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莫名其妙道:“你去莊子上做甚?”
高世曼聽他這麼說,明白秦二肯定是不知道她要去莊子上的事了,便問他:“我去莊子上看看,準備弄幾個暖棚來種菜和果樹;你大清早的來找我何事?”
“暖棚?什麼東西?”秦二看着她。
高世曼看着眼前這個最佳拍檔,笑道:“就是在暖棚裡種菜養魚種葡萄,你肯定沒聽說過,怎麼樣,要不要你也摻一股?”
秦二聞言笑道:“你先講講爲何要這麼種?我還是頭回聽說。”
“在暖棚裡種菜就不用受季節的變化,一年四季想種什麼就種什麼,魚和菜共生共利,怎麼樣,感興趣吧?”高世曼笑嘻嘻地。
“你不是開玩笑吧?”秦二將信將疑。
“哼!”高世曼故意對着他不滿地看了一眼,扭過頭去,逗得秦二哈哈直樂。
高世曼又瞪着眼問他:“你來做什麼?”
“我呀,給你送銀子來了!”秦二笑着道:“酒樓和麥香居這幾個月的賬都理出來了,給你湊了個整,一共是五百兩紅利,給你送了來。”
高世曼瞪着他道:“這麼多?”
“嘿,還沒見過嫌錢多的!”秦二失笑,“都在箱子裡裝着,你讓人收好。”
高世曼心中真的很驚訝,在這幾兩銀子能活全家的年代,短短兩個月時間,她竟嫌了五百兩。她由衷地對秦二道:“夢德,多謝你和殿下!”
“嘖,跟我們還客氣什麼!”秦二笑道,“我跟你一塊兒去莊子上看看吧?”
“歡迎啊,人多熱鬧。”高世曼不嫌人多,正好秦二還帶着李陵的侍衛,多多益善啊。
高世曼讓平兒將銀子收到庫房,沈立行也帶着人來了,大家一起往莊子去,這個高家莊就在京郊,不需要多長時間即可趕到。高世曼坐在馬車裡,沈立行騎在馬上跟在她車旁,路上她揭起簾子看路邊風景,沈立行見她好奇地向外張望,盯着她看了半響兒,高世曼發現沈立行就在身邊,對着他扮了個鬼臉縮進車中,沈立行跨在馬上抿脣淺笑。
他只覺時間過的太慢,看着這蒼茫的大地,望着身邊載着他心愛女人的馬車,他只希望時光飛逝,他正與這個小女人分立在楚河漢界兩邊,不知何時,她才能走過那界線,迎向他而來,與他擁抱那同屬兩人的美好人生。
隊伍很快就進了石板頭村,高家莊在村子正中,過了村口,便見到莊子大門赫然聳立在村中,“高家莊”三個字掛在門前,很是引人注目。衆人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錢道益率先上前去跟楊莊頭寒暄,待高世曼走過去,楊莊頭忙笑着道:“小姐來啦!”他身邊的一個乾淨婦人,介紹說是楊嬸,還有莊子裡的賬房和採買都迎在門前。
一一打過招呼,高世曼隨着衆人進了莊子。莊子很大,用圍牆圍着,看着這場景,高世曼不禁想着,在前世若有這麼大的院子,該是多麼痛快的事情啊!
衆人在前廳裡坐下飲茶,高世曼到處去走了走,她發現莊子裡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來往的下人們皆斂眉肅目,不苟言笑,便問身邊跟着的楊嬸和周嬸道:“莊兒裡發生了何事,我怎麼感覺有些奇怪?”
楊嬸頓了頓道:“不瞞小姐,昨兒夜裡,守夜的許老頭兒去了,哎,真是可憐……”
“什麼?”高世曼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兒?死了人?”
楊嬸訥訥點頭,周嬸不做聲,高世曼皺眉道:“這麼大事兒,怎麼也不說一聲兒?怎麼回事,怎麼死的?”
“是昨兒夜裡去的,許老頭晚上值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兒早上發現倒在牆邊上,咱們叫了大夫過來,大夫說可能是巡夜的時候心疾發作,所以才……”
原來是這樣,如果在前世,這就叫因公殉職,死在工作崗位上,是要優加撫卹的,她擡頭問道:“大夫來過了?沒說是他殺或者是自殺嗎?”
“咦,小姐可不敢這麼說,許老頭兒與人無仇無冤的,剛添了孫兒,兒子待他孝順的很,咋會呢?”楊嬸連連搖頭,周嬸也隨聲附和。
高世曼心中大致有了些底,她又問了莊子裡的一些事,人員安排,最後得知這個周嬸竟跟鄭季蘭身邊的周嬸是妯娌,鄭季蘭身邊的周嬸嫁給了周家老大,這個管廚房的周嬸嫁的是老二,高世曼笑道:“那我應該稱您爲週二嬸纔對了?”
