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巡的事情由傅恆打點妥帖,納蘭岫寧亦隨傅恆一同參與東巡,此外,出嘉妃之外的各宮主位都在隨行名單內,皇子們離不開額娘,於是都跟在身邊,乳母婆子一大堆,使得東巡隊伍龐大了起來。
正月末,東巡隊伍往山東前行,於二月抵達山東濟南。舟車旅途勞頓,皇后的病情再次加重,在皇太后的再三要求下,弘曆不得不暫停東巡隊伍。
耐不住寂寞的弘曆喬裝離開去名勝風景透透氣,身邊只隨了傅恆和璟珂,璟珂心裡始終有着不祥的預感,彷彿即將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除了簡單處理國事,其餘時間,璟珂和傅恆幾乎陪着弘曆遊遍了千佛山、趵突泉、大明湖等濟南名勝。
溪菡的病情反反覆覆,經不得再三折騰。入夜裡,弘曆如常與其同宿,一邊照顧她。
“皇上,臣妾的病恐怕好不了,皇上爲臣妾耽誤了不少國事,還請皇上儘快旋轡北還,也不必讓皇太后擔憂臣妾的病情。”還未抵達泰山,溪菡就請旨促請皇帝回京。
難得出巡一趟,弘曆自然捨不得這花花世界大好河山,言語裡略透露出些許不捨:“一次東巡,就要動用國庫,且泰山還未抵達,即刻回朝,實在是對碧霞元君不誠。”
“可是皇上……”溪菡一急,又咳嗽了起來,弘曆忙給她拍着背,讓她別急,慢慢說。
“碧霞元君大人有大量,必不會將臣妾的罪孽過到皇上身上,還請皇上以天下臣民爲重,快些回京。”溪菡言之灼灼,弘曆再不答應,便是不合情理了。思索再三,爲了溪菡的身子考慮,弘曆這好暫且擱置東巡計劃,定於三月初八日迴鑾,接下來隊伍改由水路,慢悠悠地晃盪道德州。
二月二十二日,是溪菡的生日,龍船上弘曆着人爲她舉辦了盛大的壽宴,還讓大批隨行的妃嬪、命婦等不必穿着朝服盛裝,可隨意穿戴家常便服。
原本是不打緊,可偏偏納蘭岫寧天生麗質,脫去了繁雜珠翠之後,更顯得清麗可人,當晚成爲最耀眼璀璨的明星,愣是把堂妹舒嬪娘娘給比了下去。
酒酣半晌的弘曆,瞧着紅粉冰肌的納蘭岫寧渾身散發着成熟女人的韻味,心中更是砰砰不停,對納蘭岫寧得不到的愛意和佔有慾更加強烈。
嫺貴妃和純貴妃看在眼裡,都會意,只是覺得弘曆不會胡來,心裡便是不爽,也沒多在意。愉妃似笑非笑地瞧着在座之人各懷心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璟珂和傅恆與大臣們飲酒行酒令,觥籌交錯之間,竟無注意到弘曆的異樣。溪菡身子不爽,早早地回了房間歇息,璟珂和傅恆一個微醺、一個酩酊大醉,走路都走不穩,由各自的隨從侍女攙扶了回去。
納蘭岫寧隨傅恆回船,弘曆心裡的火焰燃燒得更旺,無聲地給自己灌着酒,嫺貴妃和純貴妃都不敢娶碰釘子,愉妃也是早早就抽身回了房去。弘曆一把打橫抱起舒嬪回房,不顧今日是皇后生辰,撂下錯愕的一衆人。
夜半時分,十數艘官船飄在靜悄悄的水面上,只有燈籠劃破黑暗的夜,被黑雲遮住的月亮,時隱時現。
璟珂心中忐忑異常,始終睡不着,於是便輕輕下牀披了斗篷,走上甲板呼吸下夜裡的涼風。晚風徐徐,並不刺骨,空氣裡略有些溼意。
不經意間一瞥,望見不遠處弘曆好似在跟一個女人起了爭執,定睛一看,璟珂嚇了一大跳,因爲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納蘭岫寧!
璟珂很快鎮定住,不敢打草驚蛇,當即退下甲板下了船,走到離他們近一些的地方。這條船上居然沒有守衛,看來是被弘曆屏退了,璟珂偷偷溜上船,藏在船艙內,透過雕花竹窗觀察着外頭的動態。
“寧格格,你聽朕說,朕想你想了好多年,你別走!”弘曆利用身高的優勢,左右擋着納蘭岫寧,不讓她離開。
納蘭岫寧無奈之下,又不敢大喊被旁人聽見動靜,又急又羞,壓低着聲音緊皺眉頭道:“萬歲爺,您這使不得啊!妾身是傅恆的福晉,不可以有違婦道的!求放上開恩放過妾身吧!”
“寧格格,爲什麼你要拒絕朕?你知道朕想你想得多苦嗎?當年先帝把你賜給傅恆,朕的心有多痛你曉得嗎?”
