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心,誰懂?——誰的局?(8000字)
娉兒頓時瞪大了眼,急切的爬起來,不相信的猛拍着鐵柵欄: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清兒不見了?怎麼可能會不見了呢?怎麼可能?”
她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阿祥說過會幫我帶好清兒的……等等,那阿祥呢?有沒有找到阿祥?有沒有!”
“沒有!”
“怎麼會沒有?怎麼可能會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你說的那個地方,沒有半個人影。你所說的那個阿祥也沒見到。我們在村子附近找過。村民說一輛馬車將他們帶走了。他們跟我們形容了那馬車的特點,我讓人沿路追查。查不到。他們向南而去,中途換過幾輛馬車四下散開。線索斷了。娉兒,你懂嗎?孩子和那個叫阿祥的男人已經被一撥神秘人帶走了。”
這話令娉兒雙耳發聾,呆若木雞,乾裂的嘴脣不斷的哆嗦起來,她喃喃的拍着自己的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阿祥會武功的,很厲害很厲害的。他說會等我就一定會等我,不可能跟人走掉的,不可能!”
東羅瞅着這個像抽了魂魄一般的女子,想倒的是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
四年多不見,才二十二歲的她,顯的是如此的飽經風霜,不用想也能知道必是在外頭吃了不少苦。
其實,她本就是一個苦命的丫頭,多年前,爺在烽火連天的屍骨堆裡揀到了她,一時不忍,救了她,後來爺讓她跟着十爺做了侍女。
五年前,爺準備離開時,早就給她打算好,配個得力的屬下給她依靠,留的嫁妝也豐厚,日後,夫唱婦隨,小日子必能過的自在。誰能想會出了那些個事,那個屬下死掉了,她呢,最後落得這樣一副慘境,不光苦了自己,也給爺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他在心頭嘆了一聲。
“娉兒,說句實話吧,當年是誰救你的?又是誰布了一個你墜崖假死的局。這些年,又是哪位高人在暗處給你作掩護,你若不說出來實情,我們滿頭霧水,根本就無從着手去查找,要是貽誤了時機,你的清兒可就再沒有機會見到爺了……”
“爲什麼又來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東羅,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根本無從知道……我發誓,我若說了半字謊話,就讓我和清兒都不得好死……”
娉兒轉過神來時,急急的舉手起誓,以表示自己所言非虛,語氣是那麼鄭重。
東羅深深睇着,點頭:“那你再跟我詳細說說四年前的事。”
“我已經跟北翎說過了……”
“再說一遍!”
“好,我說我說……四年前,我看着清兒沒了氣兒,我哭昏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頭,一個黑衣人帶一個大夫來給清兒檢查了一番,也不知給她吃了什麼,隔了幾個時辰後,她就有呼吸了,能動了。後來,他們把我們裝在棺材裡送了出去,等再次有知覺時,我和清兒就已在那個村子裡。這一過就是四年,日子平平靜靜,我每日織織布,編編鞋,讓阿祥帶着去換幾個小錢,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特別的事發生!那個黑衣人也沒有再出現過……所以,我真不知道你們口中的幕後人是什麼意思……我真不知道……”
東羅不覺皺起了眉,很顯然,那些人,養着她們,就是想在必要的時候,給爺一個痛擊的,又或許是,人家想借這個孩子,想探爺的底。
現下明着裡,公子府的人是不能出城的,這番找這個孩子,他們動用的是煞龍盟的人。不管怎麼暗中操作,這麼行動的結果,必會暴露一些深藏着的東西。
“娉兒,你確定,那孩子真是公子的嗎?那番,爺親自看過的,是死嬰……若不是你又哭又鬧,他本是打算將孩子火化的。爲了安撫你,才讓你抱抱她,結果你卻帶着它跑了……”
他真的很不希望那孩子還活着,與爺而言,那是一段無法雪恥的難堪,要是這孩子找了回來,他不敢想像他的那個女主子會有什麼反應。於是,他潛意識裡希望那孩子只是娉兒的一種手段。
娉兒錯愕了一下,沒料到東羅會發出這樣一個質問,頓時心痛若絞,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來,而後悲痛一笑:
“怎麼?你以爲我會隨便抱個孩子來冒充嗎?東羅,在你眼裡,我便是這樣的人嗎?我是嗎?即便公子當年逼我流掉孩子,我也不恨他,公子與我有再造之恩,娉兒這輩子願爲公子肝腦塗地,如果孩子當時真死了,也便罷了,可是她活着就活着,東羅,這種事能做得了假嗎?”
