面,髮髻散亂,身上套着薄薄的裡衫,剛剛聽他說話,看來是受了極重的傷,此時卻氣勢凜凜的罵着把他丟出來的店小二。
“實在對不住客官,過去!您先過!”三子對着那少年踹了一腳,讓出了地兒,讓我們先過,原來我們的房間正在這隔壁,外面還在對罵,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客官,你們是下樓用飯還是小的給您端上來!”三子正點頭哈腰的圍着我和公孫策,公孫策看了看我,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在說你決定就好。“恩,你端上來吧,弄些清淡的菜,米飯弄多一些!”等到三子走了,我出門一看,那少年此時已經是躺在走廊上,而店小二已經是對着他冷嘲熱諷,可是地上的人可能已經聽不到了。“你給我住嘴!德清,你幫我把這位小公子抱到房裡去!”我瞪着面前已經呆掉的小二,讓身後的德清將那已經昏過去的少年抱進了房間。“你什麼都別說,諾,這是十兩銀子,想來也是夠了,你給我滾!”我怒斥着小二,他不明就裡的接過銀子下了樓,這個人實在是可惡。
德清打來了水,我將那少年的臉簡單的清洗的一下,露出了乾淨白嫩的臉龐,長長的睫毛不安的立在眼瞼上,呼吸有點急促,想來病中也是氣憤難當。我替他把了脈,他傷的不清,皆是被人打的,他小小年紀怎會被人打成這樣,讓德清幫忙去抓藥,我便坐在凳子上守着,我怕他今晚發燒那就不好了。“小曜,你爲什麼要救他?”公孫策遞給我一杯熱茶,在對面坐了下來。“我是大夫,哪能見死不救?”我輕輕放下杯子,看着緊閉的房門,腦中陷入了空白,我承認我又在發呆了。“我有時候覺得你根本不像個小姑娘,倒像個姐姐!”公孫策笑着看着我,指了指牀上的少年有指了指他自己。“呵呵,公孫大哥!你是說我顯老哦!”我猛地湊近他,對着他的眼睛,他不自在的轉過頭嘴裡嘟囔着,“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曜很年輕很可愛,怎麼會顯老呢?”我坐會原位,杵着下巴看着他,“已經很晚了,你回房睡覺吧。”“這怎麼行,我怎麼能讓你和他單獨呆一晚!”“公孫大哥,你指的這個人已經病的很重了!”“那也不行,這樣我怎麼和包伯母交代,怎麼和包拯交代!”他賭氣的別過頭,立在一邊都不看我。“好好好!我去將棉被抱過來,你今晚就在那榻上睡可好?”我只有拿着我那偉大的耐性哄着這個小公子,我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