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你說什麼?”男人剛鋪好牀榻就聽見顧詩若小聲嘟囔的話,因此他挑眉反問了一句。
顧詩若忙咧着嘴笑,輕輕搖頭,示意自己剛剛什麼都沒有說過。
“現在裝無辜太晚了”他步步逼近,曲起右腿半跪在牀上,雙手握拳抵着她身旁兩側。
健碩的男人軀體一下子便掠奪了她的光線,伴隨而來的還有他身上清冽的男人氣息,將她緊緊包裹着。
越是靠近便越是容易引發她來自內心深處的眷戀,她凝着眸,定定望着他。
他的眼睛不是幽暗的黑,而是泛着妖冶的琥珀色,淡淡咖色漫漫,錯給人一種他溫潤如玉的感覺。
可惜事實證明,他手段狠厲且冷絕,下手從來不分對象,一旦觸及到了他的底線,損害了他的利益,他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性情冷漠的男人,再一次敲開了她緊閉的心扉。
偶爾流露出的溫暖關懷,足以讓她如同飛蛾撲火般栽進這段看不到盡頭的感情中。
情願沉淪在情愫漩渦中,也不想要面對現實。
一直告誡着自己恪守本分,沒有人會喜歡上一個從一開始接近就只爲了利用自己的人,她卻成爲了這個例外。
深邃的咖色眼眸,越到眼底越發深沉,跟幽藍深海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心念微動,她遲疑着主動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輕輕湊上前,在他脣角處落下淺淡一吻,隨後便如同觸電般退開了身,柔柔出聲道,“晚安”
沒想過她會這麼主動,在她吻上來時,傅雲墨微怔,看着她彎着嘴角淡淡微笑的樣子,心臟某一處也逐漸變得柔軟下來。
眉目溫和,他淺淺笑了笑,聲線啞啞的,帶着某種意味不明的曖昧,他說,“晚安”
一個人睡在牀上,一個人躺在牀下。
兩個人都沒有睡着,顧詩若睜着眼睛看着雕空花紋的衣櫃發呆,手覆在小腹上輕輕撫.摸着。
沒關係,寶寶,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對不對?
夜色漸濃,隆冬季節,窗外不時有猙獰呼嘯着的寒風颯颯而過,吹打在窗戶上砰砰作響。
倏忽,暗夜裡一個人影正佇立在牀邊。
顧詩若沒睡着,偷偷看傅雲墨似乎已經安睡了,她才掀開了被子坐起來。
半蹲在他身邊,接着窗外微光細細打量着男人挺拔俊逸的面容。
刀刻般的五官,在朦朧光線下更顯得孤冷清傲。
她手肘撐在膝上,拖着腮幫子,目光流連於男人臉上。
心底默默唸,看啊,這就是你的爸爸....
指尖輕輕滑過他高挺鼻樑,一再試探下確定他沒有醒過來,顧詩若坐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偷偷摸摸的微微掀開了傅雲墨蓋着的被子。
鑽進了溫暖的被窩中,慢慢的挪進他懷裡,整個人縮着,睡在他側邊。
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顧詩若漸漸閉上了眼睛,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黑夜裡,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起,長手一伸,將她撈到了自己懷裡。
心臟卻早已經被她這種偷偷鑽進自己被窩的小動作攻克柔軟的一塌糊塗,大手輕撫着她後背,下巴抵在她發頂,深擁而眠。
翌日,遠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微陽洋洋灑灑的折射進屋內,顧詩若睡着,眉心微動了動,不適的嚶嚀了一聲,而後幽幽轉醒。
爬着坐了起來,大腦還處於發懵狀態。
我在哪?我是誰?我要幹什麼?
不斷有問句從腦海裡過路,許久,空洞渙散的眼眸才逐漸恢復了神采。
掀開了被子起身,伸了伸腰,舒展了四肢。
目光落在牀前,她猛地一滯。
欸,不對啊!
她昨天晚上不是鑽進了傅雲墨被窩裡嗎?怎麼又跑回牀上了?
昨晚難道是她做夢了嗎...
顧詩若扒拉了長髮,想起一個可能性,她臉就躁得慌。
該不會是,她丟人的舉動早就被他察覺了,今早上趁着自己還在睡覺,他就把自己抱回牀上了吧?
雙手捂臉,用力揉搓着,長長吁嘆了一聲。
“傅太太的起牀方式真是特別”
哈!嚇了她一跳!
她緩緩回過身,見傅雲墨正穿着舒適的家居服,白色寬鬆版型的毛衣,同款寬鬆的淺灰色褲子,給他添上了幾抹隨意。
男人正單手插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滿是促狹的笑意。
沒來得及去不好意思,她是被傅雲墨脫口而出的一個傅太太給炸懵了。
“你...你叫我什麼?”睜着大眼,愣愣的看着他。
眼見那人越走越近,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很高,如果她穿高跟鞋或許還可以跟他保持一定的平衡,可是穿着平底鞋,她不佔據任何優勢。
眼睜睜的看着他俯身下來,擡手,輕夾了她鼻子一下,淺笑道,“是撞傻了還是睡傻了?”