“好,我知道了!”
東羅點頭:“你先吃飯吧!孩子的事,不管那些人到底想做什麼,爺已經插手,現在你只要留在這裡安安靜靜等着。這是爺讓我傳的話。如果孩子本身沒問題,爺會給孩子一個交代。但是,娉兒,別試圖想留在爺
身邊,不管爺認不認這孩子,都不要有非分之想……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娉兒終於露出了幾絲欣喜之色,連忙點頭:
“娉兒懂的,娉兒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娉兒,東羅,我只要孩子——還有阿祥,我與阿祥原是要準備成親了,若不是孩子出了事兒,我不會來這裡的。”
“是嗎?”
這令他頗感意外。
“自然是真的!”
“好,那就好!”
東羅鬆了一口氣,往外而去,疑雲重重繞心頭:當年,他們被囚禁於公子府,失蹤了六七個月的娉兒突然出現,求庇於爺,說有人要害她肚子裡的孩子。爺在知道這孩子是自己的以後,第一時間讓七爺熬了一大鍋藥,強行灌了下去,當天夜裡,她誕下一個七個半月大的死嬰,而爺守在邊上經歷了整個過程。
後來,這對母女奇怪的失了蹤跡,皇上曾大力追查,傳來的結果是:墜崖死了。
既然已死,就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變化,這當中到底發生過什麼?
他猜不透。
東樓。
宮慈正在吃早膳,桐副尉走了進來,她連忙擦擦嘴,站起來:“怎麼樣?”
桐副尉先行了一禮,方搖頭道:
“地牢那邊,看管的很嚴實。那些人全是九爺的心腹,根本不會和人攀交情。查不出那女人爲什麼突然現身公子府!不過,聽說,那女人在裡面又鬧又叫,似乎想見九爺。但是九爺,既沒罰了她,也放了她,更沒見她。真不知他存的是什麼想法?”
他直搖頭,對此表示疑惑。
“會有什麼事令他如臨大敵的呢?”
宮慈也是滿腹奇怪,踱着步,想着九無擎平常時候的作風,何時這般大動干戈的關過人?
“皇上那邊,應該已經知道這裡出了什麼事了吧!”
“嗯!皇上沒說什麼。”
宮慈知道皇上對於無擎,那是又愛又恨,但只要九無擎沒做什麼危及江山社禝的壞事,他自不會隨意發難。
說起來,這些年皇上並沒有真正折斷他的羽翼,至少曾經跟隨他的軍中近衛,依舊貼身服侍着他。皇上只是像徵性的在府上安插了一些他的人。這當中的原因,一半必是爲了拓跋曦,一半呢,皇上是想馴服了他,只是這個男人太難馴化,他是想用又不敢用,畢竟用的不好,那是要會壞國家基業的。
不過,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個九貴妃。
正想着,門外採兒急匆匆的跑進來,急嚷嚷着:
“小姐小姐,不好了,姑爺帶着那女人似乎要出遠門!”
天氣晴好,金凌穿了一件素淡繡着梅花的春裙,束腰不盈一握,梳着雙平髻,胸前垂着一個小辮,髻上貼着珠花,梅花狀,很精巧,辮梢上繫着紅色的絲帶,麻花臉掛着笑,正推着九無擎往外而去——那裝束,清爽而俏皮,既清新又顯活潑,將其滿身的靈氣全襯托了出來。
“我們去哪?”
她輕快的問。
“可隨意走走!”
“那——我們去姻緣廟拜拜好不好……”
她建議着,探過頭去看他,那地方去的多半是求姻緣的男女。
九無擎嘴角輕揚,想像着與她拜月老的模樣,溫聲道:
“你作主。”
纔要上馬車,身後,宮慈急匆匆的追了過來。
“無擎,無擎,你要去哪?你要去哪?你讓人搬了這麼多行禮上馬車,難道……你想離京?”
她看着那些來來往往搬物什的家奴,臉色極度不安。
“你認爲我能走得出鍄京城嗎?不到城門口,便會有御林軍將我架回來……我去別館住一段日子。那裡清靜。難道這也需要向你報稟?”
