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傾城 風雲會——同處一室2
他想和她說話,想知道她更多的事,而她恨不能離他十萬八千里。。
他不許,似乎就只能跟她對着幹。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毛頭小夥子,有點按捺不住自己的意志,並且很想招惹她,哪怕看到的是一張生氣的臉孔,聽到的是一種惱怒的聲音。
他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幼稚,可,忍耐不住——小時候,他就愛在她面前擺酷,喜歡看到這丫頭軟下性子,小心翼翼賠不是的乖巧樣,也喜歡帶着她瘋玩,看她玩的興高朋彩烈的頑劣腔,更喜歡看到她爲自己犯下的事辯護時那“激憤”之色……
如今已回不到過去,可他卻是如此的渴望得到有關和她在一起的記憶,如此,在她離開的時候,他纔有勇氣,去走完沒有陽光的餘生。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燕青城,請你記住了,以後我問你什麼,你就給我答什麼,在我面前,使臉色,你還不夠格!”
說這話時,他的臉微微在燙——在她面前這樣蠻橫霸道,實在不像自己的作風——嗯,沒事,反正,在她眼裡,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角色,野蠻就野蠻吧!
“你!”
兩顆“黑葡萄”圓滾圓滾的瞪着。
“說!”
他酷酷的扔出一字。
她磨了磨牙,吼:
“說什麼說,要是不懂,你以爲我吃飽了撐着沒事跑來瞎湊熱鬧麼……拿開你這隻髒手!”
真是惱火極了。
九無擎收回了手,不敢再去惹怒她。
她這邊則因爲他沒緊跟而來的責叱而有些納悶。
“跟誰學的?”
他再度問。
“關你什麼事?”
“你又不乖了是不是?”
他沉聲,再度作勢要將羊皮卷拿回來。
她用手一擋,覺得自己真要被這人給逼瘋了,急急忙忙將羊皮卷兜在懷裡:“說出來你又不認得……”
“認不認得是我的事,說不說纔是你的事!”
“你……好吧好吧!你有種……我說,那人叫無量,世人稱之爲無量大師,但是,我猜你亞個兒就沒聽過這個名子,所以,我以爲,回不回答都一樣!”
九無擎終於不再“爲難”她,目光一動,沉默的倚進椅背——
無量大師,很不湊巧,他認得的哦!
在很小的時候,一次佛會之上,“爹爹”帶他去燒香還願,曾遇到一個藍眼睛的禪師法名:無量,據說乃是當世第一法師,那回“爹爹”給他求過平安籤,解籤之人就是無量大師。
大師執着那枚籤,摸着他的頭,對着他看了又看,瞅了瞅,又在“爹”娘身上來來回回的巡視,那刀子似的目光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意思,最後,笑着對“爹”娘說:
“老納實話實說了,你們的娃兒命屬金,天生金貴,可惜犯了煞星,前三十年必有大劫大難,若能化劫爲福,那日後必將流芳百世,成爲百姓推祟的明君聖主……”
那時,他很小,小到完全不懂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那時,“爹爹”還是“正常”的“爹爹”,聽得這話,哈哈一笑,自沒有把這些謁語放在心上,回道:“大師這次怕是看錯了吧……犬子只是一寒門頑童,怎與那明君聖主扯得上關係?”
無量大師不駁,只微笑:“一切命中自有定數!”
“爹爹”不信,笑辭。
也就是那一日,他們一家三日在寺中走散,無量撿到了他,在等父母來“失物領回”這個過程中,他聽到無量大師與他座下弟子在私下議論他們這一家子,當時,大師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假鳳虛凰,皆有皇后之姿,歷劫於塵,一個註定要英年早逝,一個註定要歷盡坎坷,可惜了,可惜了!”
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懂,但他記憶力超羣,被接回去時,曾將這句話一字不漏的搬給“爹爹”聽,“爹爹”聽了一楞,滿不在意的一笑,說:“不必理會。”
時事多變,光陰易轉,如今二十幾年過去,當年無量大師斷論的事件當真一一得到了驗證:“爹爹”早故,母親被逼另嫁,成了活死人,而自己,身困龍蒼,艱難度日。
這些事表明,無量大師的確是一個了得的法師!