“...”都不是,只是他忽然間的轉變令她摸不着頭腦。
這算是認可了她的地位,還是逗她玩呢?
一大早看到這麼居家又溫柔的傅雲墨,無疑於是驚悚的,在他的注視下,顧詩若打了個寒顫,嫌惡的撇了撇嘴角。
這樣曖昧叢生的親密舉動不是她的菜,她跟被螞蟻纏身一樣不自在的抽了抽,退開了傅雲墨的包圍圈,低聲道,“我去刷牙洗臉了!”
落荒而逃的身影落在他眼底,傅雲墨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長得很恐怖嗎?
兔子竄的快,一晃眼就沒影了。
他不禁啞然失笑,剛脫下毛衣,換上襯衫,正在扣襯衫釦子時,房內傳來嗡嗡的震動聲。
傅雲墨微怔,循着聲找去,見被丟到髒衣簍裡的外套,彎腰伸手將手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
手機屏上跳躍着的名字瞬間落入眼中,微微眯起狹長鳳眸,手指輕滑,接通了來電。
“你怎麼跑出院了?要不是今早護士查房發現你不見了,我們都還不知道你跑了,不是說了讓你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嗎?你怎麼這麼任性的偷偷跑掉!”
“姜醫生”他凝着緊閉的浴室門,神色淡淡的開口。
手機那端沉吟了片刻,隨即傳來清潤的嗓音,“傅先生?”
“嗯,你找我太太有什麼事?”眼底鬱鬱不平,如同大海的深藍,令人看不透。
姜曷臣笑了一聲,“原來傅先生已經結婚了?恭喜恭喜,不知道菁菁是不是也知道你跟顧小姐結婚的事?”
“姜醫生的本職工作都沒做好,就想着要轉行當狗仔了?”說着,他微頓了頓,語氣徒然變得陰沉下來,“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該管的不要多事,姜曷臣,不要以爲你是菁菁的主治醫生我就不敢動你了。”
“傅先生,您多慮了,我沒那個時間插手管你的家務事,只是恰好您的妻子和菁菁小姐都是我的病人,作爲醫生會管病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更沒有逾越我作爲醫生的底線。”他沒有想過打電話會是傅雲墨接的,不過就算他接了對姜曷臣而言,也沒有太大的驚愕。
相反,他很厭惡傅雲墨這種自我的思想,更反感於他流連在兩個女人之間的惡劣行徑,若有所指的輕笑了一聲,說道,“我不得不提醒您,傅先生是健康人,就算時間推移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可是菁菁小姐已經拖不下去了,時間沒增加一秒,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出於對病人的負責,我不得不將事實擺在您面前,菁菁小姐的病情如何,不需要我說傅先生也明白,還指望傅先生不要太貪婪,仍是那句老話,魚和熊掌一向不可兼得,就像是冰和火永遠都不可能相容。”
握着手機的指節微微泛白,眸色沉沉。
果斷利落的切斷了電話,刪除了通話記錄後,就隨手將手機扔到了櫃子上。
顧詩若出來後,敏感的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她看着傅雲墨雋挺的五官,泛着刻骨寒冰,不明白他怎麼又突然間晴轉多雲了...
“傅先生?”
她挪步靠近,狐疑的打量着他,聽到她軟糯的聲音,傅雲墨斂了斂神色,只是臉色仍舊不怎麼好看。
“怎麼了?肚子餓了還是頭疼?”他彎着嘴角笑,眼底卻是濃濃墨色環繞。
顧詩若搖頭,“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他深凝了她一眼,“我待會要回一趟公司,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待着可以嗎?”
“可以啊!你有事就快去忙。”說到公司...
她好像有幾天沒去了,這樣下去會被彈劾掉的...
一眼就能夠看透她心內所思,傅雲墨沉聲道,“傷沒好前哪都別想去,老老實實在家待着養傷。”
她面露難色,張了張嘴,還沒等她說出口,傅雲墨就極爲不客氣的冷笑道,“顧氏集團人才濟濟,少你一個草包,公司也不會運轉不靈。”
“....”至於這麼直白嗎?就算是爲了她好,把話說好聽點不行嗎!
顧詩若蹙起秀眉,老不高興的臭着臉,心內默默暗罵着他的毒舌,傅雲墨睨了她一眼,將她的小情緒盡數攬入眼底,原本的沉鬱纔算是散開了些,眼底逐漸被細碎笑意取代。
似是想起了剛剛姜曷臣的話,他凝神,薄脣輕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