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似乎是掰着手指過的,五月中旬的時候,小腹傳來的陣痛,這讓我心裡發怵,離十個月確還有月餘的時間,鑑於本人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於書本,難不成是要生了?終於在疼了兩天還沒有什麼結果的時候,我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假性臨產現象。
“小秋秋,今日可好些了?”
“還是疼。”我躲在牀上糾結的拽着被子。
“臉上看起來快好了。”
“恩,姐姐扶我去藥池子吧,在水裡身子輕些。”
於是我在我舉步維艱的狀態下去了藥池子,這藥池子與在藥王谷自己裝修的那池子一般無異,是住進來後請了工匠在臥室後頭的地方新建的,再將臥室的牆壁打通,更方便些,這四個池子裡如今也只有一個池子蓄了水,在外頭燒着,主要是因爲這裡人丁稀薄,若一下開放四個隔間,打掃起來必是累死人的。
除去衣衫,小心的邁進水池子,身上的疲憊和疼痛稍微緩解了些,但也足以讓我開懷,羅姐姐,坐與一邊,從旁的桌子上撈起一本話本子,細細看着,眼睛也不眨一下。浮腫的雙腿竟讓我有些爲人母的驕傲,隆起的肚子,很平靜,沒有像別人家的小孩一般老是大鬧天宮。爲此羅素貞還嘲笑過我,說這孩子是不像爹也不像娘,莫不是懷了個鐵鍋子。也沒少遭我白眼。
在外面加熱的是二丫,本來這差使是麻煩水沐的,可是一聽我的請求,他紅着臉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後來回來的時候,手裡拉着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的二丫,往我面前一推,自己回去守着我的房門了。話說爲什麼不叫水清清,這個麼,主要是因爲,我說我雖是救了他們,但自己畢竟什麼開銷都得自己負責,也養不起這好多人,然後誆她去給我的七里香當女掌櫃了。一下爲情景再現。
“清清啊,你看你們在我這裡有斷時間了,你病好了吧。”
“多謝夫人,清清已經無大礙了。”
“清清啊,在我浣心居的人都要靠真本事吃飯的,你看我現在挺着個大肚子,還要靠行醫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我一天能診治的人也不過幾個,你看……”
“夫人但說無妨。”她緊咬着脣,彷彿我要趕他們走一樣。
“你別誤會,我是想,我準備在惠安鎮裡開家胭脂鋪,你看叫你弟弟去幫忙當個夥計可好?”
她臉上的表情喜憂摻半,“可是夫人,那是胭脂鋪啊……”
“是胭脂鋪啊。”
“小沐堂堂七尺男兒怎可以去那胭脂鋪裡……”
“勞動可是不分貴賤的,難道你去?你一個姑娘家,拋……”
“夫人,還是我去。”她似下了好大的決心,裙角都捏皺了。
目的達到,我笑了笑,“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到時候可別怪夫人我讓你拋頭露面的。”
“清清不怪,夫人對我們好,讓我們自食其力沒什麼不妥。”
“知道就好,你回去準備準備,我讓羅姐姐帶你去,你以後就是七里香的掌櫃,大掌櫃。”
“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
“就是這樣,你不必懷疑,我要你做事全力以赴,你以前雖是大小姐,我相信你也不至於太沒用。”
她竟一下撲到在地,“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這眼裡,嘴裡的感激,怎好用語言來表達。
追憶完畢。
幸好這水清清珠算不錯,見客人也大多是些姑娘家,倒也沒什麼彆扭,只不過一兩次遇到男客便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還有每次接待青樓女子時臉色不怎麼好看,我挺着大肚子,在鋪子裡待了半日,便乏的厲害,清清也知我在,所以表現也挺好,不過這些個細節還是沒逃過我的眼睛。回家後就顧客是皇帝,對顧客一視同仁等說法對她好好教育了一番,致力於將她打造成完美事業女,精明骨幹俏女郎。
由於開了胭脂鋪,需要大量的鮮花,我不大相信別家進來的貨,所以就向附近的農戶租用了些空地,讓他們幫着種些花,提起女孩家用的香粉胭脂,首選當然是玫瑰,當然這是來自於一個21世紀身心健康的女青年的想法,這這裡就不大實用,這裡沒有玫瑰,百合也沒有,月季似乎不大合適,就當我萬分沒有頭緒的時候,有人向我推薦了一種花,梅花。而這個白癡一樣的人物是誰,我也不想說了。五六月分的天裡,誰家梅花開這麼早。
後來經過大家商議還是先去別家進些貨賣着,等想好什麼花,再收購了來再做打算。我也乏的很,所以同意了這個決定。
於是至此也引出了羅素貞那對我要求的好處,便是將來做出了好品種,每年都要讓她捎許多回去,我不知道這許多,大抵是多少,而且也疑惑於她要這許多的,每年裡抹給誰看,但終歸是女爲悅己者容,可這種悅法,未免太過,太過,哈哈~
“羅姐姐,我想到了,槐花,我們第一期便做槐花。”
羅素貞滿悠悠挪開話本子,“小秋秋這是,嚇死人吶~”
“我突然想到麼。”我癟嘴,“姐姐可還記得,前日子裡有人來求醫的,我與他開了些槐花和伍梔?”