弘曆顯然是喝醉酒了,滿臉通紅,一身酒氣,薰得納蘭岫寧幾乎頭暈,醉酒的男人最可怕,納蘭岫寧欲哭無淚,方纔傅恆剛睡下,弘曆就差人秘密接她過來,聖旨不可違,她不情不願到來之後,果不其然被弘曆這般糾纏。
“皇上,您醒醒!您是一國之君,怎能如此輕薄!我是傅恆的妻子,請皇上自重!”
納蘭岫寧惱羞成怒要推開弘曆,卻不曾想被弘曆一把抓住往懷裡樓,像禁錮一般讓她動彈不得。
正待璟珂要出手的時候,駭人的一幕發生了,甲板上突然多出一個聲音:“皇上!”
璟珂嚇了一跳,左右尋了遍,竟是皇后!這下可了不得了!
溪菡陰沉着臉,身邊只隨了巧兮和倩兮,一臉病容,時不時咳嗽,慢慢從岸上踏上船,走到他們面前,一臉鄙夷地瞪着納蘭岫寧,鼓足了怒氣罵出兩個字:“賤人!”
弘曆呆愣在原處,納蘭岫寧忙掙脫開他,跪了下來又是哭泣又是磕頭地訴苦:“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鑑啊!不管妾身的事情,是皇上叫妾身來的,妾身不可抗旨不遵,求皇后娘娘饒命!”
溪菡一刻也不想見到納蘭岫寧,讓巧兮和倩兮抓起她,冷冷道:“這些話,你留着跟族裡的長老說去吧!”
“娘娘!娘娘饒命啊!”納蘭岫寧一聽溪菡要把她交給富察氏一族的長老處置,驚恐不已掙扎着要脫離巧兮和倩兮,整艘船搖搖晃晃起來,站都站不穩。
弘曆惱怒之下,魯莽推開巧兮和倩兮,把納蘭岫寧拉過來,擋在自己身後,巧兮和倩兮一個踉蹌站不穩,接連落水。
“皇后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弘曆冷哼一聲,藉着酒氣,嗓門也比往常大,溪菡的怒氣徹底被激發,衝上去就是廝打弘曆和納蘭岫寧,哭着謾罵道:“你們好對得起我!對得起我!你們好對得起傅恆!我打死你們!”
納蘭岫寧緊緊揪住弘曆的衣服,躲閃着避過溪菡,拳頭盡是落在弘曆身上,一觸即發的怒火把弘曆變成一頭髮怒的雄獅,一把掐住溪菡的脖子把她甩開:“你找死!”
由於力道太大,甩開的瞬間溪菡失去重心,也跌落了水裡。
“皇上!你瘋了!她是皇后啊!”納蘭岫寧根本料想不到今晚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來不及害怕,衝過去趴在甲板上,伸出手要救溪菡,一邊回頭急着催促道:“皇上,救人啊!”
酒醒了些,弘曆意識到自己犯了糊塗事,心裡一沉,二話不說跳入水中朝皇后游去,把她救上岸。
璟珂本想要出來,後來不想節外生枝,於是還是呆在船艙裡靜觀其變。弘曆抱着溪菡,一路狂奔回龍船上,大喊着“宣太醫!宣太醫!”
夫妻兩人都渾身溼淋淋的,侍從們誰都不敢問,寂靜的夜被嘈雜的喧囂打破,所有官船陸續亮起了燭火,頓時湖面上一片燈火通明。
嫺貴妃和純貴妃不明就裡,快速穿好了衣服,頭髮都來不及梳,就拔腿往龍船趕。太醫們此時此刻正在搶救皇后,納蘭岫寧早就趁人忙手亂逃回了她和傅恆的官船,好在傅恆睡得沉,並未被驚醒。
折騰到近天明時分,太醫們才疲憊地收起藥箱,一個個忙前忙後又是煎藥,又是給溪菡鍼灸。溪菡本就病着,這回又落水,染上了傷寒,咳嗽更加嚴重,甚至還咳出血絲來。
皇太后天亮之後就速速趕來龍船,質問弘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皇后會落水,弘曆的一身酒氣,讓皇太后猜到幾分,更加不快:“皇帝,你這回真是糊塗!” 穿越之淑慎公主:
“皇額娘,兒子知道錯了,兒子不該貪杯。”弘曆諾諾低頭應着。
皇太后無奈地搖搖頭,又瞟了一眼裡面牀上躺着的溪菡,回頭道:“你宮裡娶再多女人,哀家都不會管,但是你要是把那些個鶯鶯燕燕都往宮裡塞,哀家頭一個不饒你!”
皇太后還以爲是昨晚皇后壽宴時候弘曆看中了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娘,才與皇后起了爭執。既然太后並不知道事情原由,弘曆才輕舒了一口氣,任由太后責罵着,絕不還口。
瞧皇帝這般受教,皇太后又叨嘮了幾句纔回去自己船上。弘曆經過一夜折騰,也是疲憊不堪,還不忘問納蘭岫寧的情況。
李玉小聲道:“萬歲爺放心,寧福晉一切安好。”
“嗯。”
弘曆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去,自己守在皇后牀邊,看着她蒼白如紙,又想起昨夜自己的唐突舉動,實在是懊惱得不可自拔,只怕這回納蘭岫寧再也不願跟他多說半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