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遠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有挪動腳步,依然站在一邊看着那個聒噪的丫頭像只老母雞似的喋喋不休,看着那個受傷脫掉鞋襪坐在地上卻是絲毫不解釋的女孩低下頭默默不語,心裡不知怎的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她不是該爲自己辯駁幾句嗎?
直到楚楚被小桃粗魯的動作弄得痛嘶出聲,他才如同恍然從夢中醒來,鬼使神差的伸手扶住楚楚肩膀,“那邊有間小包廂,去那兒處理下。”
“哦,謝謝公子。”小桃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小姐的智商有問題,就像個不成熟的小孩子,被人看一下拉一下又不會有什麼閨譽問題,倒是巴不得有誰因爲拉一把扶一下就負責娶了小姐,那樣也算是有個歸宿不是?念及此,小桃在前往包廂的時候偷眼瞄了一眼另一邊扶着楚楚的岑修遠一眼:一身黑衣就像是在喪期,表情冷漠就像是債主討債;看上去二十來歲,長得俊逸非凡,衣衫料子也是上乘蠶紗,這樣的人怕是早就妻妾成羣!小桃立馬斷言,這樣的人不適合小姐這麼單純的人!
剛纔都還感激不盡的心一下子冷卻了下來:死男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不親嗎?扶着小姐什麼意思?難道是想逼良爲娼?呸呸呸!小桃在心裡唾棄了一番自己的“沒文化”,剛剛在她心裡升級上高大善良公子的岑修遠立馬成了專門靠肌膚之親逼迫良家婦女爲妾的花花公子。
扶着楚楚快走兩步,在接近包廂門邊的時候技巧的用身子一格,狹小的門根本進不了三個人,岑修遠要是不想撞在門框上唯有鬆手。
“小桃代小姐謝謝公子熱心相助,公子慢走。”小桃進門讓楚楚坐到椅子上就張嘴送客,這讓楚楚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妮子,剛纔不是都還熱情得很嗎?不過,她自己也早有了現在這樣陌生人的覺悟不是嗎?只是,她還是想奢侈的多和岑修遠說上幾句話,拉了小桃的衣袖,示意她住口,輕聲道:“小桃,我弄壞書,要賠的。”
小桃愣了下,“什麼弄壞書?小姐你怎麼會弄壞書?我走的時候不是給你說不要亂動那架子上的東西嗎?”
楚楚愧疚的低下頭,被個丫鬟教訓,還被個實際年齡小自己十幾歲孩子教訓真的很丟臉,“等你,無聊。”
“我的小姐啊,這裡的書好貴的,我們沒那麼多錢啊。”小桃就是在離開的時候發現書架上每本書的售價都不低,才仔細多叮嚀了幾遍;兩人身上的零錢只夠平日裡吃個零嘴,買點小玩意啥的。
“回去拿?哥哥要?”楚楚不喜歡在“第一次”和岑修遠見面就給他留下弄壞東西不賠償的壞印象,雖然她也知道現在未必就有好印象。
岑修遠就站在門外,這時候也發現楚楚說話似乎不靈光,說話的方式像個小孩子一次只有幾個字。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應該關注的事情,轉身正準備離開之際,樓梯口突然衝下來一個人,四處張望片刻之後毫不猶豫的衝向了他:
“修遠哥哥,……嗚……”李婉兒直接衝到了岑修遠懷中瑟瑟發抖,岑修遠直覺想推開她,卻發現被死死的抱住。
“修遠哥哥,公主說要毀了我的容貌。”李婉兒擡頭,楚楚可憐的望着岑修遠。這一幕看在包廂內的楚楚眼裡如遭雷噬,男的帥氣,女的嬌美,一個黑衣,一個白裙,說不出的協調。
樓上陸續又有人下來,岑修遠推不開李婉兒的手臂,除非他想將她的手臂折斷,“婉兒,鬆開。”
“不,我怕!”李婉兒眼睛盯着下樓的宣詩凝,嘴脣顫抖,手卻收得更緊,似乎覺得這樣才更有安全感。
“我叫你鬆開。”岑修遠的聲音冷若冰霜,“你站在我身後,看誰敢毀你的容貌。”對他來說,李婉兒就是他的親妹妹。
“二孃,讓掌櫃的帶幾位客人去二樓喝茶,茶水免費。熊大守住樓梯,三四樓有貴客在,今日暫不營業!”一連串命令被手下高效率的執行着,岑修遠冷冷的問隨後下樓的小方道:“什麼事情?”
小方還沒回答,宣詩凝小腳一跺,頭上的金步搖也跟着顫動,紅脣嘟起,雙頰泛紅,端是豔麗無雙。“岑大哥,你什麼意思,來宿邊城不是新開商號嗎?怎麼還帶着個女人!你分明是看不起我。”
“你是宣朝金貴的錦華公主,誰會看不起你?”岑修遠嘴角泛起冷冷的譏誚,“古護衛,你們是怎麼保護公主的?宿邊城已是沒有一兵一卒的城市,要是公主有所閃失你們付得起責任嗎?趁着消息還沒傳開,這就收拾了送公主去建安城。”
“不嘛,人家還沒吃午飯。宣葉的食物最好吃了,我要岑大哥你陪我吃飯。”宣詩凝向岑修遠身後的李婉兒投出個“待會兒找你算賬”的眼神,繼續向着心上人撒嬌。
“宣葉新開張,在下還有要事要辦,公主要吃飯就讓古侍衛下去拿吧。”岑修遠不想和她囉嗦,轉頭對李婉兒道:“婉兒,剛纔金廚子不是在找你嗎?和二孃下去看看吧。”
李婉兒聽話的點頭,“嗯。”
從楚楚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李婉兒在岑修遠和她說話之際嬌羞得紅了耳根,那雙圓大的眼眸中裝滿了深情。
“岑大哥,你不能對她那麼好,你已經有我了!”宣詩凝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副唯我獨尊的驕傲模樣,殊不知這句話驚到的人究竟有多少?
“公主自重!”岑修遠臉色變得極難看,這樣的話豈是一國公主輕易能說出口的?
偏偏宣詩凝一直活在自我天地裡,此時一臉的嬌羞:“岑大哥,你就不要再閃躲了,咱們的事情只要我開口,父皇和母妃不會有意見的。你將你最重視的事業取名爲‘宣葉’不是‘宣朝的金枝玉葉’麼?我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