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就道:“乾孃,說來從小兒,我和秋漪的字兒都是受了我爹爹的薰陶的。但小時候,我只想着完,卻是不喜歡寫字。可是秋漪卻偏有這樣的喜好。她的字,卻是比我好。”
洪氏就道:“我不是要你們比字。我只問你,你會不會模擬幾個她的字兒?也不要寫了多好,但只要瞞過墨染和瑞安,也就行了。”
“若說簡單寫幾個和她相像的字兒,卻也不難。只是我到底還要回家好好練一練。”當着洪氏的面,春琴也不敢說有幾分把握。
洪氏就告誡道:“如今我腦子裡,想到的就是這些。但有一日,你仿了秋漪的字,寫個條兒,遞了給我。我且就將這條兒去送了瑞安。想瑞安知道了見面的地方,斟酌斟酌後,還是要過來的。”
春琴聽了,也顧不上喝酒了,因就問洪氏:“乾孃,如果瑞安見了,卻是不來呢?”
洪氏就篤定道:“瑞安性子謹慎,凡事總想弄個水落石出,見了那字條兒,一定會過來的。我這裡再將秋漪給弄了和瑞安約的地方。”
春琴就問:“乾孃,如果秋漪不上當呢?”
洪氏就道:“這個我自有法子。不過,她也不是傻子,這麼久了,她的心裡該瞧出瑞安對她是存了心思的!只是,大家都是親眷,她不能點破不能說出來而已。”春琴聽了,更是點頭兒道:“那好。那我吃完了,趕緊就提起筆,好生練寫。”洪氏就囑咐道:“你的字只管往秋漪的字上靠去。只要瞞過了墨染,那這事大抵就成了!另一面,你需再回家一趟,叫你的娘在外面再造出聲勢來!不用過多久,那些風言風語就又會傳出來,墨染滅也是滅不住的!”
春琴聽了,想了一想,果然也就道:“乾孃思慮的周全,我到底聽乾孃的。”
洪氏就道:“你只需仿着秋漪的字跡寫即可。”
春琴就問:“那麼--這約會的地點,我可寫府裡哪處呢?”
洪氏就道:“瑞安住在凝霜榭。莫如就寫芍藥園三個字,那芍藥園離凝霜榭也近。如此一來,更使人相信。”
春琴聽了,想了一想,就點頭兒道:“嗯,好,果然就凝霜榭吧。”洪氏吃飽了,話兒也囑咐完了,因就對春琴道:“好了。我也要回沁碧館了,你什麼都不要想,只管聽我的就是。”
春琴就道:“那麼--近日我莫如就家去一趟。”
洪氏就道:“嗯。有些話你再囑咐囑咐你娘。”洪氏說完了,這才一搖一擺地走了。
到了晌午時分,果然春琴就在屋子裡收拾起來了。隨喜過來問:“二太太您要收拾什麼?”
春琴就道:“我要家去一趟。”涵兒也來了,見了就道:“奶奶怎麼親自動手起來了?好歹我來收拾。”
春琴見了,就道:“我知道我要帶什麼,到底我自己來。我這次回去,你們且不必跟着我。”隨喜聽了,就幽幽地問:“二太太,看來你的心裡頭又有了主意了?”
春琴聽了,也就對隨喜幽幽地道:
“不錯,我又得了一個好法子。”
隨喜就問:“二太太,果然這個法子可行麼?可不要向上回那樣,竹籃打水一場空的。”
春琴就道:“隨喜,你只管放心。現在,我也不告訴你。反正,三五日後,你便也就知道了。不過,你也不是蠢人,大致也能猜到。”
隨喜聽了,就也幽幽地道:“既如此,那二太太您還是不要先告了我。”
春琴就道:“這些事兒,你還是不要先知道,還是乍一聽了,心裡驚喜的好!”
隨喜便道:“不管怎樣,我總喜歡這一回能順順當當的。”春琴就道:“這一回,當然要順當。反正就發生在府裡,大少爺的眼皮子底下。說來,真正我也等不及了!”
她二人一說一答,只讓一旁的涵兒聽了,心裡頭覺得莫名其妙,因就笑道:“二太太,隨喜,你們在說什麼,只把我聽得蒙圈了!”春琴就道:“涵兒,你年紀還小。我和隨喜不過在說笑話兒呢!”
隨喜見春琴並不要她們幫忙,便知春琴帶了自己的私密之物,因就拉着涵兒的手,對她笑道:“好了。既然二太太要親自收拾,不如你跟着我出去玩會子!待二太太叫我們時,我們再進來!”
涵兒聽了,也就點了頭。這邊廂,春琴見她們出去了,也就在房裡更是忙碌起來。待整理好了,她想了一想,到底又過來回秋漪。
秋漪聽說她要家去,就道:“這麼說來,你都準備好了?”