他沒回頭打斷話,語氣冷冷挾着譏諷味兒。
“不是……我……”
“不是就好!金兒,我們走!”
金凌瞟了一眼,那人的眼神很受傷。
九無擎已站了起來,牽上她彎腰鑽進了馬車。
宮慈想叫住他,張了張口,車幔已經落下。
馬車在她眼底動起來。
她知道他這是故意在避着她。成親七天,他將她徹底打入了冷宮,哪怕她如何兢兢業業的整治着公子府,刻意的討好着他,依舊得不來他的側目。
馬車消失在跟前,岑樂聞訊也急追了出來,卻已看不到丈夫遠去的身影,兩個女人彼此探望,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可憐的身影:一個女人生不得丈夫的歡心,這輩子便算是徹底荒蕪了。
拓跋弘走進小院書房時,就看到一個打扮的很漂亮的小女孩乖巧的坐在高高的凳子上,雙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蓋上,一雙沒焦點的眸子,茫然的看着桌子上各種零食——但凡孩子,都愛吃,可這張嬌俏的臉孔上,除了落着幾絲落寞之外,沒有一點點對食物的渴望,有的只是幾分怕生的拘束。
“容伯,這孩子……你從哪裡弄來的?生的倒是標緻!將來必是個傾城小佳人呢!只是這眼睛怎麼了?
拓跋弘轉身問身後之人,納悶容伯突然帶他帶看這麼一個孩子是什麼意思,眼神一下變的若有所思。
“是,我也覺得生的漂亮。至於這眼睛,生來便是壞的。”
那孩子聽到有人進來,動了動小身子,小臉上露出了幾分怯怯之色,緊張的抓着手上的衣角,小嘴兒一撇一撇,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後,奶聲奶氣問出話來:
“你們是誰?不是說幫清兒找孃親嗎?清兒的孃親呢?你們是誰?”
聲音是柔柔軟軟,又清又甜。
拓跋弘走了過去,仔細的辯着這張臉,小眉毛小嘴巴,配着一雙失聰的大眼睛,那麼眨巴眨巴看着你,流露着幾分楚楚可憐的味兒:
“你叫清兒?”
“嗯!”
清兒點頭,似小雞啄米。
“你爹孃呢?”
“不知道!孃親說去找爹爹,清兒肚子好痛,痛的好難受好難受,孃親說爹爹可以治清兒,讓清兒跟着祥伯伯乖乖的等孃親。然後一個老公公說我孃親在這裡,我們便來了,可是現在,孃親不見了,祥伯伯也不見了。這位伯伯,我孃親呢……爲什麼她不來見清兒……”
小聲音可憐兮兮的,很傷心很鬱悶。
拓跋弘被這個聲音觸動了心頭那根柔軟的弦,憶想起了小時候身爲人質時那無助的心境,不由得柔下聲音,用手指勾勾她的小臉:
“你孃親是誰?你爹爹又是誰?”
“孃親叫娉兒,爹爹叫無擎——清兒從沒‘見’過爹爹。伯伯,這裡是我爹爹的家嗎?你……你是我爹爹麼……”
拓跋弘的臉孔一下冰冷,手頓時一僵,震驚的後退了三步,大口吸了一口氣兒:天,這是九無擎的女兒?四年前那個死嬰?
“伯伯,伯伯,你怎麼了?清兒說錯話了嗎?”
孩子感覺到了什麼,怯怯的問了一句。
拓跋弘答不上來,急急拉着容伯出去,待進了園子,沉聲喝了一句:
“這是怎麼一回事?九無擎的女人和孽種不是全都死了麼?”
容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立即搖了搖頭,目光深深的道:“沒有。死的只是替身罷了。四年前,有人將瞞天過海,將她們救下送了出來!”
竟有這種事!
拓跋弘驚異的再度叫起:
“怎麼可能?那孩子,我也親眼看見的。血淋淋一塊死肉!”
“只是假死罷了!當時九無擎心亂如麻,根本就沒有細細確診,最重要的是這當中有人作了手腳……”
“誰?”
他提高聲音質疑着:“那番在場的人裡,除九無擎四個侍衛,就只有我,你,還有七無歡和十無殤……誰會作手腳……”
“爺,您自己回想一下,當初是誰熬的藥?誰灌的藥?又是誰把孩子接生下來的?”
