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之後可就是幾分尷尬了,不過今日的岑修遠倒是給了楚楚不一樣的印象,雖說還是面沉如水,眼神也稱得上冰冷凍人,但總的來說還算是比較有風度,頭髮一擦乾倒頭便睡。
在看不到的地方,楚楚鬆了一口大氣,移步往角門移去,打開角門之後恍然大悟,是說呢,往年和岑修遠說了那麼多便利的生活方式怎麼會一個都沒見着。
角門之後是一方丈許見方的浴池,泛着烏光的池壁和池底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建成,池下應該是燒了柴火,池上進水口和出水口有緩緩水流涌動,以保證池中溫水始終乾淨清澈,浴池左手邊也有一道小門,推開一看,原來是茅廁,因着浴池出水口的水流流經這裡,倒是一絲意味也聞不到,可比在房裡擺個淨桶要方便得多。稍稍看罷,楚楚已是瞭然於心,敢情這茅廁和陰溝挖得極深。
褪去衣衫滑步進了浴池,不禁舒服得喟嘆出聲,多少年了,這樣愜意的洗浴還真的是第一次;前生總是在電視裡看到富貴人家動輒有大大的泳池,她長到二十四歲也不過是去過一個溫泉旅遊區泡了半天;今生則更不用說了,沒身體的時候看着岑修遠在竹園後的小湖酣暢淋漓的遊弋很是羨慕,有身體的時候也只能用個木質的浴桶,哪有現在這樣舒展身體泡着愜意!
不經意間看到池邊還放着泛着花香的澡豆,楚楚一愣:這是誰用過的啊?會是錦華公主或是李婉兒嗎?隨即壓下因爲這樣想法帶來的不快,據小桃說,這棟宅子也是最近才收拾打理出來的,聽語軒也是這兩三天才改建完備,自己可是入駐這裡的第一人!許是孔二孃思慮周到,幫自己備下的,也不再客氣,取了澡豆一陣揉搓,等到洗到渾身肌膚泛着粉色的瑩白,這才滿足的起身坐在池邊緩緩擦抹着溼發,洗去早上戴鳳冠之時抹上的膩人頭油,回覆清香順滑。
足足在浴室裡磨蹭了近一個時辰,她才輕手輕腳的打開角門,室內的原木地板踩着雖然不太冷,但還是讓她瑟縮了下,皺了皺眉,暗暗打了個主意。
喜慶的大牀上,岑修遠側着身子幾乎蜷成一團,大紅的織錦繡鴛鴦被子只有一個角還搭在他身上,其餘的都垂到了牀邊的腳踏上。輕淺均勻的呼吸聲昭示着他正陷入深眠,倒是讓楚楚忐忑的心安定下來,吁了一口長氣,拾起地上的被子幫他搭好,看他睡覺的姿勢心裡的疼惜不經意的爬了上來。
不知道前世的哪個著名心理學家說過,睡眠擺出這種姿勢的人心裡極度缺乏安全感,也缺乏對人的信任感,綜合岑修遠從小到大的經歷,不用想也知道這人白日裡的表現都是逞強的自我保護。
想歸想,可這覺必須得睡,按照風俗,明早要給公婆請安奉茶的,今日看來,明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拉了拉身上嚴實的潔白中衣,她可不打算睡在腳踏上過一晚,難道今後都要睡腳踏嗎?這紅木雕花大牀看上去就寬大結實,裡面可是再容下兩個大男人也綽綽有餘,且看着大紅的牀單下軟軟的,想着也舒服,當下不再猶豫,一拉中褲跨上牀尾,小心翼翼往裡側爬去。
岑修遠起先本意是裝睡想讓她自在點來着,可連日的疲憊抵不過心愛之人在身邊的放心,這一假睡,竟然就真的睡了過去。直到楚楚撿了被子蓋在他身上才若有所覺的醒了過來,不過怕嚇着她,依舊維持熟睡的姿勢,等到感覺牀鋪一軟,楚楚已是睡到了牀鋪裡端,中間隔了一尺有餘。
沒感覺到楚楚拉扯被單的力道,岑修遠悄悄睜眼看去,發現楚楚背對着自己,抱着雙臂,柔軟的黑髮鋪滿了大紅的枕頭牀單,看上去有一種炫目的美感。縈弱的肩背,細細的腰線,隆起的翹臀,白玉般的腳趾頭一覽無遺;心下柔軟異常,藉着翻身的姿勢將被子丟了一半到楚楚的身上,聞着若有似無的清香,他重新沉沉睡去,來日方長,不用早早就讓她心生戒慎。
楚楚這一覺睡得不甚舒服,一會兒覺得有兩道炙熱的視線在周身遊弋,這種視線不讓人厭惡,但卻讓自身溫度節節攀升;一會兒又覺得被暖暖的被窩圍繞,舒服得想要嘆氣;一會兒又覺得像是遭遇鬼壓牀,渾身的骨頭都快要被壓得散架,呼吸不暢……
“呼……”終於忍不住睜開雙眼。
嚇——
楚楚被眼前玉色肌膚嚇得急速後退,若身後不是牆壁,怕已是一頭栽倒在地了;岑修遠閉着的眼睫動了動,似乎對胸前懷中溫軟身體消失的空洞顯得不耐,眼看着就要睜眼醒來,楚楚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正常,竟然伸手捂在他的眼上,不想面對他清冷漠然的眼神。
掌心微微的瘙癢麻入骨髓,眼神不敢看岑修遠的表情,乾脆往下溜,這一溜看到了他扯開的中衣間果|露的一片胸膛,更可惡的是,胸膛上有着一點可以的水色痕跡,想到剛纔整個臉埋在他胸前的姿勢,楚楚的臉色爆紅如血,倒是不後悔捂了這人的眼睛。
“你幹什麼?”岑修遠昨夜睡得饜足,清晨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懶懶的沙啞,說不出的誘人。
在他的手要撫上自己的手之前,楚楚趕緊移開手,眼睛上下左右亂看,就是不看岑修遠的臉。
“好了,起身吧;待會兒去那邊你要是不想說話就別開口,一切有我。”
岑修遠說罷就拿過一旁的衣物,緊蹙的眉頭讓剛剛被他一句話說得內心暖暖的楚楚重新冷下來,看清他手裡拎的是昨夜的衣衫,這才醒起作爲一個宣朝人的妻子,沒有丫鬟小廝在的情況下,侍候丈夫穿衣用飯可是本職工作。
當下顧不上害羞和窘迫,翻身忙忙慌慌在牀邊衣櫥裡翻找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