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杜辰淵和溫桁說了什麼,沒過多久便跟了進來。彼時因爲夜深,依依已經困到不行,拉着我的衣角睡着了。
杜辰淵坐在牀沿,臉在臺燈下陰晴不定。
我閉着眼假裝睡覺,我向來有當鴕鳥的潛質。
杜辰淵微微嘆了口氣,坐到牀上,在我身側躺了下來。
我以爲他會雷霆大怒,我以爲他至少會問問我原因,在這樣的深更半夜臨陣脫逃之後,跑到男閨蜜跟前哭訴,怎麼說都該誤會了纔是。可是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躺在我的身側,均勻的呼吸聲綿長而有力,他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我稍稍動了動,想要側過身下牀去,卻被他粗壯大手臂扣住了腰,仍然不發一言,卻是扣得極緊。
我動彈不得,只得安安份份的躺着,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杜辰淵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他知道我對婚姻沒有信心麼?他知道我是因爲五年前的事麼?
如果說他以前一直是愛我的,那麼,我想不明白,五年前他爲什麼要把我綁上手術檯,拿掉我們的孩子?所以,確切的說,我不是對婚姻沒有信心,我是對杜辰淵沒有信心!我永遠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他的下一步棋怎麼走?就像離開帝一的那件事。
“還不睡,是希望我做點什麼嗎?”杜辰淵的嗓音響起,低沉之中透了些許的沙啞。
我愣了愣,便覺他扣在我腰間的手越發用了幾分力。
我的臉瞬間就熱了起來,雖然昨夜也是同牀共枕,但由於一天坐車旅途勞頓,又在竹林之間纔剛吐露心扉,他也只是摟着我,沒有其餘動作。
可是今天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竟然還有心情……
睜開雙眼,就見杜辰淵的臉近在咫尺,臉上還帶了絲戲謔的笑意。而他側着抑我的雙腿之間,正有蓬勃的力量緊抵着我。
臉瞬間熱到了耳根子上,脖子也是熱的,一身的熱氣往身體裡四處燃燒奔走。我臉往後仰,和他拉開了些許的距離。
杜辰淵一聲輕笑逸了出來:“這樣怕我?”
我纔不怕他好吧?我只是……
“這麼晚了,不困?”他朝我湊近了些,氣息噴在我的耳垂上:“既然精神這麼好,我們……”
我嚇得驚叫一聲,便見言依依動了動,小手緊緊的攥着我的衣服。
“總算不繃着了。”杜辰淵食指微彎,劃過我燒熱了的臉道:“好了,快睡吧。”
我愣了愣,敢情他是在故意逗我?
他一手撈過我的後腦勺,在額間印下一吻:“做個好夢!”
我完全鬧不明白,他深夜從山裡趕到這裡,就只是爲了陪我躺着,摟着我睡一覺麼?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他非得對我做什麼,而是他真的沒有什麼想問的?
我眨了眨眼睛,睫毛拂過他的臉頰,他微微拉開了距離:“有話要說?”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他追到這裡來,又這樣的態度,不過就是想讓我自己乖乖的招出來。
我想了想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今晚整個山寨都點了篝火,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杜辰淵微微皺了皺眉,擡手刮過我的鼻子道:“沒什麼事,宋橋想的鬼點子罷了,你知道,做策劃的時常會腦子抽瘋。”
他不多說,也就是這一頁打算就這樣翻過去了?所以,他也是知道的,我不會答應他的求婚,他也知道的,五年前的事對我造成的傷害。
我哦了一聲道:“那個,我回來找我爸,當時溫姨住院,我爸要回果園村,溫桁送的他,那之後,因爲你的事,扇子的事,我後面一直也沒給他打過電話。剛剛回來,老爸不在家,我纔打了電話問溫桁,誰知道他就在果園村……”
杜辰淵在我脣上輕啄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我這麼着急的解釋,他輕描淡寫的四個字?
看着我着急又懊惱的樣子,杜辰淵道:“你忘了,你以前就說過,你不愛溫桁。我吃醋,也不會無端吃飛醋。”
該說你自信呢還是自戀呢?顯然沒把溫桁放在眼裡了。不過,他這樣的話倒讓我一掃方纔因求婚事件而產生的陰鬱,原來被人相信是這樣的感覺,不會藏着掖着的難受,而是完全敞開心扉。
所以,關於婚姻,我們還是先放一放吧。我們這樣相處着,不也挺好麼?何必在乎婚姻的束縛?