周嬸見高世曼這麼平易近人,話匣子便漸漸打開,也沒那麼拘謹了,沒多久工夫高世曼便將莊子上的情況摸了個差不多。
高世曼回去尋了楊莊頭,對他道:“楊叔,許叔昨夜過世,您是如何撫卹的?有沒有安置好家屬?”
楊莊頭疑惑道:“莊子裡的下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死了也只能出錢好好安葬,從來沒有過撫卹的先例,再說許老頭兒是因病過了的,這……”
高世曼眉頭輕皺:“楊叔,再怎麼說也是爲莊子守夜時過世的,莊裡拿出五十兩銀子對家屬進行撫卹,他只有一個兒子吧?讓他好好在莊子上幹。”
楊莊頭聽了眼睛睜得大大的,高世曼看着他,繼而他眨了眨有些溼潤的老眼道:“是是,許老頭就一個兒子,在莊子上做活兒,老奴稍候就去辦。”
“楊叔,別老奴老奴的,我聽不慣;莊子上衆人的月錢太低了,五百到八百個錢如何過日子?從這個月開始,每人上漲兩倍,過完年咱們再重新規劃一下,能幹的多得,懶惰的少得。”
楊莊頭聽了再次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高世曼堅定的眼神,他囁囁道:“以前魯姨娘說,大家都在莊子上吃喝住用,不用給太高的月錢……”
高世曼新官上任三把火,哪容旁人置喙,心道那個魯姨娘也真是夠缺德的,把大家的月錢壓的低低的,自己吃穿都用最好的,這還不是她的產業,若是她的,她還不把衆人給生吞活剝了?
聽楊莊頭這麼說,高世曼冷笑一聲道:“她算什麼東西,今後這莊子由你楊叔做主,她說什麼您別理就是,對了,這莊子也不能叫高家莊了,明兒叫人重新做塊牌匾來,就叫……勤莊,勤勞的勤。”
高世曼想着蘇勤,又正好就着“勤勞”的意思,便想到將莊子名改爲“勤莊”,楊莊頭聽了笑着激動點頭道:“這個名字好!這個名字好!”
說了這些,高世曼又讓楊莊頭帶着她和秦二一起去看地,村子後面是一大片地,地的盡頭有座山,名曰云耳山,山下有條河從村邊流過,村子裡雞犬相聞,因爲還沒過完年,村裡也很是熱鬧,一大羣孩子跟在高世曼他們身後看稀奇,高世曼很後悔沒有買些糖塊過來分給孩子們吃。
村中大多是莊子上的佃戶,土地還算肥沃,除了靠近山邊的一些土地有些不盡人意,高世曼還比較滿意。
回了莊子,高世曼讓楊莊頭將莊子上能管事兒的人全部叫來,拿出早已畫好的大棚圖紙,上面按現代大棚註明了所需材料、尺寸,一些注意事項,詳盡地給衆人講解清楚,這些也沒什麼特別的技術含量,主要是魚菜共生菜棚裡需要的那個虹吸技術,高世曼講了好幾遍衆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實在沒有辦法,叫人找來一盆水和一根中空的菜藤,將水放在高處,用菜藤吸水,然後讓人看水自動流出的情景,大家都很驚異,連秦二和沈立行都覺得很有意思,連問高世曼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高世曼對虹吸原理只是知道,要讓她說什麼壓力壓強什麼的,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能訕訕地笑說:“反正你們記住,這個就是虹吸原理就好了,至於是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
秦二嚷嚷道:“你是不是怕咱們學了去啊?竟還保密。”
高世曼瞪了他一眼:“我要保密也不會講給大家聽了,真是的。”
衆人皆笑。高世曼對楊莊頭說道:“楊叔,這個事情您一個人肯定辦不來,將莊子裡的人都聚集起來,分成若干小隊,每隊一個隊長,大家分頭做,由您統一安排調遣,做的好的隊有獎金,拖後腿的隊全部成員只發基本月錢。”
楊莊頭聽了連連點頭,正想問如何發獎金,高世曼道:“獎金先就這麼說吧,下午咱們再商量個規矩出來。莊子上的人不夠,可以讓各隊去村裡找人幫忙,發給工錢;要找些可靠的村民來做,要注意保密,不能讓他們學了去。”
衆人本想發笑,可見高世曼一本正經,便都斂了笑容,聽她安排。
楊莊頭道:“若讓村裡人來幫忙,那便免不了要讓人看了去,要不咱們莊子裡的人自己幹?”
莊子裡總共也就三十人不到,剛去世一個,還有些老人和婦人,自己幹肯定不行,如果從村裡找人來幹,又難保不泄密,高世曼一時也有些躊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