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鋒利的軍刀抵着王晉的脖子,姜曷臣眼眸一凜,鋒利的刀尖嵌入了肉裡,滲出殷紅的鮮血。
傅雲墨不悅蹙眉,掀眸看了一眼王晉後,思索着,最終還是讓開了身,姜曷臣抓着王晉當人質,離開病房之前,他說,“傅雲墨,你別得意,這一次咱們頂多算是個平局,要是被你的寶貝太太知道你連她母親都守護不了,就算她回來了又能怎麼樣?你以爲你們還能夠和好如初嗎?”
他狠狠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姜曷臣嘴角笑意更濃,蔑笑道,“來之前我可是看了一場好戲,現在就算被你看破了真實身份又能怎麼樣?你也有挽回不了的事救不回的人。”
姜曷臣說的是楊磊平對秦曼婷動手的事,好在他是事先看着楊磊平去了醫院而不是直接過來找顧晴菁,否則的話,他還找不到可以扳回一局的贏面。
在傅雲墨森然注視下,他一路抵着王晉往外走,臉上早已經戴上了口罩,眼見着傅雲墨步步逼近,他才戾氣橫生的吼道,“不要跟着過來,後退兩米,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
“你現在殺了他,你也逃不了”他在賭,賭姜曷臣現在還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現在的王晉就是他的肉盾,唯一可以掩護他離開的肉盾,若是王晉死了就失去了效力,姜曷臣也逃不了,所以他知道姜曷臣現在不敢下手。
非但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越跟越緊,姜曷臣眉峰一冷,將刀尖又推進了幾分,“是又怎麼樣?我不敢殺了他,但是我可以用刀子一刀一刀劃破他喉嚨,你別忘了我之前是做什麼的,我可是很清楚怎麼樣能夠讓人生不如死又不會昏厥過去。”
聞言,傅雲墨腳步猛地一頓,不再向前。
姜曷臣是醫生,所以他很清楚要怎麼樣傷害王晉會造成傷勢嚴重的後果又不至於立即死亡,喉嚨這裡,只要不傷及大動脈,力道把握得當,倒也不至於會立即致命。
不甘心的滯留原地,雙眸陰鬱的看着姜曷臣挾持着王晉從電梯下去。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傅雲墨快速從安全通道往下跑。
只是電梯卻沒有停在一樓,而是在二樓的位置就停了,電梯門一開,姜曷臣狠狠將王晉打昏,快速在醫院走廊裡跑動。
在走廊裡活動的精神病人格外多,個個都不正常,姜曷臣厭惡的將擋住路的病人推開,隨後拉開了走廊盡頭的窗子。
幸好早就對這醫院的地形摸熟了,知道從二樓這邊下去可以直接到後門。
雖說是二樓,但是這高度還是能夠令人眩暈的,姜曷臣心一橫,從二樓跳了下去,只是落地的時候腳踝拗了氣。
好不容易纔翻牆出去,忍着疼快速開車離開,傅雲墨氣喘不勻的趕到了一樓,卻沒有看到姜曷臣的身影,也知道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是從別的樓層離開了,他懊惱的握拳用力捶在了牆壁上。
真可惡!好不容易纔將他堵在醫院裡,沒想到橫生枝節這都能夠被他跑掉!
姜曷臣開車繞了大半個江川后棄車離開,醫院的監控沒有經過處理,既然傅雲墨他們能夠蹲守在醫院等着他,就說明肯定做好了準備,這輛車子不能夠再開下去了,否則只會將他們引過來。
拿出了汽油澆在車身上,姜曷臣將打火機點燃後丟到了車身上,剎那間,火光印染了昔日溫潤乾淨的臉頰。
不敢去人煙密集的地方,更不敢去有攝像頭的路段,他只是一路避開了攝像,反偵.察能力極爲強悍。
好不容易纔找到了一輛車子,他換了裝,驅車往莊園駛去。
等到懸崖邊都已經半夜了,姜曷臣才鬆了口氣,腳踝處隱隱作疼,一直咬牙忍着還沒有經過處理,也沒有時間去管傷勢如何。
一直到了莊園裡,他纔算是徹底安下了心。
看到姜曷臣這麼狼狽的回來,剛剛伺候顧詩若睡覺的阿嬌下樓準備回佣人房時,剛好撞見他。
訝異於姜曷臣這麼晚了纔回來,看到他瘸了腳,阿嬌頗爲關切的開口道,“先生,您腳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醫生”姜曷臣臉色發白,因爲先前壓抑着腳傷還過度用腳現在腳踝處的傷勢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他說出的話也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極淡極細,“她人呢?睡了?”
