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靠在漁船上,斯蒂諾克用拳頭撫摸着船舷,又用拳頭敲了幾下,確認這艘船的確是鐵製做的,他內心感到極大震撼。他坐在船上,將兩個船槳以及一干長火銃系在一根粗麻繩上,將粗麻繩做成一個繩梯。作爲一名水手,他的平衡能力極爲出色,木船漂在海面,不住搖晃,但他站在上面卻如同長在了木船上,穩穩地立在那裡,穩如磐石。那繩子一端繫着鐵鉤子,斯蒂諾克盡力將鐵鉤子拋向漁船甲板,拋了數下,鐵鉤子終於勾住了漁船一側突出甲板的船幫。
斯蒂諾克抓住繩子向上攀爬,腳掌踩着船槳和火銃,爬上了漁船甲板。他走進船艙,對着艘機動船的船舵研究了半天,不曉得這東西是幹啥的。船艙裡貼牆固定着一些鐵皮櫃子,裡面擺放着生活用品。他在櫃子裡搜出來一隻手電筒,大熊、小虎、禿瓢都有一個手電筒,對於這東西,斯蒂諾克這個從十七世紀過來的傢伙早已十分熟悉。他掀開底艙艙蓋,一股濃烈的腥氣撲面而來,用手電筒向裡照射,裡面裝滿了大大小小的海魚。
斯蒂諾克很沮喪,他白費了這番力氣,這艘船他無法使用,而且船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斯蒂諾克下了船,划着木船登上海灘。
一直等在海灘上的大熊和小虎迫不及待地問他船上有什麼,他沒好氣地道:“你們自己去看。”
大熊將老式軍用水壺從身上取下來,掛在斯蒂諾克脖子上,這個水壺斯蒂諾克垂涎已久,打算用銀幣買下來,大熊卻不肯要銀幣,大熊要他的短銃。斯蒂諾克只有兩隻短銃,這是他的命根子,如何肯輕易捨棄,結果這個水壺就一直成爲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沒想到現在屬於自己了,斯蒂諾克萬分歡喜,拿着水壺擺弄一陣,在大熊和小虎的催促下,纔開口回答他們的問題。
“船上有很多魚,卻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斯蒂諾克道,“也沒有值錢的東西。”
“這船是機動船,肯定是從另一個時空穿越過來的。我們應該用繩子將船固定在岸上,防止海水把船沖走了。”小虎道。
“你會使用這條船?”斯蒂諾克道。
“我不會,但我姐夫能找到懂得使用這條船的人。”小虎道。
斯蒂諾克在這個島上早就呆夠了,這個彈丸小島對於他無異於一座監牢。他每一天都在盼望着登上風帆船出海闖蕩,只有波濤洶涌的大海纔是他的家園。可是枯燥乏味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始終沒有船隻出現在視野中,他漸漸絕望了。
小虎這句話讓他一下振作起來,他一把抓住小虎的衣領,“你是說可以讓這艘船跑起來?”
大熊一把推開斯蒂諾克,“有話好好說,嚇到我弟弟,小心我揍你。”
斯蒂諾克拍拍大熊的肩膀,笑着道:“請原諒我太激動了,我很久沒有坐船出海了,我渴望在遼闊的大海上生活。”
三個人招來楊家村的村民,衆人齊心合力用兩根粗繩子將船拴在礁石上。隨後運來一些竹子,製作了一些竹筏,划着竹筏來到船跟前,斯蒂諾克帶着一些人登上船甲板,將船艙裡的海魚弄出來,裝進絲口袋,用竹筏運上海灘,撒上鹽裝到牛車上,運送到竹林,由小菊送到主位面的冷庫裡。這些魚已經不大新鮮了,只能低價出售。
次位面新近遷過來一戶漁民,戶主名叫趙太航,女人名叫李曉平,兩口子都是主位面崇明島附近橫沙島上的漁民,都能駕駛機動漁船出海捕魚,並且還會潛水。
這些天斯蒂諾克帶領村民在漁船附近搭建了一個簡易碼頭,在碼頭和漁船上搭了一塊踏板,用於登上漁船。漁船周圍用沙袋圍出兩堵牆,兩堵牆與海灘呈三角形,裡面的海水用泵抽乾,村民將漁船周圍挖出來一個沙坑,露出船底。
斯蒂諾克、禿瓢、大熊、小虎還有十幾個村民隨同趙太航和李曉平登上漁船,在村民的協助下,加滿油箱,村民扒開圍牆,海水灌進來,將船拖起來。趙太航啓動引擎,操縱漁船緩緩駛離了碼頭。
這個島上遍佈山林,除了斯蒂諾克剛來到這個島上那段時間,借打獵的機會到達過小島的其他地方,其餘的穿越衆來到這個島上還沒有對這個島的地形、地貌進行整體考察,他們只對楊家村周邊有一定了解,至於島的其他位置一概不知,這艘船的意外穿越給他們提供了了解小島的機會。