拓跋弘皺眉回想了一番,驚駭的直叫:
“七無歡!”
“據說但凡在鍄京城的姻緣廟裡求下的姻緣,都可以恩恩愛愛,白頭到老,你信不信?”
下得馬車時,九無擎摘下了面具,但那張臉孔不是她所認得的臉孔,他易了容,其解釋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九無擎,他想安安靜靜的與她過幾天平常日子。
也沒有用輪椅,兩個人手牽的往裡而去,看上去就像一對尋常人家的新婚夫婦:才成親,這番是來還願的。
藍藍的天空底下,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人流如潮,花紅柳綠,或是來求緣的,或是來遊春的,或是來做生意的,男男女女的聲音雜糅在一起,形成了這樣一派繁華之景。
兩個人沿着乾淨的小徑往裡走,十指相纏,他回頭看她,面色溫溫,掛着憐愛:
“凌兒,孃親曾說過一句話,不知你記不記得?”
“什麼話?”
“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的姻緣,不是光靠的求就能求來的,所謂美滿姻緣,那是兩個人一輩子的努力。誰要是中途放手,既便是天賜的良緣,也能成爲終身的遺憾。”
這話,金凌不記得了,但是,聽着覺得挺有道理。
她低頭嚼着其中的味道,而後露齒一笑,點頭:
“我明白。但是來拜拜也無關緊要,你說是不是!嗯,我想去求支籤……一起好不好,玩玩吧……呵,我記得我以前從不玩這個的……也知道這種東西都是騙人的,但是我就想和你一起玩……走走走……”
她催促着,拉着他飛快的擠進人流。
九無擎怔怔的任由她牽着,想着十三年前,她也愛這麼牽着他去逛燈市,拜廟會的。不管是在九華,還是在龍蒼,但凡他們在一起,多半時候,他們總是手牽手一起走。
她本能的依賴他,而他本能的護着她。
如今,終又可以重溫舊夢,真好。
姻緣廟,很熱鬧。來來往往都是信男善女,多半由家中年長的婦人帶着來的,解籤那邊更排着長隊。
九無擎和金凌排了好一會兒隊,才輪到他們參拜。
四周很喧譁,九無擎一直在細細的看着那月老石雕,總覺得這張臉孔有點熟悉,笑眯眯的,手執一根紅線,看着這天底下“任由”他擺佈的男男女女,於是心下便想:這世上,若真有月老,他定要問他一問,他到底是怎麼給他牽的紅線?令他的姻緣走的如此的艱難?
金凌哪知道他在想什麼,放開了他的手,跪地而拜,滿懷虔誠,見他呆站,笑着拉他跪下,而後三叩頭,而後搖籤筒,她玩的那是有滋有味兒。
“啪”,一根籤跳了出來,她揀着,一看,樂的眉開眼笑:
“上上籤!天配!”
九無擎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寫了一句:“前世修,今生定。緣自天定……”
“你也求一個!”
她將籤筒遞上。
他微微笑着,取了籤筒搖着,待那籤落下來後,她揀的比他還快,看清上面的字後,笑的越發的璀璨:
“哈,也是上上籤。帝配!喂,夫君大人,我這就去解籤,你四處看看,嘿,這兒人好多……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不管了,我去排隊。”
“好!”
九無擎輕一笑,因爲她話裡的“夫君大人”而一暖,點點頭,看着她往角解籤室而去,就像一隻歡快的兔子。
他一拂前襟站起來,南城過來問要不要輪椅。他搖頭,在鍄京城內,那張輪椅幾乎就是九無擎的標誌,現下,他不想做九無擎了,只想做她的夫君,遂令他去廟裡借個凳子來坐坐。
須臾,南城取來了凳子,他往邊坐着,看着他的小女人,笑盈盈的站在那裡和那些等着解籤的還願人說話。
她就是那樣一個話多的人,沒幾句話,就和她們混熟,還驕傲的將手中的籤亮了出去:天配和帝配,這樣的籤,能抽到的真是不多,怪不得她會孩子氣的炫耀,當然,這當中,她玩的心態佔的很重。
西閻突然擠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聽着微微頷首,示意南城守着,自己則起身走了出去。
寺外柳蔭下,頗顯安靜,花壇前,一襲杏黃袍的龍奕嘴裡咬着一根草,斜倚在牆頭,正冷眼看着他走近,神情是何等的睥睨。
“琬兒呢?”