可這丫頭怎會認得無量大師的呢——
“喂,你用直線劃出來的那些是什麼意思?”
金凌的問話打破了他的思緒。
他轉過神思,湊上去一看。
“嗯,哦,那些字,我不認
得,不知其意,你若懂,就將它翻譯出來,若不懂,待會兒,我們再去聽風閣翻一些古籍……書桌讓給你,我去吃點東西……”
聞着她身上隱約傳過來的蓮子粥,忽然就來了食慾,滾着車輪就往外而去。
金凌瞟了一眼,拉着臉,繼續低頭看。
這些字體的確古老,有些個她也不認得,所幸,她不識的字,他識,而他不識的字,她多數正巧學過,立即執了筆,取了紙,唰唰唰往上面把正確的字義翻譯了出來——
“東羅,給我盛碗蓮子湯來……嗯,再弄碗粥……”
九無擎開門,低低的吩咐着他。
守在門外的東羅楞了一楞,他們的爺,早膳不吃倒是常有的事,開口吩咐備吃的卻是難得有的,今兒個跟這個“小冤家”耍了一番無賴後,竟想到要吃的了——對哦,他在門外可把他們的話全聽了:爺一向不和女子打交道,更別說這般無賴的逼迫某個女子跟自己說話過,他聽着大汗了一把,原來情到深處時,“正人君子”也能化身“小人”。
他抖了抖嘴角,急忙應了一聲“是”,就往下喊了下去,
不一會兒,東羅備着九無擎要的東西走了進來,笑容可掬的道:“爺,溫溫的,正好吃!”
“嗯!”
他看到東羅臉上有黑眼圈,又道:“讓南城守着吧,你去睡一下……另外,叫西閻和北城在外頭盯着點……”
“是,東羅服侍爺吃完膳,就去眯一下!”
東羅向裡面探看了一眼,他家的這個“俊夫人”正霸着爺的書桌,專心致志的看着羊皮卷,描着字。
他在心底想着:若是女兒妝就好了,若是不恨爺就好了——
他盼着有朝一日會出現琴瑟合諧的一幕,花前月下影成雙,可是,他又想到了爺的身子,神色不覺又一黯……
九無擎摘下了面具,慢慢的吃着,有意無意的就往那個小女子身上瞟去一眼,安安靜靜的共處一室,別有一番滋味。
吃過飯,東羅又把今日的藥端了上來。
“爺,這是您的藥……這碗是按您的吩咐給青城公子熬的……還有蜜餞……”
“放着,下去吧!”
東羅應聲退下,九無擎喝了自己這碗,又含了一顆蜜餞,呃,這不是爲自己備的,順口嚐了一個——這丫頭怕苦的,他開的藥甚苦,嗯,昨夜回府途中,在馬車內,他曾強行看過她的脈。
其實,他並不喜歡吃蜜餞,她喜歡:小時候,每番吃完藥,她都愛用蜜餞過口,一抓一大把,一塞好幾個。頑劣起來,就故意用甜死人的蜜餞來荼毒他。看到他嫌惡的皺眉,她就樂的咯咯直笑,還軟言細語的哄他:“酸酸甜甜,好吃着呢……別皺眉頭,又不是毒藥!”
吃過藥的嘴,含蜜棧,嘴裡的滋味,不光酸和甜,苦澀的滋味要很久纔會散開,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又酸又甜,又苦又澀……
將另一碗端在手上,滾着輪子過去,遞到了金凌跟前:“喝了它!”
“又想給你吃什麼毒物?”
金凌滿臉戒備擡頭,看到的是一張貼了人皮面具的臉孔,墨眉薄脣,高鼻麥膚,目光依舊冷利,聲音也依舊冰涼——
和那天夜裡見到的那張臉孔截然不一樣,那張臉是鬼臉,讓人看着感覺毛骨悚然,這張臉孔,很平淡,很普通,給人一種老實交巴的感覺——
嘖,真是好笑,這人,還想冒充好人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