衆人坐着漁船進行了一次環島旅行,航行路線是一個以小島爲圓心,半徑爲二十多海里的圓弧,這樣做主要是擔心過分靠近小島會撞上海底的礁石。禿瓢、斯蒂諾克、大熊、小虎等人站在甲板上,舉着望遠鏡觀察這個小島的海岸。小島的大部分海岸都被高聳的羣山圍繞,林木茂密的羣山遮擋住視線,根本無法弄清楚羣山那一側的情況。穿越衆現在最需要一個港口,即使不是天然港口,只要稍具雛形,花大力氣改造也可以。
老天沒有讓穿越衆失望,漁船行駛了二十多分鐘,衆人在小島的東北面發現了一處天然港口。兩片連綿的山巒像巨人的手臂伸展出來,在海岸之間形成一個天然港口。入口水面長三百多米,港口內十分寬闊,只要海水深度達到要求,水下沒有太多的礁石,停泊一艘幾千噸的大船都沒有問題。
放下幾個竹排,斯蒂諾克帶着衆人用繫着大石頭的繩子測了水深,隨後趙太航從漁船上下來,教導衆人潛水技能。斯蒂諾克學得很快,趙太航反覆講述兩遍,親自做了一次示範,斯蒂諾克就學得差不多了。斯蒂諾克決定親自實踐一次,經過允許,斯蒂諾克在趙太航的協助下從頭到腳用潛水裝備全副武裝,坐在竹筏上,身體後仰進入水中。大家不是過來做潛水訓練的,勘察水下情況纔是今天的主要任務,這些人裡只有趙太航和李曉平具備潛水技能。然而勘察這麼大一片面積,僅靠兩個人那得猴年馬月能幹完活?
趙太航和李曉平主要工作是駕駛漁船,勘查工作必須由斯蒂諾克和禿瓢等人完成,但他們都不會潛水,只能現學現用了。
連續進行了三四天潛水培訓工作,最先學會潛水的斯蒂諾克和小虎已經找到了幾處礁石,在礁石上繫上尼龍繩,另一端與水面上的浮標相連。五百多噸的漁船滿載的情況下吃水很淺,找到的幾塊礁石其實都在水面以下六七米至十幾米的位置,對幾千噸的輪船都不會構成威脅,但衆人依然將這些礁石標記出來,並且登記造冊。隨着學會潛水的人越來越多,潛水技能越來越熟練,這項工作的進度也加快了。
張浩計劃將這個港口建設成爲一座小城,然而楊家村的村民在那裡住慣了,沒有人願意搬過來,沒辦法只能從主位面向這邊移民了。陸續來到港口的穿越衆約有三千多人,這些人來自十幾個地處偏遠山區的小村子,他們生活在山上,至今沒有通電,消息閉塞。
遲寬那天趕着毛驢從家裡出來,驢背上馱着水桶,村子住在山上,吃水、用水必須到山下取。山路蜿蜒陡峭、狹窄,路下面就是深淵,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
走到村口,一個身背雙肩包的大城市來的小夥子走過來。
小夥子衝他揮揮手,“你要到山下去嗎?”
“背水。”遲寬回答的言簡意賅。這些年時常有大城市來的年輕人過來看新奇,遲寬早就見怪不怪了。
“先別去了,我到你家看看,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說罷這個年輕人拿出一個手電筒,衝空中揮舞一陣,遲寬連同他的驢就跟着這個人來到了小島上。還沒等遲寬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那人就跑開了,不久與他同村的人都相繼過來了,不擔人過來了,他們賴以生活的糧食和日用品也被那個人帶了過來。東西都混在了一起,村民們涌過去,認領自己的東西。
十幾個人手裡拿着弩箭、火銃爬上山,圍住他們,遲寬注意到其中還有一個臉上長滿絡腮鬍子的洋人,一隻猴子緊緊跟在洋人身後。這是好乾啥?我們遇到強盜了?遲寬心裡慌張起來,身後的村民一陣騷動,有人轉身就要往竹林裡跑。
“砰。”洋人沖天開了一槍。
“鄉親們,不要慌,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這裡的獵戶,是過來打獵的。”禿瓢對村民們吼叫道。
“你們是剛從那邊過來的吧,我們也是從那邊過來的。這裡是一個小島,島上的人都住在海邊,我們帶你們過去。”小虎走到遲寬身旁,對村民們道。
“這裡是個小島?咋麼回事嗎?我們明明在山上的村子裡,爲啥一下就來到這了。”遲寬疑惑不安地對小虎道。
“你們穿越了。”小虎道。
“啥?穿越?”
“嗨,就是從一個地方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從今以後你們就只能在這裡生活了。”
小虎說得口乾舌燥,總算安撫住了這些人。村民們把暫時帶不走的東西留在山上,拿着一些分量輕用得着的東西跟在他們身後下了山。穿過一片片樹林,翻過一座座山,來到大海邊。許多人正在修建港口,工地附近搭着一頂頂簡陋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