“記得,這方子其實平常,你要他炒炭入藥麼,我記得。”
“現下槐花正開的好,你讓清清僱些人,沿水路去採花,記得越多越好。”
“小秋秋,你這身子這樣了都,怎還想着那些有的沒的,你大師兄不會叫你餓死。”
“姐姐~”我撒嬌。我裝無辜,我裝無辜,我裝萌。
“好啦,怕了你啦,你也趕緊起來吧,我現在可不敢離開你半步,晚上等清清回來,你自己與她說。”
我表示很不滿,我是孕婦,不是囚犯唉~
槐爲落葉喬木,常植於屋邊、路邊,中國各地普遍栽培,以黃土高原和華北平原爲多,洋槐(刺槐)。一般在每年4-5月開花,花期一般爲10-15天左右。槐花具有良好的觀賞價值,每到盛夏花期來臨時,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綴滿樹枝,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有一首詩常被提起,“槐林五月漾瓊花,鬱郁芬芳醉萬家,春水碧波飄落處,浮香一路到天涯。”
還有一點值
得提的便是,能入藥的不能是洋槐,只能是黑槐。
“清清,現在店裡生意如何?”
“不瞞夫人,生意實說不上紅火,夫人莫怪。”
“怪什麼,誰叫惠安鎮偏偏有天香齋的分號,要擠兌他的生意實不大可能呀。”
“來買胭脂的大部分是瞧個新鮮的,買的不多,因爲我們家的胭脂算不上上品,也沒什麼特別的,但也不致有虧損的。”
“不對啊,清清,當初我盤下那店面的時候你是不在的,那店面都快倒了,那老闆在那賣了十幾年豆腐,硬生生將那塊好地方折騰成那塊烏煙瘴氣的倒黴地方,總體來說是賺了。”
“夫人不要再安慰清清的,清清知曉是清清沒用。”
我們這一來一去,坐在一邊的羅素貞不耐煩了,“小秋秋,你說是不是人懷孕的,都得和你一般,婆婆媽媽的,你說事便說事,扯這麼長段子有用沒用的做什麼,你瞧瞧這桌上可就我一個人端着飯碗吃飯了。”
我一陣尷尬,“着實是我囉嗦了,呵呵。”
“清清我想讓你請些人,去稍北的地方收槐花。”
“槐花?”
“對,第一期,便做槐花。我要你親自去,人可以多帶些。”
“夫人,這……”她頗有些爲難。
“我信不過別人。”
“既是這樣我去。”她心一橫。
桌上誰的碗吧嗒一下,我瞄了眼水沐,“怎麼你捨不得你阿姐。”
“夫人,我想和我阿姐一起去。”
“你要去便去,反正你也沒賣身給我。”
“謝謝夫人。”他喜上眉梢,襯得他的濃眉大眼越發喜慶。
“只可惜了,我這身子不大好,你看看,羅姐姐又要照顧我,啞伯最近迷上了垂釣,你看你們家小楊便一併帶了去吧。”
水沐的臉沉了半分,水清清豈是那等腦子轉不過彎的廢材,到現在多少明白了我的用意,她拉拉水沐的袖子,“小沐照顧好小弟便可,姐姐自當小心。”這覺悟正合我意。
“明日便出發吧,可別誤了花期,清清你隨我來,大家吃好便回房吧,今日的碗碟是由小沐洗了吧,洗完早些歇着,明日起來早些練武。”
衆人嗯嗯啊啊了一通,我和清清就回了我的房間。
“夫人小心。”她扶我坐到牀上,有拿了枕頭給我墊着,生怕我累着。
“清清,你不覺着委屈,我老叫你做些不是閨閣小姐該做的事情?”
“清清明白,夫人是在幫清清。”
“恩,清清,你的弟弟不明白也好,但你們一家人不該都忘記了家仇,一個人記住這些就夠了,只不過要記住的那個人着實苦了些。”我握緊她的手以示安慰。
“夫人,大恩,清清定當竭力爲夫人做事。”
“恩,你須快快長大呀。”我茫然的看着前面緊閉的窗,彷彿是進入了一個噩夢。
再交代了些運花的注意事項,便讓清清出去了。她甫一走,一道黑影躥進了屋子,那速度,怎可是驚人二字了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