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我站起身,撣撣衣裙上的灰塵,也許是在地上坐太久了,甫一站起來,這雙腿就不聽話的軟了下去。身子卻落入一個充滿秦木味道的懷抱,有些暖暖的,不過,我昨夜的放任已經夠了。我歇了一歇便撐開他的手臂,朝他笑了一笑,那一笑裡的內容可多了,不過我刻意要表現的便只是那一份疏遠。
疏遠。
遠。
“多謝。”我站直身子,拎着那狼便沿一邊的階梯下去了。身後的兩人自是詫異的,難道我還要再多做解釋嗎?我這一晚上的對沈月寒表露的心跡實在太過明顯,這便是無形間給了他這許多希望,到頭來卻給不了什麼大團圓的結局。
“你的小師妹怎麼剖了個狼肚子便像換了個人了。”身後獨孤南翎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不小,恰好我能聽見,我也聽出了,他話裡盡是嘲弄哪有半分好奇。我輕輕嗤笑了下便徑自下去了。
城牆下橫七豎八倒了很多人,死的死,傷的傷,不省人事的不省人事。心中覺着有些煩悶,這可究竟是誰丟下的爛攤子。草菅人命啊草菅人命。不過怎麼看着怎麼不對勁,很不對勁,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我漏了,最重要的一點被我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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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走過人堆,來到休息的小屋,這裡凌亂的樣子,叫我一陣心亂,大約是自己做的工作還不怎麼周全。
“雀雲,雀雲,你還在嗎?”吼了幾嗓子也不見有人理我,我想大約出事了。
門也大開着,走進屋子,只見雀雲躺在牀上,屋裡也沒多什麼人,只是桌椅傢俱已經入不了眼睛了,想來是強行破門而入的,推了雀雲幾下,也未見她醒來,想給她把脈,只見她手腕上竟現出一排深深的牙印,血液凝紫,身上的體溫也有些怪異,是也中毒了沒錯。
“小師妹。”沈月寒二人自是會跟來。
“恩,”我微點了下頭,“雀雲昨夜應是快日出時被咬的,你們來幫幫我把她擡到院子了。”
沈月寒將手中的狼崽放下,轉身就將雀雲抱了出來,我瞪獨孤南翎一眼,幹嘛什麼事情都叫我大師兄去做,獨孤南翎卻聳聳肩,那意思彷彿是,他願意做與我什麼干係。
將雀雲安頓在院子的長桌上,我囑他們二人等着,便拎着那母狼的屍體進了廚房,廚房裡早已配好了藥,我檢查了一遍確定藥是正確的,便用匕首割開了母狼的大動脈,裡面的血因這一通鬧已經有些凝固了,我便用碗慢慢的接,有就不錯了,取了一些塗在瓦罐的蓋上,便在瓦罐里加了水煮將起來。
因待藥好還有些時辰,便出了去,順手在廚房裡順了一碗羊奶。也不知道那小畜生還養不養的活。院子裡,那二人臉色都不大看得出喜怒,一個是萬年冰山,凍結了所有心緒,還有一個是總一派的不在乎,況且他還有面具罩着。
我心裡苦笑,這兩人萬幸沒有在這裡掐架了。走到一邊的竹凳上
,那小狼崽蜷在那裡,身子瑟瑟發抖,我從沒養過小動物,在21世紀也沒有,所以也有那樣一絲不解風情的味道,將盛着羊奶的碗往凳上一放,也不管他吃不吃。心想,要是這邊的事情平息了,該給它找個狗奶媽。
“只憑我們的力量是救不活這麼多人的,獨孤公子可否請你的士兵進來幾個。”我頓了一下,“大師兄先行離開吧。”
“小師妹……”他正欲說什麼,我難道不知道,既然知道我就不應該讓他說出來。
獨孤南翎看看我們,笑笑的離去了。
“大師兄,我要留下來救人的,你先回去吧,畢竟現在在打仗。”我有一下沒一下的玩着那隻小狼崽。
他的眼裡有痛我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那些痛不能說與我聽,即使他願意,我也不願意。“爲了我不值得。”我定定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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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怎知不值。”
“獨孤南翎想要的東西?”我半是疑問,半是篤定,他想要的不過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高高在上。“我會給他,你萬不可忘了祖宗的訓導。”
看他不語,我接着說道:“天下怎麼可以毀在一個女子手裡。然後卻把罪名都讓你們沈家來背。”我像對他說,也像對自己說,語氣裡的酸澀出賣了我此時的心情。我竟也有些男女歧視的意思來。想是在這裡呆久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小師妹,保重。”他的去和他的來一樣,只爲我刻意,他的一句保重卻是平添了離別之意,沈月寒是聰明人,不過他並不在行於權勢的玩弄,但真若觸到他的底線,即使是獨孤南翎這樣的腹黑男,也很難動搖他,除非抓到了軟肋。然我估計,獨孤南翎現在認定了我就是沈月寒的軟肋,他不僅權術玩的好,連人心也甚會洞悉。
“他走了?”獨孤南翎立於我身後,將我的肩擁了一擁,“好些日子沒抱了,怎的瘦成這樣了?”
