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薇心裡早就盤算開了,當年岑家大夫人難道沒有廣請名醫麼,最後還不是落個香消玉殞的下場。對杜冬生的現狀,一家人都是心知肚明,若是任着杜泉賣掉祖產往宣慶城求醫,那她韓薇還能有什麼想頭。如今她是打定主意求和離而去,但又不想放棄杜家這不菲的祖產。
從陪嫁丫鬟你那聽說有租房子的客人上門來,她本着分一杯羹的想法到窗下偷聽,誰知聽到個這麼驚人的消息,她怎麼能允許公爹的這個打算如願。
殊不知她這樣的詛咒正是杜泉眼下最忌諱的話題,聞言氣得渾身顫抖,一隻手掌捏在太師椅的扶手上青筋外露,若不是還顧忌着韓薇身後的范陽城書筆吏,一個媳婦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語早就可以休棄出門了。杜泉能獨立將一個偌大的茶鋪經營得有聲有色自有他的智慧在,深深呼吸了幾口之後,尚壓不下心內的氣怒,冷聲道:
“冬生是你丈夫!你就那麼巴不得他不治身亡?今兒我還在這裡當着兩位小哥說了,我杜泉就算傾家蕩產也會盡心去找那天下名醫爲冬生治病。至於你,就憑你這兩天的表現,我就是做主把你休棄出門也不會有人說我不是!要是你還掛念着和冬生的夫妻之情,趁着他還有幾分神智就多陪陪他,要是……要是真到那個時候,我斷然不會爲難你的。”
一番話說得杜泉自己也是老淚縱橫,韓薇可能是想到了丈夫的百般好處來,甩了袖子轉身出了偏廳。
李大福覺得見到了人家後宅的私事,侷促的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乾乾慰問了兩句;惹得杜泉不住的道歉,事到如今,這買賣不成了仁義還在嘛。
岑修遠難得的擰緊了劍眉,輕聲呢喃道:“已經到了要傾家蕩產的時候了麼?難怪先生說要趕緊。”
杜泉雙眉緊鎖,滿臉的憂色,和李大福虛應了兩句就有了送客之意;這時候岑修遠終於說話了:“杜老闆,不知道令公子犯了什麼病?既然我們都已經來了,去拜訪一下也好。”
“這……還是算了吧,怕病氣衝撞了兩位就不好了。”杜泉的推諉之色很明顯。
“無妨,我和大福都是身體康健之人,哪裡就那麼容易過上病氣。”岑修遠沒動,淡然神色中透着堅定。
李大福對岑修遠現在這幾近無賴的表現瞠目結舌,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違背岑修遠的意見,驚訝歸驚訝,卻是一本正經的對杜泉施禮說道:
“既然和杜老闆相識一場,沒理由都到了家門還不進去看看病者,說出來旁人會怎麼看我李大福。”
杜泉在再推諉就顯得不近人情了,心裡實則也是有幾分欣喜的,畢竟不管哪個病家家屬都是希望還有人記得自家人的,當下道謝了之後整了整衣冠領先帶路往中間的三間正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