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府門口,剛下馬的曉看見我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立刻跪下給我行禮,“王妃!”
“曉!帶我去軍營!”我急急拉過門口的火素看着他。
“現在?”曉起身看着我,“要不,您待在王府,我這就去通知王爺,您剛醒來怕是身
體受不了!”
“我沒事兒!我現在就要去!”說罷拿着明晃晃的聖旨翻身上馬,無奈中曉也翻身上馬慢慢策着馬走在我身邊,“我昏迷了十五日?”曉應了一聲,“這段時間,王爺怎麼樣了?我記得當時在戰場的時候王爺也受傷了?你們找人看過嗎?不嚴重吧!”我認真的問曉。
“王爺?受傷?”曉好似是第一次聽見一般驚訝的看着我,“王妃,您是不是記錯了?王爺沒有受傷啊?當時王爺抱回來受傷的您,就您啊!”似乎是爲了確定我的答覆在最後又強調了一遍,受傷的只有我!
不對啊!他的話倒是讓我沉默下來了,我沒有記錯啊!當時去戰場我差點給怪物殺掉的時候是嘉年衝上去救的我啊!而且我也看到那個三頭怪物有一個頭的的確確咬到了嘉年的脖子啊!而且他上前救我的時候脖子的地方的確有血跡,“就是在脖子的位置!”曉只是呆呆的看了我半晌然後堅定的搖搖頭。
“王妃,您是不是傷到腦袋了?”曉小心翼翼的問,“屬下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有些人在昏迷之後記憶就會變得凌亂不堪,有些事情就會記差了?”
“是這樣嗎?”我低頭思忖,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昏迷了十五日,記錯了?
“王妃!一會兒您到了見到王爺,您,您……”曉拼命在找詞語修飾。
“怎麼了?”我側頭看着他,“王爺怎麼了?”
“王爺,自打您昏迷之後整個人就變了,變得,變得很冷酷,也許是因爲擔心王妃的緣故,說不定見到王妃就好了!”說罷曉就不再開口了。
變得冷酷了?我微微一笑,還能比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冷酷嗎?
我和曉打馬來到軍營門口的時候,守衛的士兵都是微微一愣然後立即下馬叩拜,“王妃安康!曉統領安康!”
“都起來吧!王爺呢?”說道這裡我微微遮了一下鼻子,這是什麼味道,軍營裡怎麼會有血腥味?
“王爺在校場!”一個士兵答道,“你們幾個跟在王妃身邊!小心保護着!”
“保護?”我看看那個似乎是管事兒的士兵,“什麼意思?自己的軍營還需要什麼保護啊?發生什麼事兒了?”
“回王妃的話,只是近日又從白靈山……”
咳!咳!曉上前在我耳側說,“王妃,您這邊走,先去大營稍事休息,我這就去請王爺!”
“爲什麼不帶我去校場?”毫不客氣的問,“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曉!我現在命令你把事情來龍去脈講給我聽!要是有絲毫隱瞞,軍法處置!”
“王妃!”曉聽後立即跪了下來,“屬下不是有意隱瞞,只是王爺沒有交代過可以告訴王妃!”
“王爺也沒有交代你不可以告訴我吧!說!”我轉過身正面對着跪在地上的曉,“雖說你是聽風樓的人,我動不了你,可是你要記得東方策現在也是在王府的!最好實話實說!”
“王妃!”曉看看我,低下頭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王爺要屠戮蚩尤全族!”他的答案倒是讓我愣住了。
屏退執意要跟在我身邊的侍衛,一個人靜悄悄的向校場走去,一路上看到了那些最最平常的場景,平常卻又讓人斷腸!
“阿孃!不要!我不要離開阿孃!”一個可愛的女孩兒被士兵拉着裝進了一個囚車。
“小春!小春!不要怕!不要怕!”一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都是血痕了也被裝進了另一個囚車。
越靠近叫喊聲越大,只是看到的卻不似在戰場上見到的那些怪物模樣的人,他們的長相和我們沒有太大的區別,看來蚩尤部落也不都是怪物模樣的人。
“拉上來!”從校場走出來一個士兵揮揮手,一輛囚車進去,囚車上的那些臉滿是悲慼,有些人看似是在祈禱,有些人似乎已經絕望,而另一些人已經開始指天咒罵。
“沒有人性的攝政王!自己的王妃醒不來了,就找我們做替死鬼!你有本事就去找那些本該擔任這些罪責的蚩尤人啊!”那人大聲嘶喊,結果卻讓自己受到一邊士兵的一棍子而噤聲了,只是他說找蚩尤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是蚩尤人?