“獨孤公子,我實在是累了。”答非所問一向是我的強項。我微眯了眼睛,突然又想起廚房裡的藥還在爐子上,強打了精神,便向廚房走去。端着那碗橙色的藥湯,我心裡也覺得愧疚,這藥絕對是第一次用,上窮碧落下黃泉,這是第一碗解藥。我心裡默唸着對不住了,便朝雀雲去了。
用右手扶起雀雲,讓她靠在我懷裡,左手拿着藥碗,這應不是什麼高難度的動作,可我的左手是沒什麼力氣的,現在應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竟連個藥碗都拿不穩了,生怕將這藥灑了,我只得作罷。
“你來。”我將雀雲扶好,對一直看着我的獨孤南翎說道。一出口發現是難掩的疲倦。
“小秋兒若是累了,自是本宮代勞。”沒想到這個大公子哥還真願意,我便喜的見這個結果,一想到雀雲那丫頭對獨孤南翎存了些心思,便覺得自己這無心的撮合甚是恰當。若在喂藥的當兒,那丫頭不知會是一副什麼情態。想着想着便有
些乏了,心想就眯一會兒吧。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我也不知何時躺在了一不知名的地方,伸手摸了摸,被子很軟,牀鋪也很暖,忍不住就朝裡頭拱了拱。外面靜悄悄的,驀地:“醒了?”
我背脊一僵,這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我轉頭一看,只見那銀面具在月光下泛着調皮的冷意,一個不留神竟連人帶被滾下了牀。
“做什麼?”我語帶驚恐。
“小秋兒,竟然忘了嗎?本宮可是失身給小秋兒了。”我心裡一陣惡寒,瞅見他只着了一件裡衣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身材被展露無疑,刷的,臉就開始燙起來。
“你,你……”你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後來想想我不該老是栽這兒了,於是鼓了鼓勇氣,抱着被子從地上爬起來,“你是在勾引本姑娘嗎?”
獨孤南翎眸子裡的笑意更加深了,伸手(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手這麼長)將我拉上了牀。
“夜露深重,小秋兒可別着涼了。”不知爲何,心裡起不了一絲旖旎,只是覺得這寒氣從腳趾頭上來,漫過了每一根頭髮絲。這真是在對的時間,晚上,對的地點,牀上,遇見了錯的人,獨孤南翎。
“你的面具很涼,既怕我生病,便離我遠些,很冷的。”我右手象徵性的推了推,竟在看見他眼睛的一剎那,感覺我這是並未處在夏日裡頭,反而是掉進了冰窟窿了。我想了想,我有說錯什麼嗎?這麼生氣?
他的手有些僵,不過也只是僵了幾秒鐘,便恢復了正常,他的不言語讓我很難受,內心彷彿有種愧疚感升了起來,好像真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一樣。
不過我也樂的清閒,不用和他耍嘴皮子最好,反正我也耍不過他,他生氣是他的事情,橫豎他現在也不會要了我的命。他要一統天下,我可以助他,只要他不做那些傷害那些人的事情來。其實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我也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只不過智力因素不及他,武力值也沒他大,勢力也沒他大。
這種夜晚卻是很難熬的。本來也應該睡了。可人嘛,喜歡犯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喂,你能鬆鬆手嗎?”我頓了一下,“男女授受不親。”我本想說,這裡雖然沒人,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這又不是21世紀,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我不會逃的。你不用這麼抱着我。”
“你別再爲難我大師兄了。”
“即使他願意拿手上的東西換我,我也不願意和他走。”
“你想做皇帝吧。”誰都想做皇帝,權傾天下,坐擁後宮。
“這天下本就要個人來一統的。”
“算了,還是睡吧。”
就在我無聊到快睡着的時候,卻聽到“本宮現在卻不想拿你去換那東西了。”我已有些模糊了,幾沒深思便沉沉睡了過去。順便哼哼唧唧了幾聲表示我聽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