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廳,迎面有風吹來,我清醒了些,拉開了和溫桁的距離。哪知腳下無力,竟往一邊栽去。溫桁眼明手快扶住了我,將我攬在懷裡,一面對依依道:“先上車。”
遠遠的,一束車燈直刺過來,我伸手擋住眼睛,漸漸適應之後,便見那束強光的背後,出來一道昂然的身影。
溫桁把我放進車裡,起身正要關上車門,就被人揪住了手臂,往外一扯,毫無防備之下,被扯得踉蹌兩步才站穩。
言依依驚得叫了一聲:“杜爸比?!”
杜辰淵麼?!我眨着醉眼去看,果然,不是黑着一張撲克臉的杜辰淵又是誰?他朝我靠近,伸手就要來拉我,卻被溫桁攔住,兩人就在停車場箭拔弩張。
言依依從未見過他們這個樣子,估計有些嚇到,朝我偎近了些,一面叫我:“心心,醒醒!爸比們要打架了!”
我只覺得頭疼,臉也熱得很。這米酒的後勁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推開門,衝出去就要阻止,卻忘了我是個醉酒的人,連站穩都很困難,只覺得停車場的燈有些明晃晃的刺人,剎那間頭暈目眩。
杜辰淵接住了我,將我攬進車裡放好,回頭對溫桁道:“今天不跟你計較,但你想趁她之危……”
“我不是你!不會做這種卑鄙的事!”溫桁打斷他:“要趁人之危,這五年來,多得是機會!忘了說,她讓我放心,她和你之間只有恨,沒有愛!所以,你用果園村威脅她,縛她在身邊這樣卑鄙的手段,纔是真正的趁人之危!”
杜辰淵臉色越發黑沉沉的,彷彿是一座山壓下來,單單陰影便讓人喘不過氣。
不等杜辰淵再開口,溫桁又道:“她讓我放心,我便放心!她和依依暫時在你這裡好了,當然,不會太久!”
“你哪來的自信?”杜辰淵或許是氣極了,反而勾了脣角,卻是輕蔑至極的:“五年的漫長歲月,她都不曾愛上你,你認爲你還有什麼勝算可言?”第一次發現,杜辰淵很有一針見血的本事。
溫桁氣得雙拳緊握,臉上一片肅殺之氣,勾着一抹冷笑道:“我的自信和我的勝算,你總有一天會見到!”
杜辰淵微微一愣,溫桁已然上了車,對依依說改天再來看她便將車子開了出去。
他們之間的對話我沒聽懂,摟了摟言依依,只覺得頭暈暈的異常難受,果然,酒不是個好東西。
什麼時候回去的,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朦朧之中,有人咬着我的嘴脣,微微用力,疼得我一步步退縮,被他逼入角落,退無可退。
我聽見杜辰淵的聲音沉痛的響起:“只有恨麼?言寸心,你對我就真的只有恨麼?”
我被咬得難受,拼命的扭開頭去,卻哪料下頜咬住,繼而是狂風暴雨似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鎖骨上。
我的酒徹底醒了,瞪視着眼前的人。五年前初夏下着大雨的午後,他也是如現在這般猩紅着眼,狠狠的扇過我耳光之後,狠狠的進入了我。而後來,也是這雙眼睛這雙手這個人,對我和孩子做了那樣的事!
他把我接回來,只是爲了要依依!他和別的女人雙宿雙棲,連背影都是絕配!
我攸的睜開雙眸:“對!只有恨!”
喝了酒,我的嗓子沙啞難辯,語氣卻冷硬異常。
杜辰淵緊緊的盯着我,掌狠狠的揉捏過我的柔軟,啞着聲音重複的問:“真的只有恨?”
這樣的杜辰淵,脆弱而淒寒,我從未見過。心底竟泛上一絲疼,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想要去撫觸這樣慌亂傷痛的容顏。
可是,他現在對我做的是什麼?我的手收了回來,扭開了視線:“是!只有恨!”
他握住我收回來的手,微微用了力道:“那便再恨一點又如何?至少記憶深刻!”
“杜辰淵,你混蛋!”我口不擇言:“你一票的粉紅知己還滿足不了你麼?昨天是大明星,今天是波浪卷,你找我發什麼瘋?”
我吼完就見杜辰淵正怔怔的看着我,動作都停止了,我微微鬆了口氣,便見他抓住我的手,湊在脣邊,舌尖伸出來,舔過我的手心,一陣奇癢自心底裡攀上來,一聲低吟不曾忍住,輕逸出喉。
“我和泠然只是工作夥伴,她簽了星宇,是帝一的藝人!今天電話裡你聽見的聲音,是辰萱,她剛回來,要給我爸買禮物!”
他竟然在解釋,趴在我的身上,以這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在跟我解釋?!
