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言依依,喊你幾遍了,快起來!”我手裡握着雞毛撣子,看着牀上被厚厚的被子緊緊裹住的小小人兒。那張呼呼大睡而帶點嬰兒肥的小臉讓我氣惱,手裡的雞毛撣子卻不捨得敲下去。
“言依依,爸比要走了!”對於小屁孩,只能用這招。
牀上的小人兒翻身想要坐起,可惜被子太大太厚,沒能成功一坐而起,又像個不倒翁一樣倒了下去。
“爸比要去哪裡?”脆生生的聲音,撲閃的大眼睛帶着疑問。
“心心你又騙我!”言依依嘟着小嘴,拉了拉被子,繼續倒了下去。
言依依不是個沒禮貌的人,但她叫我,從來都是叫心心,她說這樣叫着比較親切。
我無奈的雙手叉腰,伸手就要把被子掀開,卻被溫暖的手拉住了小臂:“時間還早,不着急。”
溫桁笑着看賴牀的言依依。
在j市應該是夏日炎炎的季節,在這裡溫度卻很低一個月前,溫桁問言依依要什麼節日禮物,言依依歪着個小腦袋說:“爸比,我想看雪,你把雪送我當禮物好不好?”
也不知道這傢伙從哪裡學了一口臺灣國語,不過,她去年看過爸爸去哪兒之後,就一再的堅持着叫爸比了。
溫桁事業上又上了一個高峰,自己的時間自己都做不得主。每天忙忙碌碌的到處飛,這次趁着來墨爾本,想着她說的看雪,特意把我們也一併帶來了這裡,但城市裡面看不到雪,特地帶我們去了滑雪場,總算了了言依依的心願。
我把雞毛撣子丟在一邊,嘆了口氣道:“你別太寵她了纔好。”
溫桁拉着我的手問:“你這是在吃醋麼?”
“是啊,我吃你的醋!”不着痕跡的抽出手來,我指着牀上的小人兒道:“她粘你不粘我,她聽你的話,卻總跟我做對!我這醋吃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溫桁也沒覺得尷尬,仍然笑着道:“這樣啊,我怎麼補償你?”
我想也不用想,直接道:“把她弄起來,再不起來,真要趕不上飛機了。”
溫桁笑着敬了個禮道:“遵命!”
我笑得樂不可支,溫桁掃了我一眼,無奈道:“真不知道誰纔是助理。”
我笑着離開臥室,正想打電話叫早餐,溫桁已經叫過了,早餐送到了門口。
裡面傳來溫桁和言依依的笑鬧,這小屁孩,一點都不親我,虧我把她帶在身邊這麼多年,無論跟着溫桁飛哪裡,她都跟着一起。下半年就滿三週歲了,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溫桁也不好好計劃計劃。
再進去的時候,溫桁已經替她穿好了衣服,一頭秀髮柔順的散着,嬰兒肥的小臉蛋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正瞪着鏡子裡的自己:“爸比,我好像長胖了。”
溫桁伸手捏捏她的小臉蛋:“沒有,還是小美女一枚!”
“真的嗎?爸比,我最喜歡你了。”小屁孩撲到溫桁身上,高大俊逸的男子輕而易舉的接住她衝過來的小身體,抱起來高高的舉過頭頂,逗得小丫頭哈哈大笑:“爸比也最喜歡依依了。”
言依依一臉正經:“爸比,你別騙人了。你最喜歡的是心心!”言依依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溫桁動作滯了滯,對言依依說:“快去刷牙,今天有鬆餅喔。”
言依依走到洗手間,又回過頭來衝溫桁做了個鬼臉:“爸比,我說的沒錯吧?別害羞喔。”
我真是服了她了,小腦袋瓜裡都裝了些什麼啊?
順着言依依的鬼臉及猛甩的視線,溫桁看過來,笑着應言依依:“你最聰明!”
我假裝沒聽見,打開言依依的小行李箱,替她收東西。溫桁也沒有繼續剛剛的那個話題,只道:“跟曾叔叔打過電話了,到機場之後,他會來接你們。”
我應着好,一面嘟噥着:“你又給她買小魔仙的衣服,她要在什麼場合穿啊?”我真要被這兩父女給逼瘋了。
溫桁說:“回去就能穿了。忘了跟你說,明晚的節目錄制,原本要和我鋼琴表演的小女孩手受傷了,爲了不影響節目錄制,我答應小和帶依依上節目了。”
我變了臉色,溫桁扶着我的肩道:“抱歉,沒有先和你商量。”
我咬了咬脣:“我沒有資格。”
溫桁無奈:“心心,你別這樣。”
我嘆了口氣道:“沒有第二次!”