“她在解籤!一會兒就出來。”
“我去找她!”
他吐掉嘴裡的草,拔腿要走。
九無擎緩緩的坐到樹蔭下的石凳上,不攔:“她現在失憶,誰都不記得。你這樣跑去,她會把你當瘋子。”
龍奕臉色頓變,豁然回頭,目露怒色:
“九無擎,你好卑鄙……爲了得到她,你什麼事兒都乾的出來,奶奶的,你到底要置她於何地?”
龍奕衝上去,一反揪住了九無擎的衣裳。
他冷冷的看着,懶的解釋,只淡淡道:“這事,你不必管。我想問的是,你到底願不願意與我合作?”
正在等答案,那邊傳來了南城驚叫聲:“爺,金主子不見了!”
金凌看着被放在解籤桌上的姻緣籤,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審視着眼前這位所謂大師。
這是一間偏房,很安靜,房外,依約有喧雜的聲音在迴響,而領她來的人已退了出去,將她獨自留在了這個陌生的地兒。
“天配帝配這兩支籤,只有你能解嗎?但我不覺得你有這樣的本事兒?”
眼前的男子短鬚,瘦臉,目光深亮,穿着一身素袍,年紀很輕。
一會兒功夫以前,好不容易輪到金凌解簽了,那解籤人執了兩籤直搖頭說:這籤,他解不了,若要解籤,就得往裡面問他的師父去。
說着就拿了她的籤很自以爲是的給她引起路。
她一時好奇跟了來,進門的第一感覺就是:上當了。
“不,我不會解籤,我是來見你的!”
解籤大師淡笑着開口說話,溫溫的道。
“見我?我們認得!”
金凌反問,不斷的打量着他,直覺面生的緊。
“我是金西。可能你現在已經不記得我了!”
他站了起來,笑着說:“大約半個月前,我們見過一面!在你失憶之前!”
金凌想了想,腦子裡想不起這張臉,一點模糊的印記都沒有。
她退了一步,皺起俏眉,渾身散出一層戒備之色,這是一種本能的自衛反應。
“你引我來此,究竟想做什麼?”
“來給這場戲落幕!”
他露齒一笑,語意深深。
金凌聽不懂,眯眼想了又想,直覺此人不懷好意,心下極不想和這人打交道:
“我不認得你,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尊駕甭用這種高深莫測的語氣和我說話。至於這籤,我不解了……”
她抓起扔在桌案上的籤,準備離開:“再見!”
“等等!”
他飛快的攔了她的去路。
“又想怎樣?”
她斜眼睨着。她該怕,但是心下就是沒這種該怕的感覺,自我感覺這樣的場景以前見識得多了。
他自懷裡取了一封信出來:“你先看看這個!”
金凌不以爲然的瞄了一眼,等瞧見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時,不由得的一楞:這是她的筆跡。
她不由自主將這信抓了過來,仔細看了看,信沒有開封,蠟泥封的完好無損,上面的字跡一氣呵成,全無破綻。
她扒掉蠟泥,撕開一看,但見上面寫着這麼一番話:
“凌子:請一定相信,這是你自己寫與自己的的信。你即是我,我便是你。
“當你閱得此信時,證明你的佈局已然成功。不管這段時間內發生過什麼,請你儘快從這場戲裡脫身出來。用清醒的眼光,理智的看待整件事,去理清你心裡一直不明白的事。
“你曾不解九無擎何以處心積慮的接近你,你曾不信九無擎便是晏之,你曾懷疑八無昔的身份,於是,你便和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聯手玩了這場戲,只爲探九無擎的底細。
“記住了,你叫燕青城,人稱公子青。你有四個亦兄亦友的隨從,一個叫逐子,另三個被稱爲龍山三煞,依次名爲阿大、阿二、阿三,其中,阿大和阿二知道你整個計劃。你若不信,可去四海客棧,那地兒是你的地盤。他們會在那裡一直等你。逐子叫九無擎捉了去:那傢伙不是人,一直用他和傾城妹妹要脅你,所以,時機到了,一定要臭扁他一頓以泄你心頭之恨。千萬別受了這傢伙的蠱惑。這一點,一定切記。”
落款時間是半月前,落款名:青城,小名:凌子。
金凌看完,瞠然的瞪直了眼。
待續!
感謝所有親們的支持!