我用力推他,臉上微微一熱。竟是在不知不覺間,口不擇言說了些讓他誤會的話。
他的吻又落下來,卻是比方纔溫柔纏綿。
我頭扭向一邊,用了力氣推他:“誰稀罕知道她們是誰,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杜辰淵沒有再勉強,卻是一手支頭側在我的身旁,定定的看着我道:“今天喝酒,是因爲辰萱?!”
雖是疑問句,卻是篤定的語氣。一晚上都陰沉着的臉竟然撥開了雲霧,清雅俊朗的容顏像一副山水畫,看得人心曠神怡。
他的眸子裡彷彿是山間的清泉,清澈得一望到底,那裡只有兩個小小的我,正紅着臉發着愣。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杜辰淵是個藏得極深的人,他的眼睛是一汪深潭,我從來看不到底,但是今天,此時,卻是一眼便能明瞭的。
我忘了回答,臉熱了起來,心也跟着撲通跳得厲害,匆忙的移了視線,伸手去推他,卻被他單手握住,放在脣邊輕吻。
或許是酒勁作祟,我竟然有一剎那的期望。言寸心,你果然是人到三十,如狼似虎了麼?
指尖傳來陣陣酥麻,杜辰淵這混蛋,竟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輕吮過去,都說十指連心,指尖的歡愉傳遞到心裡,一片心湖被攪得七凌八亂。我想抽回來,他卻握得極緊,目光鎖着我,眼神漸漸炙熱起來。
這樣的曖昧,對於三十歲的我來說,是煎熬!心跳聲幾乎要掩蓋過我的聽覺了,夏夜裡還有蟲鳴,我卻聽不真切,我的心跳追着他的心跳,哦不,或者是他的心跳追着我的心跳,鏗鏘有力。
他單手托住我的頸,脣覆上來,自額尖輕觸,便有淡淡的松木香侵襲而至。我意亂神迷,忘了推拒。
他的吻從未有過的柔和,像那個黃昏,他頭枕在我的腿上,拉低了我的脖子接的那個吻,卻又比那個還溫柔、珍惜數百倍。
我不知道杜辰淵心裡的想法,也管不住自己的一步步淪陷。
當他的指尖掠過我的胸尖,便是渾身震顫着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的動作極其溫柔,像是對待一樣珍而重之的寶貝。我在他懷裡化成了水,酒勁之下,失了意識,由得他引領着翻山越嶺,找尋幸福。
不知道過了多久,到最後,我應該是累得睡過去了的。隱約記得他拿了毛巾替我擦拭,而後身旁多了一個人,我下意識的朝他懷裡偎過去,便是一夜無夢,直至天明。
醒時覺得身旁有異樣,擡眸看去,杜辰淵正單手支頭,側躺着看我。彷彿是想將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細節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我眼珠轉了轉,昨夜竟是酒後亂了性,和他……
我們,不過是前夫前妻的關係,這樣……我咬着脣,鼻子被捏了一下:“眼珠亂轉,在想什麼?”
我咬着脣,囁嚅着問:“昨夜……”
杜辰淵笑了起來:“你喝醉了,纏着我,所以……”
是這樣麼?我只記得自己擡手想要撫觸他眼眸裡的慌亂和淒寒,不會真的纏着他,硬和他……
依着在島上我對他身體的覬覦,女到三十的我,真的有可能對他做出那樣的事!
“所以怎樣?”我言寸心自小就敢作敢當,但是如果要我因爲一夜貪歡放棄言依依的撫養權,想都別想!
杜辰淵頭低下來,在我脣畔咬了一下,聲音微微低啞:“所以,你要負責!”
我摸着被咬痛的脣畔,他的俊顏放大的出現在視野裡,一時心跳如雷,緊張的問:“負,負什麼責?!”
他貼近我,身上有烙鐵般的堅硬,我臉刷的充血,閉着眼睛踹了他一腳。
杜辰淵頗爲委屈,正待說什麼,就聽言依依叫我:“心心!心心!”
我忘了,言依依一直是跟我睡的,昨天晚上她竟然一個人?
“昨晚她睡那裡!”杜辰淵似是在消除我的疑慮,指了指我旁邊。所以,昨晚我和杜辰淵並沒有發生過?
“別想錯!依你昨晚的纏勁,我根本不可能脫身。後來你累了,睡着了,我把依依抱過來的。”
天亮又把她抱回去?我以眼神質問着杜辰淵,他眼裡的濃情蜜欲,果然男人都用下半身思考!
我起身去看依依,杜辰淵在後面跟了過來:“剛剛的話還沒說完!”
我邊走邊問:”什麼話。”
“你要負責!”
“負責你妹!我被吃幹抹淨了好吧?要負責也該是你負責!”
“我樂得負責!”
我頓住腳步,回頭去看,杜辰淵一臉堅定,嘴角輕揚着,帥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