溫桁點頭:“我答應你。”
“心心,我要綁辮子!”言依依嘴巴周圍的泡泡還沒洗乾淨,看上去有點滑稽。溫桁拿紙巾給她擦了擦道:“先吃早餐,鬆餅該涼了。”
四年的功夫,我們相處得很好,言依依的到來,給我們增添了很多的快樂!或許每天都如此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飛機從墨爾本飛北京,再從北京轉到j市。
闊別了四年之久再回到這裡,感覺一切都很陌生。我牽着言依依緩緩走出來,就見老爸正踮着腳尖在張望。五年過去,老爸的身材微微佝僂了,在人多擁擠的機場要踮着腳尖才能看見我們。
“心心,我們和爸比在哪裡見面?”言依依仰着腦袋問。對於溫桁走了別的通道已經習以爲常。溫桁是公衆人物,總有不得已的地方。雖然我當他的助理這麼多年,但卻從來不曾曝光過,我和言依依的生活才能過得這麼平靜和安穩。
“晚上,小和叔叔會來接你。”我一面朝老爸揮手,一面朝外走。
“接我去哪兒?”言依依好多問題。
我說:“去電視臺。”
“啊?”言依依對於電視臺也不陌生,有幾次溫桁錄節目,她要跟着去,溫桁一直就寵她寵到無法無天,自然是帶着,不過大多數時候只坐在觀衆席,並且被我和小和很嚴肅、很正式的警告過,不能叫溫桁爸比。
她頓了頓,拖着的小箱子沒有拖住,陡然間停下的腳步讓後面的人險些摔倒。
我把箱子拉過來,連忙跟人道歉。
“夫……言小姐?!”世界那麼小,我嘆了一聲,這次回國,竟然和他們搭了同一班機。
蘇婷微微驚訝的叫我,五年前那一幕陡然間回到腦海,我臉色微沉。
“阿姨,對不起!”言依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爲因着她的失誤,導致蘇婷要跟我計較,連忙道歉。
蘇婷看向言依依,很快恢復了神色,朝依依友好的笑笑:“沒關係!”
有蘇婷的地方,必定有杜辰淵。杜辰淵這個名字,有好久都不曾想起過了。可一旦想起,心頭便生出了冷意。
果然,就在剛剛我和依依說話的功夫,他已經越過了我們,到了前面數米遠的地方,許是察覺到蘇婷的停滯,正回過頭來疑惑的看着蘇婷。
歲月似乎不曾在他的身上刻下過什麼印跡,比之七年前我初見他時更加冰冷,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老爸見我們停下來,以爲發生了什麼事,衝着我喊:“心心,怎麼樣?”
杜辰淵的目光自我們身上移開,落在了老爸的身上。剛剛我還在想,也許隔着數米遠的距離,他未必能看見我,但是老爸這招呼一打,他一定認出我來了。
蘇婷又朝我點了點頭,快步朝杜辰淵走去。我朝老爸揮了揮手,表示沒什麼事,馬上就出去。
言依依問我:“心心,你和那個阿姨認識麼?”
言依依好厲害,察言觀色的功夫堪稱一絕。我說是我以前的同事,言依依就不再問了,又回到了剛剛的問題上:“心心,你剛剛是說,我今晚要和爸比一起錄節目嗎?”
說話的功夫,我們已經走到了杜辰淵身旁,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並沒有在蘇婷追上時馬上離開,而是靠邊站着,如此一來,我要裝沒看見都不能夠了。再加上要給言依依做一個好榜樣,我也頓了頓腳步。
壓抑着內心的狂燥,我臉上掛了抹諷刺的笑,跟他打招呼:“前夫你好。”
他有片刻的愣怔,戴着墨鏡的眼神自我的身上滑到言依依的身上,然後微微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我無意敘舊,淡淡道:“前夫再見!”
我是咬牙切齒的,用“前夫”這個稱呼提醒着他五年前曾發生過的事。
杜辰淵摘了墨鏡,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我掃了一眼人來人往的機場,嘴角又是一抹嘲諷的笑。牽着依依的手往出口走。
老爸在那邊迎着我,剛剛和杜辰淵的短兵相接,老爸估計也看得一清二楚,此刻露了滿臉擔憂。五年前他還是杜辰淵那一國的,不過,這幾年我在國外也過得很好,尤其是每次視頻都和溫桁在一起,再加上言依依,老爸也希望我可以重新收穫幸福吧。
我假裝平靜,行李箱給過去,老爸替我拖着,那邊杜辰淵也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