“我詛咒他的王妃一輩子都醒不來!”一個老頭兒模樣的人說完話也是受到一棍而失去聲響,似乎是因爲他們的緣故,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咒罵聲,仔細聽無非也就是詛咒攝政王和王妃不得好死云云,我也只能微微一笑,原本的我和嘉年是被夏廷人人稱道的賢聖,現如今卻是另一個部落人眼中不得好死的魔鬼,我不禁轉身看看四周,一定要記住,記住曾今有那麼多人詛咒你!
我隨着馬車走到校場門口,幾個士兵擋住我的去路,下一秒似乎就意識到了什麼,“王妃!”立即跪了下來,周邊的喊罵聲也止住了,似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了校場裡面的人。
我衝着那些人點點頭,慢慢想校場裡面走去,黃土地的校場現在已經變成紅色,再看看囚車裡的那些驚恐眼神,低氣壓中滿滿都是怨念,讓人很不舒服,坐在上面的一個人站了起來。
曉說的沒錯,那人變了,至少是穿衣服的品位變了,以前一直一身白色衣服的他,現如今一身黑色,陰鬱中滿滿都是戾氣,外衣衣領高立,還是遮不住中衣包裹脖子的地方繡着的火紅的薔薇,以前他最不喜歡的就是紅色,因爲那些紅色讓他記起漠北的慘案,可是現如今卻繡在衣服上,束着的腰封盡顯他精瘦的身材,遠遠看上去和之前比起來清減了不少。
我和他就這樣彼此盯着,眼神中是歡欣前的壓抑,積蓄了這十五天的思念,不知道這十五天他究竟經受了什麼,臉色已經不似往日溫和健康,倒是讓我看上去心疼極了。
“嘉年!我回來了!”好似是遠山傳來的鐘聲敲響了某人的神經,他快步走下來,不待我分說一把攔我入懷。
“琳兒!琳兒!本王的琳兒!你總算是醒了!琳兒!琳兒!”一直在念叨我的名字,驀地離開他的懷抱,他緊緊的看着我,“琳兒,孩子……”
“我知道!”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的,你不用說。”
嘉年下一秒團住我的手,“琳兒,沒有孩子沒事兒!只有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說着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告訴我,他知道我爲了救他自己已經中了寒毒,這種毒讓我不能再給他生育孩子。
“嘉年,這些人!”我轉頭看看囚車裡的人,他們立刻全部躲開我的眼神,似乎是因爲剛纔當着我的面罵我,怕我會對他們不利。
“蚩尤部落的人!”嘉年的語氣裡滿是嫌棄,“該死的人!”
“我現在已經醒過來了!”我看看地上的顏色,“已經死了很多人吧!”
“讓他們用自己的血祭奠我們的夜兒,死這點人算不得什麼!”說着眼神中滿室殺戮的意味,以前他也殺過人,可是卻沒有現在這麼狠戾。
“嘉年!”這種氣息我都有點害怕了,這個人還是我愛的死去活來的那個人嗎?
“琳兒!你放心!”嘉年拉住我的手,“你回去休息吧!我要讓蚩尤一個人都不剩爲我的夜兒報仇!”
現在恐怕說什麼他都不會聽進去吧!自己的孩子沒了,怕是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冷靜的接受這個現實的吧!驀地想起來什麼,拿起手上的聖旨,“這個,你至少得跟我解釋一下吧!”
嘉年看到聖旨以後神色變了,但我卻看不清是因爲什麼原因變了,“琳兒,你先回去休息好嗎?”
“王爺!”阿盛走上前,“不如你先帶王妃回去休息,這裡交給屬下就好了!”
我側頭看着阿盛,似乎已經從玉玲瓏不在的事實中清醒過來了,只是現在的他,還是以前那個可以和我談心的人嗎?
嘉年沉吟片刻,看看我又看看阿盛,“那這裡先交給你,本王帶着王妃先回去了!”說着拉着我的手朝外走去。
我回頭看着站在那些囚車面前的阿盛,他也在看着我,衝我點點頭,我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個時候只能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