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明全身發熱地握住李紅浪的手,用力地拽着李紅浪往氣功表演燈光所照射不到的地方。李友明不用拽,李紅浪也會跟着他跑,只是這樣會更快些。
他們跑到離燈光照不到的,也就是離龍眼樹不遠有一排用竹子圍起來的籬笆,籬笆有一米高,長五十米,附在籬笆身上有許多叫不出名的青藤條。
今晚的月亮如一把鐮刀似地掛在天空上,與滿天的繁星比起來,月亮顯得暗淡無光。
籬笆看不清,纏在籬笆的蔥蔥籠籠的藤條更看不清。李紅浪喘着粗氣,掙脫掉李友明的手說:“跑不動了。”
籬笆的靜寂,與人頭攢動、尖叫連連的表演氣功的地方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友明與李紅浪在那一片嘩嘩的掌聲中,已經分不出你我地纏在一起。李紅浪想不到,這種被男人壓着的感覺,是如此地痛,是一種鑽心的痛。
她有幾次想把壓在她身上的李友明推開,但李友明就是像磁鐵一樣死死地附着,她越是推開,李友明就越帶勁。
那邊的氣功表演也是掌聲如浪頭似的,越鼓越大,吶喊聲也是一片。
李紅浪推不開李友明,身體的疼讓她哭出聲來。李友明這才醒悟了過來。他用手摸了摸發出嚶嚶哭聲的李紅浪,臉上溼溼的一片,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李友明不知所措地呆立着,他本以爲李紅浪會像他一樣,感到無比的幸福。這樣幸福的時刻很快就讓李紅浪後悔,因爲李友明屬於那種多情的男人。
要說李友明爲什麼這麼受女人喜歡,他的五官的確長得帥氣,跟那時風糜全國的四大天王之一的黎明有點相似。
氣功表演也在人們的熱烈的掌聲中宣佈表演結束,圍觀的村民意猶未盡地散開,從他們零碎地說話聲,還有那腳步聲,可以看得出今晚的表演很震攝人心。
李希望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氣功的大師們收拾着箱子。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有喜悅,有納悶,有敬佩,有不解。他不明白一把明晃晃的劍怎麼能從一個人的肚裡穿過去,還平安無事。最後還能從肛門裡拿出來。
“小兄弟,還不回家?”表演劍穿身的氣功大師在跳上車的那一刻,轉過頭問了呆立不動的李希望。李希望這纔回過神了,他搖搖頭,他很想把腦子裡想的困惑說出來,車子轟的啓動,從氣排管裡排出一團氣油味,一股強大的沙子灰塵揚在他的臉上,身上。
一粒沙子掉在他的眼裡,讓他一時睜不開眼,他揉了揉,眼睛澀澀的,仍感覺有東西在眼眶裡。他朝地上猛吐了幾口水,想把眼睛的沙子通過吐口水的方式吐出來。
村子的屋子幾乎都是黑黑的一片,沒一絲的燈光。夜雖然很黑,但也能依稀地看得清東西,天空上的星星星羅棋佈地撒着,月亮小小地鑲在其間。
李紅波的衛生診療室的燈亮着,燈光把門外的一大片漆黑照得亮亮的,那棵挺拔着的木麻黃在屋內的燈光折射下,只有那粗壯的樹杆讓人看得清。沒有李紅波的身影,但從那敞開的門,可以看得出來,李紅波還沒睡。
看到李紅波的診療室,李希望的腦海裡劃出一個身影——李紅浪。他想起了李紅浪搬磚頭時那種賣力的身影,還有她臉蛋因吃力而變得紅撲撲的。一想到這,他不由得心跳了起來。
他環顧了漆黑的四周,只有他一個人,意猶未盡的表演,還有見不着喜歡的女孩子,李希望覺得這樣的喧鬧不如沒有,這樣的喧鬧讓他覺得更加的落寞。
李紅浪的抽泣是幸福的抽泣,她在黑暗中,用手輕輕地拉了拉坐着手足無措的李友明,李友明沒有先前的那種熱情,他也不敢有那種熱情,只是機械性地抱住李紅浪。此時的李紅浪倒挺十分的熱情,她主動吻起了李友明,剛纔的疼又好了似的。
李希望有點落寞地走着,經過龍眼樹下的時候,便坐了下來,他不願回家,這種不願回家的想法也是沒有來由的,他覺得哪個都不是他的家,又覺得哪個都是他的家。
李山海的家他可以來去自如,吃喝拉撒全自便,也沒有拘束,但始終讓李希望有一種隔膜,這種隔膜讓李希望說不出來。李山洞的家,倒讓他覺得自在,但他的遊手好閒經常被李山洞罵。
李山洞無論怎麼罵,李希望都不覺得有什麼,有時也會生氣,但生氣過後,又全忘了。李山海對他倒是好吃好喝,從不罵過他,偶爾說教幾句,但李山海每說一句,哪怕是有利於他的,李希望都覺得都是針對他的。
夏天的夜晚,躲在草叢裡的蟲子總是難於甘心寂寞,在所有村民都進入夢鄉的時候,村子咋一聽,是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但仔細一聽,總有幾聲讓人叫不出名的蟲子在草叢不安份地鳴叫或是跳躍着。
李希望躺在龍眼樹下,心裡涌起一陣悲愴。但這種悲愴就像浮雲似的一掠而過,雙腿痠酸的,身體的疲倦讓他忘了剛纔的困惑和低落,一陣陣睏意悄然而至地爬上心頭,不知不覺睡着了。
李紅浪和李友明的浪漫情事,就與龍眼樹隔着一塊籬笆,他們又情不自禁抱在一起,這一回,李紅浪沒有了哭泣。
海南的夏天氣候變化,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上半夜還熱得要命,凌晨時分,卻有絲絲入扣的涼。李紅浪和李友明也在絲絲入扣涼的時分,難捨難分地回到了家。
李希望倒是在微風中絲絲入扣睡得香,當李友明把李紅浪送回家,返回來準備回家時,經過龍眼樹,聽到了一陣輕微地呼嚕聲,心裡着實一驚。當他發現龍眼樹下躺着的是李希望時,驚的心更懸了。所有他剛纔與李紅浪的行爲又歷歷在目,他四處張望着。
他擔心另一個李希望從某個籬笆角落裡跳出來,或是更多個,他不敢想,他藉着對環境的熟悉,摸着黑細細地檢查了他剛纔雲雨翻騰的周圍。
發現龍眼樹的角角落落除了李希望外,沒有第二個人,他懸着的心又稍稍地放下了許多,他不明白這個平時榆木疙瘩的人,是何時跑到這裡的,難道他一直跟蹤自己,還是李紅浪的抽泣聲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李希望只是其中的一位……
李友明的腦海裡冒出許多讓他解不開的問題,剛纔的體力消耗,讓他的恩維無法集中精神思考這些問題,問題是很多,但都是不連貫的,有些散亂。他也困得連連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