“是的,先生,顧小姐已經入睡了”阿嬌恭敬回答,姜曷臣才點了點頭,復又出聲,“拿醫藥箱過來”
阿嬌看了一眼姜曷臣蒼白的臉色後,輕輕應了聲是後,轉身離開。
他就坐在客廳裡,將臉上粘着的鬍子扯掉又將假髮套摘掉,掀開了褲管,果然不出所料,腳踝處已經紅腫起來了。
“先生,醫藥箱”
姜曷臣看都沒有看阿嬌一眼,只是低嗯了一聲後,開口道,“你下去吧”
阿嬌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留下來幫他處理腳傷,奈何姜曷臣臉色冷漠,她不敢悖逆對方的命令,當即也只得乖乖聽話,“那先生,您早些休息”
這一次,姜曷臣是連嗯都懶得回了,傾身上前打開了醫藥箱,偌大的客廳內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翻找藥水的時候,想起今天被傅雲墨陰了一把,頓時心情惡劣了下來。
真是他小看傅雲墨了,這個男人能夠在這種年紀爬到權力頂峰,又怎麼可能是吃素的?
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有處理了顧晴菁反而還惹得自己暴露了…
捏着酒精瓶的手徒然收緊了力道,眼眸陰鬱不定。
“姜曷臣”
一道嬌柔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安靜,顧詩若穿着保守的睡裙站在樓梯口看着姜曷臣,他自打聽見顧詩若的聲音後,便僵住了身子。
顧詩若緩慢走近,就站在沙發邊看着他,“真的是你”
姜曷臣微垂下眼瞼,眼眸暗了暗,旋即,冷漠的看向她,似笑非笑道,“怎麼?你也早就猜到了是我?”
顧詩若淡淡搖了搖頭,“不,我只是懷疑”
“爲什麼?”
姜曷臣忽然間很好奇顧詩若爲什麼會懷疑到他身上,所以纔有此一問,顧詩若舔了舔乾澀的脣瓣,沉吟着默默出聲,“我在你身上聞到過消毒水的味道,我可能是不太聰明,但是我鼻子靈敏,我原本以爲是你沾染上了醫院的氣味,卻沒有想過你真的是姜曷臣”
“這麼說,是我的職業病暴露了我?”姜曷臣突然冷笑了一聲,淡漠的撇開了視線。
他是在醫院工作,爲了不引傅雲墨懷疑到他身上,所以堅持在崗位工作,因此回來的時候,衣服上難免會沾染上消毒水味。
這種味道,即使是他洗了澡換了衣裳也難以徹底掩蓋住,畢竟醫生這個行業做久了,難免會染上一些臭毛病。
也罷,既然傅雲墨都知道是他了,現在顧詩若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低着頭拿着酒精將周遭原本被刮傷的地方消毒乾淨,只是酒精棉才落下,姜曷臣便皺起了眉頭,整張俊臉都變得猙獰扭曲了。
驀然,一隻白淨的下手拿過了他手裡的東西,只聽見她軟糯的說話聲,“我幫你吧”
姜曷臣鬆了手,任由她擺弄,微垂眸。
半蹲着的女人微微垂着長睫,溫暖的燈光懶懶傾灑在她身上,柔和了輪廓,也明媚了容顏。
他忽然間想起一句話,“最是那低頭一瞬的嬌羞最溫柔”
眼前的女人的確是很體貼細心,也很溫柔,姜曷臣雙眸複雜的看着她,啞聲道,“你不恨我?”
“恨你什麼?”
不是顧詩若心大,而是姜曷臣到現在除了將她軟禁在這裡以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不僅好吃好喝的供養着,還救了她一命。
要說多討厭姜曷臣倒也算不上,但是要說有多喜歡也談不上。
她手下力道放柔,輕輕的幫他上藥,也沒有開口問過一句他是怎麼受傷的,因爲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問多了也只會惹人誤會。
“顧詩若,你到底是心寬還是腦子少根筋,明明應該怨恨我,現在卻還能夠和顏悅色的幫我上藥,如果我是你,難道現在不應該要恨之入骨嗎?”
“姜曷臣,你何必要硬是將自己僞裝成一個壞人呢?你其實也會做噩夢也不願意這麼做不是嗎?你性子溫吞根本不適合將自己擺到壞人的角色上。”顧詩若始終都沒有擡眸看過他一眼,只是平靜的說出這番話。
倒是姜曷臣臉色破裂,愣了愣。
眼底沉沉鬱結,是,她說中了,其實他也不想去做這些事情,每次想到被無辜牽扯進去的人,他也會在半夜裡驚醒,久久無法安眠。
他一向溫順從不惹事,如果不是當年傅家做的太過火,還逼死了他父親,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親妹妹丟了,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怎麼可能容忍傅家人過的逍遙自在?該死的人是傅家的人,爲什麼要讓他們來承受這一切苦果?
姜曷臣忽然間笑出了聲,他說,“顧詩若,你見到過親人死在眼前嗎?當年傅家做過的事對於我們家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如果不是傅家人,我也不會落到現在家破人亡的地步…”
他好不容易纔爬起來,努力趕超着其他人的腳步,目的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回來將原本應該接受報應的人親手手刃。
“我見過”顧詩若原本要關藥盒子的手一頓,隨即便出聲,“姜曷臣,我見過也經歷過絕望,痛苦不是你拿來傷害別人的理由,更不是你復仇的藉口,說到底是你自己執着於過去不肯放下,就算是要報仇雪恨你也完全可以用更加光明正大的方法。”
她突然間擡眸,炯炯雙眸凝着他,沉聲道,“你這樣做,跟過去的傅家人有什麼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