我哦了一聲,杜辰淵又理了理我的發道:“剛剛你是說,爸他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家?”
杜辰淵的眉頭微微皺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剛剛溫桁說,老爸去了石叔家,我明天打電話問問看。”
杜辰淵點了點頭,又攬過我道:“睡吧。”
因着心情放鬆,我在他淡淡松木清香的懷抱裡緩緩睡去。醒時已天光大亮。
言依依在院子裡跑着,唱着《左手右手》,清脆的聲音傳來,就像百靈鳥一般。
杜辰淵也已經起來了,讓我梳洗一下,給老爸打電話。看來他比我還着急老爸的行蹤。
先打到老爸的手機上,手機顯示不在服務區,我又往石叔家裡打電話,沒過多久就接了。
老爸果然在那兒。我埋怨他也不跟我說一聲兒,老爸說,你帶依依就已經夠辛苦了,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的。
問了老爸歸期,說是現在還不定,要等石叔從國外回來了再說。
我說他的手機,老爸說手機前幾天掉水裡了,一直沒空拿去修,等石叔回來了,他會來j市看我,到時候讓我再給他買一部。
和老爸通完電話,我纔算完全的放下心來,再一次對於我曾經對溫桁的猜測而感到自責,於是出發回j市之前去了溫姨家。
溫姨今天的狀態要比上次我們來果園村好很多,但她在看見杜辰淵的時候,還是微微的愣了愣。
溫桁笑着招呼依依和我,杜辰淵打量着房子裡的一切,眉頭不時的微微皺着。
依依說要吃水果,還記得之前摘果子的地方,拉着我就要去。
溫姨指着方向說誰家的果子還沒有完全收走,可以去摘一些。
我抱着依依往前面走,一回頭就見杜辰淵和溫桁正站在溫姨家的院子裡說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和杜辰淵交往,比想像中的壓力要小。和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本來麼,只是一個確認的形式罷了。
不過,現在比起以前,又會更親密自然一些。我和依依住在他那裡,吃完早餐後陪依依說話聊天,每天晚飯後帶依依散步,然後我給她洗澡哄她睡覺,杜辰淵進書房。雖然不用去帝一,但他還有祈望和樂與的事情要忙,不時送牛奶之類過去,會看見他的電腦上都是一些歪七扭八的股市走勢圖之類。
而等依依睡着,他也忙完之後,便會拉我坐在沙發上看球賽。
我是僞球迷,時常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比如今晚,我也不知道是哪個隊對哪個隊,也不知道是四強八強還是多少。只知道眼睛疲憊得不行,而又不想掃了他的興,索性找了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來做。
比如我關注到某個球員的頭髮特別有型,便拉着杜辰淵問:“唉,你認識那個人嗎?”
“怎麼了?他球踢得好?”杜辰淵問我。
我點了點頭附和着:“其實我真正想問的是,你知道他的髮型是在哪兒燙的嗎?”
杜辰淵微微愣了兩秒,然後回過頭來看我,很淡定的說:“不知道。”
過不了多久,我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位球員給吸引:“唉。”
“說!”杜辰淵目不轉睛。
“那個,那個人,就是那個人,他爲什麼在場上跑來跑去,都不見他搶球的。”
杜辰淵忍無可忍,把我按在身下,吻像雨點般落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他的低吼:“那是裁判!言寸心,看來我不立即辦了你,今晚就沒法兒看球賽!”
我舉着雙手討饒,但爲時已晚。他整個人覆了上來,不似之前的幾次那般溫柔,許是正在看球,熱情之中帶着狂野,身上都被他灼傷,躺在浴缸裡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方纔是多麼粗暴。
球賽已經過了半場,杜辰淵抱着我,躺在浴缸裡,脣輕拂過被他灼傷後的青痕:“疼不疼?”
我的注意力還在球賽上:“已經比完了麼?”
“我問你疼不疼?”杜辰淵有點無奈。
我搖頭:“明知道我不懂球,爲什麼拉我一起?”
杜辰淵說:“你在身邊,纔會覺得做什麼都有意義。”
一直不知道杜辰淵是個煽情的人,但是這樣的煽情的話確確實實出自他之口。
我們都沒有再提過以前的事,就這樣靠在一起,便以爲是長長久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