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怕獨孤兩公子在這裡的消息太過震撼,我只得暫將院裡的其餘人等遣了出去。
我原以爲,他受傷了的事情實在巨大,仇家定是還要找上門的,還將久已不用的金針放在了身上,可是直到十天後的晚上,院子裡纔有了動靜。那時我已不用金針了,因爲他的傷大抵已好的差不多了,約莫殺個把人是沒有問題的。
“你整日裡便醫醫人做做藥?”他拿起我櫃子上的一包草藥瞅了兩眼又一把丟開了。
“恩。”
“小秋兒我當初真不該那麼輕易放開你。”
“此話何解?”
“我怕你將來對着它們的時間比我的長?”
“我說獨孤公子,你若要和草藥與病患計較,我豈不是要和你那成堆的文書計較了?”
“這樣自然最好,可是小秋兒卻從來沒有計較過,我很不開心。”說罷還握住了我正搗藥的手。
在我正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另一隻手抱住我的腰,瞬間移動,將我抱出了櫃檯。只見數枚銀針扎到了後面的藥櫃上。
“怎麼回事?”我皺眉。
“有些人自是陰魂不散,小秋兒莫怕,待在我身邊自是安全的。”他的手收緊,緊緊的,緊緊地抱着我。
話音剛落只見數十條身影竄了進來,將我們黑壓壓的圍住。
他俯身在我耳邊說道:“待會兒,我叫你逃你便逃,不可遲疑。”
我重重點了點頭。
殺手過招從來是不會多話的。黑衣人甫一圍好圏,便拔出了白森森的武器,長劍短刀之類層出不窮,既然武器不統一,那麼只能說明這些都是高手,是有組織,無紀律的高手。看着那時而劃過我各大死穴的刀劍,我反而覺得當局者清了,要不是真的在這劍陣中,我是不會特別特別想去讚歎某人的武功有多高強的。
突然手臂上被狠狠一推,他將我推了出去,身體像是帶上了滑輪的機器,就那麼從那個好不容易露出來的只能維持0.01秒的缺口滑去,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滑出去很遠。現在怎麼能發呆,我只能撒開腳丫子趕緊跑,最後一眼看見獨孤南陵臉上露出無奈的笑,那意思彷彿是在說,我叫你跑你就跑,果真不把我當什麼的。
可是我不能管你是否在意我有多在意你,我只能儘量不成爲你的負擔。裡面的黑衣本來目標本來根本不是我,可是卻偏偏分出了幾人來追趕我,以我的腳力和他們的腳力硬碰硬,無疑,我是死定了,還是死的很難看。只是我奇怪,一般殺手只殺黑名單上的人,我在這時也算是無辜,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濫殺無辜的。正想着,竟一絆摔倒了?我在想電視劇裡還有什麼狗血的鏡頭不能發生在我身上上。
顧不上膝蓋的疼痛,我擡頭,只見自己對着一張血淋淋的臉。
“啊!”我驚叫着跌坐在地上。死人……
身上少說有二十處刀傷,只是這麼一瞬間,身後的黑衣人已經圍了過來,一共有三個人,顯然知道我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我想逃也逃不掉的,乾脆坐穩在地上。
只見一人想一劍刺過來,竟被身邊的一個人檔了下來。
“要活的。”
“請姑娘與我們走一趟?”
“你確定只是走一趟?不是去送死。”我摸向那死屍的胸口,想是剛死不久,體溫並沒有完全散去,他的懷裡有東西,我伸手將它去了出來,是獨孤府的腰牌。我心下了然,不是這組織的人太笨,定要等獨孤南翎的傷好了纔再下殺手,而是一時半會兒根本下不了殺手。
“若姑娘不肯,我們只好用強了。”
“你們要用強?那也要使的出。”我什麼武功也沒有練,唯一算是用的出神入化的,便是我手上的金針,“你們以爲,憑你們能將我擄走?”
