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你。”楚楚託着腮對着“糉子”緩緩說道。隨手抹去臉上的血跡,花着一張小臉讓“糉子”打從心底覺着詭異。
“司徒吟昊。”楚楚低聲說了一句話,有些事情不想讓楚昭旭太操心,“不換靴子。”
“糉子”也就是血影,眼神終於動了動,看向自己換好的那雙草鞋,他明明換了的,和一個才從田地裡往這裡趕的人從上到下全都換完的。
“穿靴子習慣,看你膚色。”楚楚點出了血影的缺點,“頭頸變了,手腳沒變。”
血影常年生活在暗處,一身皮膚透着不見光的蒼白,雖說每次換裝他都注意了臉部,卻是忽略了手和腳,但楚楚認出他卻不是靠着這些,而是他的頭髮,梳理得太順了,再看他幾次都煽動人羣騷亂,肯定有問題。讓武功最高的岑修遠抓了他,看到了手腳和身形,這才肯定了他就是那個見過好幾次跟在司徒吟昊身邊的人。想方設法衝上樓果然是衝着宣詩凝來的。
血影的眼神變了,這是他第二次被面前這女人揭穿,她不是傻子嗎?怎麼會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難道主上讓找到的人是她?穩住心神問了一個自以爲高明的問題:“你爲什麼要裝傻子?”
“裝?”楚楚無奈的笑笑,當個傻子都有哥哥無微不至的關心,已經比一縷幽魂要好得多,往事不堪回首,那就不要提出來讓楚昭旭擔心了吧。
“跟別人學很多。只是記不得。”這樣解釋總能夠摘過去吧。我楚楚成天跟在哥哥身後,難道還學不聰明嗎?只是平時記性太差,偶爾忘記而已。
記不得?在所有人沒注意到的時候,岑修遠的眉頭皺了皺眉,吐了一口血之後他倒是舒服了不少,只是怎麼也醒不過來,但能聽見外界的聲響。他現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楚楚即便不是先生本人的魂魄,也和先生和很大的關係!說不定?說不定先生還存在於這個世間,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只給楚楚這個純真稚子看見,而自己這些人看不到她。楚楚原本是個傻子,如果真的是先生借屍還魂怎會依舊一副傻相,不過能夠將一個從小“癡傻”的孩子教導成偶爾靈光的女子,先生你真是厲害。
說到底,岑修遠一直相信先生並沒有變成楚楚那樣的“傻子”,而是仍然以鬼魂存在於天地之間,因爲他一直有所感覺,她就在他身邊不遠處,如同往日她躲起來一樣!莫珠珠的那次,實在是他魯莽了。
“這樣啊,那意思是楚將軍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血影自言自語道。
岑修遠聽他說話的聲音暗道不好,這人似乎並沒有受制於人,說話之時太過於篤定。他要快點醒過來,好制止他作亂,更重要的是楚楚就在這人邊上,他還要詢問先生的事情,她千萬不能有事!
有着這樣的信念支撐,岑修遠體內的紫色真氣瘋狂的運轉開來,一圈,兩圈,身上紫氣瑩然。
那邊,楚昭旭和老人的談判似乎陷入了僵局,他一頭大汗的跑到了楚楚身邊:“楚楚,你還是回廂房和公主待在一塊兒吧,真真珠珠會保護你的,那些人說不通,看來不能善了。”
“哥哥,那些是平民。”楚楚站起身子加重語氣。
“知道啊,可是這些人知道我要離開之後現在更激動了!”楚昭旭摸着後腦勺,說得無比委屈。
“哥哥……”楚楚真的很無語,你老兄這時候給這些人火上澆油麼?
“呃,人家老爺爺很誠懇的問我是不是要走。”楚昭旭當然知道自己說錯了,但事已至此,應該怎麼辦?
“問先生。”岑修遠虛弱的聲音在一邊提醒,兄妹倆一起轉頭:“什麼先生?”
岑修遠臉上漾起一個久違的溫潤微笑,對楚楚道:“楚楚,你告訴哥哥,是不是一個漂亮姐姐經常和你一起聊天、一起玩兒、還幫你哥哥寫東西啊?”
完全一副誘拐小綿羊的灰太狼模樣,楚楚瞬間知道岑修遠的推測了,他認爲是先生還在,只是他看不到了而已。
這個男人!難道我就不能在楚楚身上借屍還魂嗎?考慮到楚昭旭心臟的沉受能力,還是不要告訴他楚楚早在三年前就香消玉殞了吧,況且罪魁禍首還是自己。出於這份愧疚,楚楚順着岑修遠的問題露出個夢幻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白裙子姐姐。”心道,你這下子該瞑目了吧,你先生不要見你了,誰叫你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爲了讓岑修遠的“優越感”還能保有,她繼續補充道:“有時候來。”這也證明了她爲什麼偶爾靈光一次。嘿嘿,這下子你們不會懷疑我逐人魂魄,占人軀體了吧。
不過,想到這兒,楚楚又覺得無比的黯然:哥哥,我永遠都是你的妹妹楚楚,會代替真正的她尊敬、愛護、陪伴你;不會是岑修遠的先生!
“你們在說什麼?”楚昭旭一頭霧水,轉向岑修遠:“你前些日子才說什麼我五師妹借屍還魂的胡言亂語,現在又來誘拐我妹妹說什麼白衣姐姐,修遠,你魔怔了吧。”
岑修遠這時候既喜又悲,陷入了不知名的怔愣中,壓根沒聽到楚昭旭的話,兀自喃喃自語道:“先生,你真的在!可是爲什麼不見修遠呢?爲什麼你寧願教導一個傻子爲人處世之道,也不願意繼續教授修遠了呢?”
我還能教你什麼?看到你左擁右抱我心痛如絞,見了你又能怎樣?難道還讓我以楚楚的身份繼續教導你什麼知識嗎?好像你已經足夠成功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你心目中,我“楚楚”只是個你不屑的傻子!楚楚黯然的轉身,準備去幫着楚昭旭先解決眼前的事情。
楚昭旭知道妹妹說話不方便。自然要跟着做全職翻譯,連忙跟了過去,留下吶吶自語的虛弱岑修遠和地上的血影給一位侍衛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