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一門在岑修遠離開後再次爆發了一次爭鬥。韓薇前些日子見杜冬生已是彌留之際,怕他死了之後自己還要戴孝送終,以後恐怕還要守孝三年;匆忙間留下個小廝就回孃家找父母商量對策去了,一直沒回家。
她留下的小廝不清楚後院究竟怎麼樣了,只知道一直沒傳出杜冬生的死訊。他沒料到的是杜氏茶鋪一夜之間被換成了“閒遊書軒”,接着就是大量的工匠涌入,雖說拿着圖紙指揮着工匠做活兒的還是杜泉,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做主的是李大福,或者說李大福背後的神秘少年。
韓薇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哪裡還顧得上在孃家搬救兵,她在丈夫病重的時候回孃家本就理虧,到現在韓書吏也沒給好臉色給她,只有她親孃嘮叨着出了幾個餿主意。帶着兩個丫鬟從家裡到杜家不過是一刻鐘時間,看着門楣上面目全非的招牌倒是很氣派,可和她想象當中的“韓”字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襲水紅的春衫外罩着鵝黃的輕紗褙子,鵝蛋臉上柳眉倒豎,嘴脣咬得死緊,根本不顧身後兩個丫鬟的勸阻,一口氣直接衝到了後院中庭。
對面正房中央,杜泉正恭敬的和一位眉目如畫的溫潤少年說着什麼,這個少年她認識,她離家出走的那天不正是這個少年在和家裡談租房的事情麼?莫非房子是租給他的?韓薇放慢了腳步。
再走幾步,邊上東廂突然轉出了兩個身影,正是杜夫人扶着虛弱的杜冬生在廊間緩步走動,必要的陽光攝入也是壞血癥需要的療養。
“你不是回孃家躲海疫去了嗎?”杜夫人被眼前這個打扮靚麗的媳婦氣笑了,她離家的時候杜冬生生死不知,如今她穿着這麼鮮豔回家,那萬一是冬生有個三長兩短她穿這身可就是誅心之舉啊!
“冬……冬……冬生!”韓薇被那個瘦得一陣風也能刮跑的身影試探叫着,止不住渾身顫抖。眼前的杜冬生早已沒了往日的丰姿,渾身瘦得皮包骨頭,皮膚蠟黃,一頭稻草般的枯乾髮絲下,眼窩深陷,身上還穿着厚厚的冬衣,冬衣太大,腰間用腰帶捆住,看起來狼狽不堪。“你……是人是鬼?”
“混賬,你連你丈夫都不認得了嗎?幸好咱們冬生命大,遇到了神仙公子撿回了一條命。”
“你們……怎麼從東廂出來?”韓薇看到他們身後敞開的東廂房門,裡面赫然擺放着他們夫妻的傢俱物件;眼神看向一直佔據的正房臥室,心裡升起了不祥預感。
“我們杜家的鋪子和院子現在全都是李少爺的,承蒙李少爺不棄,依舊准許我們一家人住在東廂;還僱傭了我做閒遊書軒的掌櫃。”
杜泉當然知道這媳婦的心思,當年她願意嫁給杜冬生最看重的莫如這祖產,可她兩年來不但沒爲杜家開枝散葉,還處處嫌棄杜家不知廣開財源,正是因爲她的虛榮,杜冬生冒死去了臨海,染上海疫之後她又妄圖藉着和離分走杜家祖產。
杜泉早就和家人商量好了,這個虛榮惡毒的女人杜家是不會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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