春琴就道:“果然準備好了。到底我心裡,也想我的娘。”秋漪聽了,想了一想,就道:“其實,我也想去看看夏安。只是,近日卻是一點空都抽不得。”
春琴一聽,忽然就道:“姐姐,你若不能回去,不如將要囑咐的話,都一一地寫在了紙上,我與你帶過去。興許,我回了家,夏安也在家裡也未可知!”
秋漪便道:“這個也好。那你等我一會。我的心裡,卻是有許多的話,要同夏安說。”秋漪說着,果然就書案旁坐了下來,拿起紙筆就要寫字。
春琴在一旁坐下了,看着秋漪低着頭,只管認認真真地寫字,心裡就在冷笑。秋漪寫給夏安的信,她當然不會給夏安捎過去。她會將書信截下,細細臨摹秋漪的字。以後,若秋漪問起,她只混說在半途之中弄丟了,如此也就完了。春琴便在一旁假意奉承道:“姐姐,你還像從前樣,那樣愛寫字。”
秋漪聽了這話,一邊不停筆,一邊口裡就嘆:“真正,我將這個荒廢了。如今我竟是比在家裡時還要忙碌的。想從前在家,我雖也是一天忙到晚,但還是能挪出時間寫這幾個字。但在這裡,竟是不能夠。”
春琴聽了,就道:“姐姐,這有什麼不懂的?到底是動腦子才真正累人。”秋漪聽了,也就低頭不語。一時,秋漪寫完了,便將紙摺好,塞進一張信封裡,方對春琴道:“我想對夏安說的話兒,都在這信封裡了。你回家後,一定要抽空送給他。”
春琴聽了,就假意點頭,將信封接了過
來,藏在自己懷中,一邊就道:“姐姐,你囑咐我的話,我都記住了。”
秋漪這纔對春琴道:“好,你既決定要回去一趟,我也不耽誤你。待見了娘,你替我向她問聲好。”秋漪的心裡,十分不情願對田氏叫娘,但既然春琴這些天一直在她跟前賣乖獻好,她也不能將心裡對田氏的憎惡表現出來。
她記得墨染與她說的那句:“忍辱負重,將已有爲也。”其實,這句話用在她身上並不那樣貼切,但爲了查明所有的真相,她確實還不能和春琴翻臉。
“好。”春琴淡淡點了點頭,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方道:“那我走了。”秋漪也就與她點了點頭。
黃昏將盡時,春琴坐着馬車,帶了滿滿一車的東西回家了。雖然還是一個人回去,但春琴並不覺得怎樣難過了。自己得不到墨染,但也不能讓秋漪白白佔了便宜!總之,她得不到的,秋漪也休想得到!馬車行走了半個時辰,她也就到了家門口。思慮着娘厭憎見到車馬,春琴便讓馬伕將東西先放下,載着馬車先行回柳府。
春琴回時,田氏正接了夏安剛回來。因這幾日天涼,一來二去,脫脫換換的,夏安在私塾裡就得了輕微的嗽疾。田氏知道了,頓時心急如焚,到了街上,找了頂轎子,就忙忙地去了私塾。夏安見了娘,說是小疾,並不想回家,但田氏哪裡肯聽?到底知會過了私塾先生後,將夏安接回家裡,安心將養幾日。待病好了,然後再送去私塾。
田氏見女兒回來了,眉梢眼角間自然顯得很高興。春琴便將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遞了給田氏,田氏便叫丫頭小鳳兒拎着拿進屋子裡。
母女兩個進了屋子裡,田氏就笑:“前幾日早上我醒了來,就見窗戶跟前的柳樹上,喜鵲喳喳地叫。我還納悶近日有什麼喜事呢?不想,卻是你回來了。”春琴聽了田氏這樣一說,心裡頭就角兒十分受用,因就對田氏道:“娘,我這算什麼。這裡,到底是我的孃家,我想啥時候回來都行。”
田氏聽了,就一樣樣地翻看着春琴帶回來的好東西。田氏邊看邊道:“這布料我也不是沒有,但怎麼覺得就是府上的要好看些呢?”田氏說着,就拿了一塊料子,在身上比試起來了。田氏對着鏡子,幽幽說道:“我的兒,這些天,你在那府裡可是呆得順遂?”田氏和女兒說話,口中半點不提墨染。只因田氏也知道,分明這位柳府的大少爺,心裡半點沒有自己的女兒。
“娘,我在柳府呆的也稱心。這些天,我常去落雪軒,和秋漪的關係,只是比從前要好的。”
田氏聽了這話,就幽幽嘆息道:“我的兒,只要你開心就好。”
春琴知道娘在嘆息什麼,因就道:“娘,你不必爲我擔心。我想,之所以姐夫現在不理我,無非是因爲有秋漪遮擋住了我。只要她不在了,這天長日久的,姐夫總是會發現我的好的。”
田氏聽了這話,更是嘆息。
“是麼?會麼?前前後後的,都這樣長了,我的心裡,更是不能肯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