三人一聽立刻提高了警惕,氣氛也僵硬了不少。
我冷笑一聲,我突然覺得其實和彆扭的人待久了,自己的流氓氣質也會被激發出來:“不會疼。”
說話間,我已向外發射三根金針。一人一根很是公平。
“小心。”其中一個人舉起自己寬闊的刀檔在了金針來的方向,擋有什麼用?只見金針穿過他的刀面直接插入他的右心,另外兩個分別是咽喉和額頭中針,也已倒地不起了。我走到他們的屍身旁,各踢了兩腳,然後蹲下身子將金針拔了出來,這針可是可以多次利用的。拍拍身上塵土,朝倒地的各位合掌拜了幾拜,然後轉身朝浣心居的地方跑去,剛纔沒有注意,此刻仔細一看,原來這草叢裡有這樣多的死人,黑衣人顯然本來來的不下百人,浣心居外的山路此刻竟變成了戰場。
剛纔的一行人已從屋內打到了屋外,院子裡的花架已不能看了。也許是什麼狗屁的靈犀相通,我剛踏進院子,獨孤南翎便看見了我,眉頭深深鎖着,想是在責怪我的去而復返。
情勢是千鈞一髮的,哪裡容得人皺眉抱怨,只見一柄帶着血跡的劍刺向他的左肩,我趕緊拔出了金針,一甩手便扔了過去。那柄劍的主人立即軟倒在地。他眼裡有驚詫,我晃了晃手裡的針袋。
他了然,其餘的人似乎也發現了我這個去而復返的人。又分出兩個人來對付我,我要麼不殺人,因爲作爲二十一世紀一個知法懂法愛護法的一個好公民,我覺得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難能可貴的,當然這裡面還有達叔叔的功勞。但如果要殺人,一擊即中,決不會手下留情,我深知後世恩怨的糾纏性和糾結性。
這幾個人可能以爲先前的三個人是沒有追到我,所以十分之輕視我,奔來的姿態像是投懷送抱多一些,我微微一笑,送上了兩根金針。兩人立即倒在地上了。那邊的人這時還沒有分神不過據我看來,人數不管少和多都討不到什麼便宜。我的金針又迫到他們的陣勢時,他們才覺察出我並不是能夠如此輕視的,我想此時的首領不免頭疼,本來打一個就不好搞定,沒想到我也是會武功的。
我的這針雖然沒有殺傷任何人,但是扎中了獨孤南翎身上的穴位,我剛纔便看見他體力有些不敵了,這一針便能激發出他更多的力量來。
他悶哼一聲,可能有些痛,但慢慢感覺到了我的用意,便加大了攻勢,只見長劍一掃,劃開一道口子。他提劍飛身出來,抱住了我,抱着我朝林間飛去。身後的黑衣人自是糾纏不捨。我們只好向林子深處
奔去。
“朝那裡去。”我看見一株洋槐,便向右點到。
這裡我本來是教水沐奇門盾術而擺了陣法的,想那些人一時半會兒還是追不上來的。
“這裡你布了陣?”
“對。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我心下狐疑,我想,我這陣法擺的有多高明,你這個自詡完美的兩公子怕是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的,憑什麼能猜出的?
果然後面的黑衣人都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了。我們在一個山洞前停下來,他將我放在一塊巨大的鵝卵石上,他的額上已經佈滿汗珠。
“不要拔。”看見他伸手要拔肩上的金針,我阻止道。“再等一刻鐘。”
“恩。”他閉目在我旁邊盤膝而坐。
此時我才注意到他雪白的衣衫上浸滿了鮮紅的血液,我剛想說什麼,他開口道:“不是我的血,我沒有受傷。”
我噓了口氣,不過他明明閉着眼睛怎麼可能知道我在看着他。罷了,與他在一起,總顯的我笨了不只一點兩點了,那我便連這剩下的一點聰明也不要再耍了,反正耍了也白費力氣。
一刻鐘過後,我將他的針取下,他的臉色緩和多了,我想這針法確實算不得多高明,將人折磨成這樣。
他突然將頭擱在了我的腿上,我一陣哆嗦,腿僵硬了不少。
“我累了。”
“恩。”
“小秋兒與我說說話吧。”
“恩。我恰好有些事情要問你。”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反正我本也沒什麼想瞞着你。”
本?這個本要追溯道什麼時候,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當初我剛離開的時候,你,你是不是真當做我已經死了?”我問道。
“確實,誰叫小秋兒的局布的這樣縝密。害的我傷心了好久,小秋兒想想怎麼補償我吧?”
“你怎麼老向我討補償,我是不是欠你很多?”我無奈。
“確實很多,如果不嫁給我慢慢還,恐怕沒有那麼好還呢。”
我微微一笑,只有我知道這裡面的蒼涼。嫁給你然後讓你看着我真的死掉?
“不行。”
“爲什麼?”他睜開眼,望着我,我卻有些膽怯和他對視,我撇開頭。
“我不相信你。”撒謊誰不會。
他坐起來,讓我靠在他的懷裡,“小秋兒,你真的不相信我嗎?你要知道我比你大了那麼多,我才怕你嫌我老了,以後不要我了。”是的我和他相差足足有十歲。“若我死了,你卻改嫁,我即使死了也不會放過你,所以我死的時候會先將你殺了,然後命人將我們燒在一起,小秋兒,和你糾纏一生一世我嫌太短,我要和你的骨灰相互融合,和你糾纏生生世世。”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難道我擔心的事情他都知道嗎?
他執起我頭上的白髮:“如果你要先我而去,就算找便全天下的奇珍異寶我也要幫你續命,讓你怎樣都不能離我而去。”他突然狠狠拉了拉那束白髮,頭皮微麻,我卻覺得世界上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沒有這一拉來的實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